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他们(68)
江眠顺从地躺好,觉得陈故这个动作好像藏宝藏的小孩,有点幼稚,但又……
江眠勾了下唇。
“头好痛。”
陈故这回是真的烧迷糊了,因为睡了一觉,而且他是被江眠的动作弄醒来的,不是自然醒,说话都有点无意识,因此脾气全部暴露了出来。
他的语气听上去烦乱又躁郁,江眠却耐心地想要把手抽出来给他揉一揉。
江眠听人说过,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在意识不清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呼喊自己最想念的人。
他哥说他会喊江聊一,而他听过他哥受重伤时喊「小金鱼」,他有点好奇陈故会喊什么。
陈故不让他的手动,在察觉到江眠还要再伸出来时,他不耐地收紧了手臂,用力气束缚住了江眠。
江眠再一次觉得陈故是真的能通过拥抱就绞碎他的骨头,所以他乖乖地没有再动。
就听陈故委屈又郁闷地再含糊呢喃了几句头好痛。
江眠:“……”
他倒是也想给他揉一下啊。
陈故真的……
陈故说话时,就贴着江眠的心口,薄唇隔着那一层薄薄的衣物蹭在江眠的肌肤上,滚烫的气息一并渡过来,让江眠忍不住想要躲,但根本动不了丝毫。
说不清楚是那气息送进了他心里,还是旁的什么,反正江眠觉得自己也像是得了那个皮肤饥渴症。
因为他浑身不是滋味,一颗心瘙痒得好像被千万根羽毛扫过,撩拨起来了似的。
他呢喃了两句后,又好像陷入了昏睡,反正安静了下来,也没有再动作。
江眠望着天花板,感觉到箍着自己的手臂松了点,便想要再次试着从陈故的怀里逃出来。
然而他才动一下,陈故的手臂就再次收紧。
江眠很清楚陈故没有完全清醒,因为他身上没有半点该有的危险气息。
陈故身上散发着苦味。
不是药的苦味,而是情绪上的苦味。
他好像难过又害怕,这场高烧,和江眠的温柔糅杂在一块儿,将他最脆弱的地方给剥了出来。
人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是真的会下意识去寻找自己最想要的、最想念的事物。
就像有人喝醉了酒会哭着打电话给前任,最后闹得大家都尴尬。
而陈故环着江眠,江眠感觉到他动了唇。
他在猜陈故会喊什么,他上次觉得陈故大概是很讨厌他亲生父亲的,那么这个答案首先pass。
也许是夏茗,陈故和陈易深的亲生母亲。
陈故回南界,说不定是想她,或许是没有相处过,但陈故既然会得这个病,那就代表他的内心是渴求的。
他渴求亲情。
可是江眠猜错了。
他很少见的、甚至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地偏离了正确答案十万八千里。
因为抱着他的陈故、把自己埋在他怀里,像是在寻求着什么安慰和保护——虽然是他完全困住了江眠。
这样的陈故,用喑哑又含糊的声音,混乱地发出了几个音节。
江眠推测是外语,毕竟陈故是在国外长大。
但之后那两个字不是。
他很清楚地听见,陈故在喊:“眠眠。”
在最脆弱、神志不清的时候,陈故喊的是他的名字。
江眠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谁让陈故喊的那么模糊,还不是喊的大名,也许是别人,可能是什么宠物……
陈故还在继续:“别走,别离开我。”
江眠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心口开出了一朵湿润灼热的花,像是从他心脏上开出来的,又像是要烫进他的心脏,留下一个无法磨灭的印记。
江眠反正说不出一句话,发不出半点声音。
尤其陈故还低低地补了句——
“江眠,求求你,别走。”
……陈故做噩梦了,但真的是在喊他。
他是他的潜意识。
作者有话说:
qwq这里又写哭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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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陈故彻底恢复清醒时, 烧还没有完全退去,但江眠还在他怀里待着,而江眠之前醒来, 因为无所事事只能看天花板, 所以又睡着了。
陈故稍微动了动,他想看一下时间, 没想到江眠也跟着醒来了。
江眠的睡眠, 好像有点浅?
江眠轻唔了声,似乎还没完全睡醒,但他微微睁开眼睛后, 却下意识地抬手去摸陈故的额头。
刚睡醒的江眠, 有些惺忪,嗓子也有点喑哑,像一只伸懒腰的猫:“还有点烫。”
他缓缓眨了下眼:“再测一次体温。”
陈故的喉结滚了滚,看着他眼下因为偏着头睡压出来的两抹红痕, 再加上江眠现在正乖顺地待在他怀里, 被他桎梏在身下……
陈故的手撑在江眠的脑侧,微垂着眼, 漆黑的瞳中, 盛满了江眠的模样。
他那些只要对上江眠就注定洗不掉的念头, 在此刻被浇灌滋长地更加迅猛,来势汹汹, 要化作惊天巨浪将陈故吞噬。
偏偏江眠还一副什么也没有察觉到的模样, 轻歪着头望着他, 好似单纯的、待宰的羊羔。给陈故一种, 他要是不做点什么, 都对不起他这性格的错觉。
但陈故最终什么也没做, 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在江眠温柔又干净的注视下,低声问:“饿了吗?”
江眠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骤然轻松。
他实话实说:“嗯。”
毕竟没吃晚饭,而且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了。
陈故起身,看了眼时间:“都八点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虽然大概是还烧着,但没有那么恐怖的温度了,也让他清醒了很多:“抱歉,麻烦你了。”
江眠抿了下唇。
要这么客气吗?
他还没说什么,就听陈故又柔柔弱弱道:“可我好像还没好,还是很不舒服。”
说到这,陈故还吸了吸鼻子,微微耷拉着的眼皮看上去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可以继续麻烦你吗?”
江眠:“。”
这才是他熟悉的陈故。
他就不该那么早下定论。
江眠从桌上拿起腋□□温计,没说好与不好:“你先测个体温。”
陈故没接:“我先去帮你把馒头热了,你还要吃点别的吗?”
江眠:“?”
陈故到底知不知道谁是病人?
江眠被陈故这一句话彻底弄醒,他不想用这个姿势和陈故讨论这个问题,他微微偏头,示意陈故:“你先起来。”
陈故第一时间没动。
他垂眼望着江眠,只想将这一刻永远定格,想把江眠像这样圈在自己怀里,只能呼吸他周身的空气,触目所及永远有他。
从前他觉得无所谓,可那天江眠真的不该跟他说他只是需要时间的。
人都是贪婪、难以满足的,陈故也不例外。
没有尝过糖的小孩,不会说喜欢吃糖。
有些东西一旦尝到了一点甜头,胃口就会变得庞大,宛如深渊巨口,无论怎么往里面填东西,他都渴求更多。
陈故承认自己贪得无厌。
所以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江眠点头呢?
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以最有资格的身份去亲吻他呢?
陈故慢慢撑着沙发支起身,对自己的心态变化接受的很快,并甩锅给了江眠。
——如果不是江眠给他甜头,不是江眠给他希望,他从来就不会去期待。
离开了陈故的笼罩,江眠微微松了口气。
他想起身,但动了动手,就先轻抽了声。
“怎么了?”
“好像压麻了。”
陈故一脸懊恼:“抱歉。”
他小心地看着江眠:“我给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