情蛊
那个苗族少年,说他不会下蛊。
在无数个如虫子啃噬般辗转难眠的夜晚,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我好像爱上沈见青了,那个淡漠俊美的苗族少年。
——
厄运是从那场自驾旅行开始的。
在苗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我瞥见了藏青色长袍的一角飞掠而过,那是我看沈见青的第一眼。阴冷的少年像盘踞在角落的毒蛇,贪婪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彼时我尚且不知,我再也走不出这片苗域了。
我这一生,见过三次沈见青的蛊盅。
第一次时,我在吊脚楼的窗下指着蛊盅笑问:“沈见青,这里面是你的蛊吗?”
那个苗族少年置身在阴湿里,身上的银饰闪着森冷的光:“李遇泽,我不会下蛊。”
——
第二次时,我被禁锢在少年单薄却有力的怀抱里,余光锁着那漆黑的蛊盅。我问:“沈见青,你会下蛊了吗?”
少年的声音贴在我耳边,潮湿黏腻:“李遇泽,我不会下蛊。”
——
第三次时,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后了。我颤抖着双手,很缓慢地打开了那蛊盅……
疯批偏执美人攻(沈见青)x清醒温润倔强受(李遇泽)
*第一人称预警*
*强制爱预警*
*各种设定为剧情服务,纯属虚构,不要代入现实哦*
第1章 硐江苗寨
潮湿的山洞冰凉阴冷,只有洞口投进来的珍贵的光将这一方天地照得昏暗。四周好像潜伏着无数细密的虫子,它们在黑暗中发出令人不安的啃啮声。
我侧躺在地,拉紧了披在身上的冲锋衣,将自己缩在宽大的衣服下。右脚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自救是一件多么令人奢望的事情。
只能祈求我的同伴们能够早点找到出去的路,能够早点回来。
身上很热,又好像很冷,山洞的地面有着若有似无的潮气,躺在上面很不舒服。可我似乎发烧了,肚子也不知饿了多久,浑身的力气几乎被抽干了,连挪动都不能做到。
恍惚之间,明亮的洞口出现一个高挑的身影,他逆着光,我只能勉强看清一个颀长的轮廓。
然后是环佩碰撞的“叮当”声,在这山洞中显得格外悦耳。
我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嘴唇翕张,想发出求救的嘶吼,但发出的声音却低到我自己都听不清。
那个人走进了山洞,他的脚步声很轻,还没有他身上银饰碰撞的声音大。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停住,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我。
像俯视一只不值一提的虫。
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也能想象得到白皙的少年那张俊美的脸上应该是怎样冰冷淡漠的表情。
“救我……救,救我……”
声带的震动带来撕裂般的疼痛,他终于大发慈悲,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我嘴边,听清了我卑微的祈求。
然后,少年将唇移到我耳边,那两瓣柔软的唇每一次开合都暧昧地扫过我的脸颊。
搔起阵阵麻痒,像蝴蝶的翅膀震动,也像虫子细密地爬过。
他说:“你告诉过我,外面的人讲究以物易物,公平交换。你要我救你,你又能用什么来换?”
我艰难地抬起眼睛,这才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宛如某种可怕的野兽在盯着他觊觎已久的猎物。
——
群山连绵起伏,空气温热潮湿。
我瞥了一眼后视镜,密林伴随着公路延伸疾速后退,路的尽头没有其他的车辆。这公路并不是国道,地界也偏远,车辆少是很正常的。
“等一会儿你们到了苗寨,可不能随便乱跑啊!”胡子拉碴的男人坐在副驾驶上,浓黑的眉毛杂乱无章地野蛮生长,从来没有得到过好的对待。他的相貌生得倒好,可惜不修边幅,显得有几分邋遢。他操着一口方言存在感很强的普通话,说:“规矩,苗寨里有很多。你们是外地人虽然,但是也不能违背。否则,我,我可帮不了你们……”
我听得有些烦躁,尤其是他那奇怪的语调,如果不是老师推荐,我是不会让他来做导游的。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目光锁在道路的尽头。
这山路蜿蜒曲折,拐道颇多,险得很。我不敢有懈怠,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连车带人翻出路边去了。
可同行的人却很感兴趣,津津有味地在后座听他讲。
这个名叫“安普”的男人是我们请来做导游的苗家当地人,三十多岁,身体很健壮,手上全是做庄稼留下的老茧。当我们找到他,说明来意希望他做导游的时候,他简直受宠若惊,手局促地握在一起不安地搓动,好像是从天上掉下了一块大馅饼。
“我们进苗寨的时候,苗族人会让拦门酒给你们喝。好喝,但是要少喝!”安普手在比划着,半截身体探向后座,迫切地想要离他忠实的观众近一些。
我抬起眼睛,通过反光镜瞥了一眼后座。只见徐子戎两眼泛光,兴奋地说:“有酒喝!”
