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蛊(24)
沈见青低沉地笑笑,那笑声仿佛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带着意味不明的暧昧。他也没有解释,当然,我们两个都是男孩子,他并不需要做出任何解释。
我没再敢看他,只专心脚下的山道,所幸这一路有惊无险,我们平安地到达了山下。
第21章 梦中诡蛇
一下山,刚好碰到邱鹿一行人。她们被一群寨民簇拥着,欢欢喜喜地走在一起。虽然他们语言不通,但肢体能够传达足够多的信息,我远远看着他们几个脸都快笑僵了。
其中一个穿深灰色苗服的年轻男人跟在温聆玉身侧,时不时用眼睛去瞟她。那眼神着实不清白,温聆玉也似有所感,直往邱鹿身边躲。
但邱鹿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一点儿没发现好朋友的异常,反而还在手舞足蹈地和几个苗族女孩儿交流着什么。
不知道她们语言不通能够说清楚什么东西。
温聆玉不安地攥紧了邱鹿的衣角,不敢和身旁的男人目光对视。
我跳下最后几级台阶,冲着他们大声喊道:“小温,邱鹿,徐子戎!我在这里!”
温聆玉一看到我,眼睛都亮了,像看到救星似的,两三步跑了过来。
邱鹿还在和身边的女孩儿们表达着什么,但她身边的女孩儿看向我们,脸色立变,笑意僵硬在了脸上,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
“哎,你们怎么了?”邱鹿迷茫地转过头,向我招手,“李遇泽,你去哪里了?”
我和沈见青迎上前,还没说话,那几个年轻男女就冲着沈见青点点头,局促地互相左右看看,都不说笑了。
“我想去高处拍照,刚好遇到了沈见青,就一起下来了。”我解释完,问道,“你们怎么走在一起的?”
邱鹿扬起笑脸:“这里的人可热情啦,知道我们不是坏人后,就带着我们去吊脚楼里逛逛。”
我说:“你们话都说不通?”
徐子戎揽着邱鹿:“我们都是靠眼神交流的,OK?看我真诚的眼神儿!”说着,他冲着我眨了眨眼,表情浮夸油腻。
这时,一直跟在温聆玉身边的年轻男人上前来,与沈见青说了句什么。沈见青脸色严肃,很缓慢地点点头。
见沈见青点头,那几个年轻男女拍了拍邱鹿的肩膀,用手指了指远处的吊脚楼。邱鹿明白了她们的意思,连连点头,还摇着手说“拜拜”。
她们转身而去。
沈见青说:“刚刚他说,首领邀请你们参加明天晚上的‘砍火星’仪式。”
“什么是‘砍火星’?”邱鹿好奇地问。
沈见青说:“这是我们族的特有仪式,会呼唤已逝的族内英雄重归故地,保佑……”
“保佑什么?”我问。
“保佑这一年诸事顺利,无灾无难。”
徐子戎高兴起来:“我们运气还真不错,一来就遇到这么大型的节日活动!”
沈见青不置可否。
时间一转而过,我们趁着天色没有暗下来,回到了沈见青的吊脚楼。
今天拍摄的照片很多,有人有风景有建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爬到山顶,去俯拍一张这村寨的全景。
以后总有机会的,我想。
我回到房间后开始做整理工作,把一些多余的、拍废的照片给删除,为下次拍摄预留存储空间。
翻到最后,我看到了今天拍摄的第一张照片,也就是我教沈见青使用相机的时候作为示范所随意拍摄的那一张。
画面是青灰的吊脚楼,镜头刚好冲着沈见青的房间,所以画面中央是沈见青被推开的小窗。
我本打算直接删除了,但却无意间看到了他窗上似乎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我两指放大了画面,凑近了相机仔细研究。
那是一个灰黑色的盅,目测有碗一般的大小,但深度比碗要深得多,上面还有个黑色的盖子。盅的侧面有一些花纹,用浅金色的纹路刻画着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蝴蝶的另一边则是半只虫子的形状,另外一半隐藏在了镜头拍摄不到的角度。
我忽然生出了奇怪的想法,直觉这个东西绝不简单。想了想,耳畔蓦地浮现出阿黎曾经说过的话。
“我们是不会,但是氏荻山里面的人未必不会!”
