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他们(66)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冷硬,又补了句:“求你了。”
在江眠面前,陈故好像从来就没有自尊心这种东西。
江眠无可奈何:“我只是想去拿床被子给你裹着。”
陈故是冷感冒,闷出才汗好的快。
陈故仍旧没有松手。
其实他也没有用力,说是抓着江眠,更像是手指无力地搭在他的手腕上,靠着江眠的掌骨,将将卡着没滑落。
好像只要江眠想,随手就能甩开他。
陈故做足了柔弱的姿态。
但江眠很清楚,缠在自己手上的究竟是什么。
他甩不开,也做不到甩开。
陈故还是重复那两个字:“别走。”
他没说是现在还是今天又或者明天。
江眠闭了闭眼,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直白地回答了:“我不走,我就在这。”
他也没有说是现在还是今天又或者明天。
陈故却慢慢地松开了他。
江眠重新在陈故身边坐下,等到手机响了,接了电话后,就问陈故:“楼下密码?”
陈故已经处于不想动的阶段了:“你看吧,手机密码是你支付密码。”
江眠愣了下。
他慢半拍地拿起陈故的手机,点进了叮咚,他是不想乱看,但有些东西就没办法。
他发现陈故屏蔽了所有人的消息通知,唯独开了他的,还把他设为了置顶和特别关心。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举止,却也是个轻易就能看出份量的动作。
毕竟江眠没有要求陈故这么做。
江眠微抿唇,点进了小助手,获取了密码后告诉了外送员。
挂了电话后,江眠看向陈故:“我要去拿外送。”
陈故嗯了声,慢半拍道:“我和你一起。”
江眠实在是没办法,他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机和钥匙都拿出来,放到了陈故的手上:“可以了吗?”
陈故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微微一重,他下意识蜷缩了下手指,摸到了边边角角的棱角,明白了江眠把什么放在了自己手里。
他忍不住想要向抓救命稻草一样,牢牢地攥住手上的东西,但混沌的大脑中又响起别的声音。
他害怕江眠会怕他。
就算烧得再迷糊,陈故也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和江眠、和正常人不一样的。
见陈故不说话,江眠就当做是默认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时,外送正好摁响门铃。
江眠压了下门把手,没有反应。
他微愣,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陈故还反锁了。
江眠轻叹。
他头疼地琢磨了一下门上的小锁,打开后付钱签字,就把门给关上了。
他转身,迟疑了下,还是回头把小锁再给陈故锁上。
“你自己擦吗?”
“什么?”
陈故确实已经烧得有点昏沉了。
之前是江眠不在身边,他习惯性警惕着,现在江眠在,而且江眠还把现在出门必带的东西压在他这儿了,陈故放松下来后,过热的脑袋也让他进入了昏昏欲睡的边缘。
江眠耐心地解释:“保心安油,拿这个擦在身上,揉搓开了后会有点凉和辣,但是快的话到晚上就能好了。”
陈故安静了。
江眠不知道今天在心里叹了第多少口气,他知道陈故没有睡着,他也知道陈故为什么安静:“当然,你烧得太高了,为了确保不会反复,我想守一下你,免得你又乱吃药……”
江眠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样,慢慢道:“可以吗?”
陈故很轻地点了下头,他没什么力气地开口:“我不会用那个。”
江眠也猜到了。
不过他不觉得是陈故装的,陈故是真没听过这东西。
这也正常。
陈故,看着就不像是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人。
这都是他遇见的第多少次了?
江眠垂眼打开盖子:“那我来。”
他曲起一条腿,跪压在陈故腿侧,稍顿:“可以吗?”
陈故嗯了声,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沙哑着嗓子玩笑:“你问了好多个可以吗。”
江眠轻呼出口气:“因为……”
他该怎么说因为药要抹在陈故身上才行?
江眠说不出口,只能闷头干活。
微凉的液体倒在他手上,他把瓶子放下,握住了陈故的手腕。
陈故没有躲,江眠在心里告诉自己把自己当做医生,陈故是个病人。
正常点,不要太在意,也不要多想。
然后他对于陈故而言有些冰凉的指尖和手就带着药液一块碰上了陈故的手臂。
陈故停了下。
江眠垂着眼,认真地把药液涂抹在他手臂上,然后搓开。
两人的肤色都白,但江眠因为不爱出门,要比陈故更白一点。
他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陈故手臂上时,本不显女气的手,就有几分孱弱了。
实在是陈故身上的力量线条太惹眼。
陈故的手臂绷着,虬结的肌肉和有些醒目的青筋暴露在江眠眼皮子底下,江眠感觉到陈故身上的气息变化,抿着唇没说话。
空气好像在升温,江眠屏着呼吸给陈故的两条胳膊都搓好了药,微抬着双手,有点无措地看着陈故的腹部。
他以前发烧,江聊一都会帮他腹部和背部也搓上药的,这样好得快。
但是……
江眠闭上眼睛,努力不去想不去看,语气也是强作镇定:“你、你把衣服撩一下。”
陈故没说话,但却乖乖地单手撩起了衣服。
他的身体因为有些僵直,所以整个人都绷着,肌肉线条十分明显。
江眠一边往手上倒药,一边默念「色即是空」,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陈故身上时,耳尖还是不可避免的铺了一层又一层的红色。
……陈故的身材真的很好啊。
江眠深呼吸了口气,小心地把手贴了上去,感受到了滚烫的温度,还有之外的结实与梆硬。
八块腹肌、人鱼线…就跟电视剧演的一样。
而被江眠触碰到的陈故,第一反应是畏缩了下。
主要是江眠的手对他来说真的有点冰,再加上腰腹就算锻炼得再结实,对于人来说,也会习惯性的想要保护。
因为这里面藏了太多重要器官。
但陈故没有挣扎。
他只是随手把衣摆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叼着一角,露出更大一片方便江眠动作。
察觉到他动作的江眠抹药的手停了停,下意识地看了陈故一眼。
就这么一眼,他的心脏就好似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在快跳不止中终于要疯了。
陈故叼着衣摆的动作、再加上他的眼睛被神色的毛巾盖着,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江眠又不是真的医生,做不到对他的「患者」心思干净。
更别说这位患者还是他的心上人。
江眠再次闭上眼睛,干脆就这样给陈故把药搓开。
他不敢看,可视觉蒙蔽后,所有的感官都会逐渐放大,空气中的药味清凉,却没办法降下半点火,反而成了往火上浇的那桶油。
真的会要命。
江眠匆匆擦完后,根本不敢往下多看一眼,因为刚刚他就发现陈故……
他只是碰了一下陈故而已。
他只是在给陈故上药而已啊。
江眠无措又慌乱。
他深呼吸了口气,示意他好了:“还有背。”
陈故完全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听到这话就顺从地趴了下来,露出后腰。
江眠勉强缓了缓,帮他把衣服往上撩了撩,想难怪陈故总是有点微驼的样子,这锻炼的真的没得说。
江眠站在沙发边,陈故给他的后背,没有前面来的那么冲击,至少他能稍微冷静一点了。
理智回来一点后,江眠就响起陈故腰腹上有些细微的旧伤,他分辨得出,那是刀割破皮肉留下来的伤口。
江眠微微抿唇,说不出的心疼彻底将他混乱的思绪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