这个酒鬼,一听到“酒”字就有兴趣。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为了陪女朋友,怎么可能会选修《民族文化探析》这样的课?
坐在他身边的邱鹿用胳膊肘顶他的胸口,声音娇软:“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喝酒!”
徐子戎捂着胸口,装作受伤颇深的模样,浮夸地龇牙咧嘴:“鹿鹿,亲爱的,这种重任,我不喝谁喝?”
邱鹿撅嘴,用眼神示意:“让李遇泽喝!”
他们忽然说到我,我只不高不低、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安普却在一边说:“哎哟,这个俊后生,脸蛋是好看,就是细弱得紧。我们拦门酒,有度数,烧的!”
徐子戎一听,立刻说:“就是!阿泽是文学系的高材生,这光风霁月的,怎么会擅长喝酒呢?还是让我们体育生来做这些事情吧!”
别说,徐子戎是练田径的体育生,长得人高马大,坐在小越野的后座都要蜷着腿。
邱鹿却嘻嘻笑道:“喝醉了也没关系啊,刚好让我们小玉来照顾嘛,对吧聆玉?”
又来了。
我心里一突,抬头瞥向后视镜,正好在镜子里对上了温聆玉向我看来的眼神。她没想到我会看她,脸色顿时通红,目光闪躲着看向窗外,嘴里呐呐地说:“鹿鹿,别开玩笑了。”
邱鹿笑嘻嘻地倒在温聆玉的身上,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小玉可是我们历史系的系花,配谁都绰绰有余。”
她们两个是同系的室友,平日里关系亲昵,这样的话我听了不知道多少回,已经能够很淡然地装作没有听见了。
若说起这次自驾之行,他们又是情侣又是室友的,我倒是唯一一个“外人”。
我们几个本来是一起选修了《民族文化探析》的同学,今年导师叶问笙刚好手里有个保研项目,但是要实地考察苗族的民俗文化。我们四个便组成了考察小队,前往苗寨为导师做一些采风和收集整理工作。
安普见气氛冷了些许,又说:“进了苗寨,还有一些东西注意。最近,是客流旺季,人多而且,刚好遇到我们的节日,你们如果要进苗寨的屋子,人家的屋子,一定要注意不能踩人家门槛!这个可是忌讳!”
邱鹿歪着头,问:“怎么不能踩?如果我踩了呢?”
“在我们苗族人眼里,你踩了门槛人家的,会把别人一整年的财运,踩走。苗人都奔放、直接,你要是踩了门槛别人的,可能会被轰出别人家。更有甚至,可能会被轰出苗寨!”
“这么严重!”温聆玉低低地惊呼一声。
徐子戎握住邱鹿的手:“鹿鹿,你可别乱跑,也别乱踩啊。否则只能在外面扎帐篷睡觉了。”
“徐子戎!我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人吗!”邱鹿恼怒。
我在心里暗自发笑。这对情侣还真是片刻也不得消停,总得找个话头拌拌嘴。
安普见状,转移话题说:“而且这段时间我们青年男女适龄的会游方结友,会很热闹,你们应该也会喜欢,但是也要注意。我看,你们几个后生模样都漂亮得很,你们要是不想一辈子留在苗寨里,可得小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