氏荻山里的苗族会下蛊。
当时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把它当作了一个消遣谈资。但现在我开始怀疑这句话的可靠程度了。
世人对于苗族下蛊的了解,都只存在于口口相传的故事里,谁也没有真的见过。说实话,不好奇是假的。
如果我能够证明苗族蛊毒是真的,如果我能够向世人展示什么是真正的蛊……那我们这次出行的意义将是里程碑式的!
不过今天已经晚了,天色都快完全黑下来,再去打扰沈见青实在不应该。而且想到今天的那个拥抱,和沈见青暧昧的话语,我就忍不住心脏多砰砰跳两下,不想夜里独自去见他。
还是早点休息吧,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叹口气,默默躺上床。
山里的生活没有电、没有网,对于习惯了高科技生活的我们来说都太过枯燥。天色一黑下来,就只能靠寥寥的蜡烛来照明,除了睡觉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我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一轮明月挂在漆黑的夜幕里,反射着来自于遥远太阳的光线。今夜月光大好,照在树林里,把树木的阴影投进了屋里。借着月光,我也模模糊糊能看清屋里。
实在睡不着,我干脆爬起来,坐在窗下看月亮。
今天应该是农历接近十五了,月亮浑圆明亮。偶然有浮云遮住月亮,但也会很快就消散掉。
或许明天又是个好天气。
我的头懒洋洋地靠在窗台上,视线下移,忽然发现窗台的横木上有着一道道奇怪的刻痕。
嗯?
“这是……”
我凑近了,借着月光查看。
窗台是由整块木头刨制成的,在岁月的洗礼下生成了自然的光泽。而在窗台的侧角,有着一道道叠加在一起的痕迹。
这显然不是刀子留下的,因为刀痕会深且利。这里的痕迹浅显而杂乱,倒像是……人的指甲划出来的。
像是人用指甲,一遍又一遍在窗台上抓挠,然后留下的痕迹。
我试探着用手摸了摸,发现这个位置右手大拇指很方便施力。
得失眠成这么样子才能无聊地留下这些痕迹?我低低地笑了一下,想象着这个房间的上个住户失眠的形态。
坐了一会儿,困意上涌,我打了个呵欠,爬回了床上。
但今晚的觉似乎是注定睡不好了。
我刚睡着,梦境就缠住了我。
我好像又回到了氏荻山的森林里,从小溪出发,然后循着徐子戎留下的痕迹,最后完全迷路。
密林里风动树摇,黯影幢幢,树叶“沙沙”地响,与脚步声融为一体。
一切危险的事物都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
我机械地挥动着手里的树枝,探寻着莫测的前路。
忽然,手里触感一软,我的树枝触碰到了一个生物。它“嘶”的一声,从藏身的树叶下探了出来,是一条乌黑的蛇。
我们按部就班地与蛇对峙。
它弓着身子,弯曲起来,做出一个攻击的姿势,信子时不时地吐出,分叉的舌尖恐怖诡异。它那乌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盯住了它的猎物,那双冷血动物的瞳孔里没有人类会拥有的情感,任何与之对视的人都会不寒而栗。
我一动不敢动,等待着它的退却。
但奇怪的是,这一次它并没有退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开始心底发慌,呼吸不畅。
突然,我眼前一花!
那蛇趁着我不防备,猛地扑了上来!
它的身躯诡异地凌空膨胀,扑到我身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条乌黑的蟒蛇。它迅速地盘旋在我身上,用敏捷而柔韧的身躯绞紧我的身体,一圈又一圈,完全没有逃离的空隙!
“啊!”我倒在地上,抬手抓住黑蛇恐怖的脑袋,防备它的血盆大口。我艰难地回头一看,身后哪里还有伙伴们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