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他们(65)
确认陈故夹好了体温计后,江眠又去拿粥。
经过几次转线,这个时候吃刚好。
但陈故看着偏了偏头,就好像闹别扭不愿意吃药的小孩:“没胃口。”
“多少吃点,空腹吃药也不好。”江眠把粥打开,端起来,仰头看着陈故:“我喂你?”
江眠觉得陈故应该会点头了,毕竟这多半就是陈故所希望的。
可陈故望着江眠被还有点烫的打包盒烫到泛红的手指,皱了下眉:“不用。”
陈故迅速从江眠手里端过那碗粥:“我自己来。”
江眠一怔。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倏地起了点奇异的异样感,不太好受。
又听陈故似是病糊涂了一样,呢喃了句两人都能听清的话:“我舍不得。”
江眠下意识:“什么?”
陈故勉强喝了口粥,抿了抿味道,轻声说:“舍不得你的手做这种事。”
江眠停了片刻。
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起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此刻觉得有些好笑,却又莫名鼻酸。
以至于江眠沉默了好久,久到陈故喝完了大半碗粥,拧着眉跟他说:“真的不想吃了。”
江眠伸手接过,重新盖上盖:“可以了,吃点热的垫垫肚子,再多喝点热水。”
他缓了缓:“下次不要这样吃药了,不知道可以打电话问我。”
陈故垂着眼,乖乖说好。
江眠又冲他伸手:“体温计,我看看。”
陈故听话地把体温计拿出来。
江眠率先碰到探头那边,被烫得眉心跳了跳。
再一看温度,江眠整个人都不好了。
“三十九点五。”江眠脸都要皱到一块去了:“你管这叫普通感冒?”
陈故无辜又可怜地看着他。
江眠动了动唇,第二句话还没出口,就率先被打败:“你是觉得冷还是觉得热?”
陈故想了想:“身体好烫,但我很冷。”
好,冷感冒。
江眠:“坐着,别动。”
他言简意赅地下达了命令后就起身,但却被陈故一把攥住了手腕。
江眠再一次感觉到了陈故身上的恐怖体温:“怎么了?”
陈故好像被烧得神志不清了,委委屈屈地哀求:“别走,我听话。”
江眠能够感觉到,陈故抓着他的力度很轻,的确是病得有点严重了。
但陈故的身体素质也是真顶。
上回他烧成这个模样,整个人都是晕了全程的,完全是江聊一和他哥轮流照顾他,他没有一点印象。
“我不走。”江眠耐心道:“我去给你倒热水,再给你弄热毛巾敷一下。”
他微顿,想起什么似的:“你家有保心安油吗?”
陈故一脸茫然:“什么?”
江眠懂了:“没事,我待会喊个跑腿。”
他先点了个跑腿,买了保心安油还买了可以冲泡的红糖姜水——其实陈故家里有红糖也有姜,可问题是江眠不会煮。
他接了杯热水摆在陈故面前,然后征得了陈故同意后,就去陈故卧室的主卫那拿了毛巾。
这也是他第一次进陈故的卧室,但江眠却没有心思乱看,拿了毛巾浸泡了热水后,就叠好放在了陈故的脑袋上,连带眼睛一起压着。
然而江眠才松手,陈故就抬手慢悠悠地像是要把毛巾掀开。
江眠按住他:“你干嘛?”
陈故幽怨:“看不见你。”
江眠:“……”
“你烧久了眼睛不舒服,要敷一下。”江眠完全是在用哄孩子的语气说话了,温柔又轻和:“听话。”
“听话后有奖励吗?”
江眠已经不想去想陈故是不是又在挖坑了,只轻轻应声:“嗯。”
陈故望着这样的江眠,心里痒得实在是不行。
虽然病是他策划的,但得是真的得,高烧早就让他的头又疼又沉,也的确影响了一点思考。
不然陈故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脱口而出一句:“江眠,你真好。”
他低喃:“我好想亲你啊。”
江眠一僵。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种话,只能像往常一样装作没听见,而且反正陈故是发烧烧糊涂了,他也不一定非得回应。
但又听陈故继续委屈道:“可是不行。”
江眠心想当然不行,因为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允许。
然而陈故的理由却是:“我发烧了,会传染你。”
江眠沉默了。
他的重点其实第一时间并不在陈故这话的意思好像是他要是没发烧,就一定会亲他,而是陈故在意他的身体健康。
烧成这样了,还想着不能传染他……
江眠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想大概是已经传染了吧。
不然他为什么鼻子那么酸。
江眠把毛巾重新给陈故盖好,把他的额头和眼睛遮的严严实实。
陈故仰着头,任由他动作。
他垂眼望着陈故挺拔的鼻梁,还有那张因为生病而显得有几分艳红的薄唇,实在是拿陈故没有半点办法。
江眠心里好难受好难受。像是被无数的巨石压住了最脆弱的软肉,又痛又窒息。
他在这一刻是真的很不想要自己的「超能力」,可他又庆幸他好在有这个“超能力。”
江眠组织了一下措辞,眨了眨眼,让眸中的湿润退去:“陈故。”
他低声喊乖乖由着他动作的人,嗓音不自觉地有几分沙哑:“你想要我怎么样,直说好不好?”
他难过道:“别这么对自己。”
别拿自己的身体做棋局和陷阱。
如果陈故是想让他心疼,以此来确定他在他这儿的份量,那么江眠可以告诉陈故,他做到了。
因为他真的好心疼好心疼。
他不明白陈故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来「对付」他。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为什么qwq;
这里写哭了TVT;
下午三点还有更新啊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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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陈故思绪迟缓地在毛巾底下动了动眼球。
他很清楚地听见了江眠说的话, 但他不能理解。
陈故的半边脑袋是昏沉的,像是陷入了无法挣扎而出的泥沼中。
他从小到大,只知道一个道理。
想要的东西, 不能开口说, 说了,别人就知道了, 就成了自己的弱点, 也成了谈判的砝码。
想要的,得自己算计。
把自己的筹码压上桌,钱或物, 他一直都是如此赢来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所以在他想要江眠, 又或者想要江眠做什么时,陈故下意识地把自己当成了筹码,压在了赌桌上。
只要能赢来江眠,一点病痛算什么。
他不想江眠抛下他, 不想江眠和别人一间房。
但他不能说。
陈故的潜意识告诉他, 他说了,江眠会觉得他不可理喻, 会觉得他太任性。他再用这招, 江眠也会知道他是用病去算计什么, 就不会来了。
可是……
陈故再一次掀开了毛巾,勉强睁开眼去看江眠。
他的视线已经有点散了, 但还是能够第一眼就聚集在江眠身上:“你哭了吗?江眠。”
“没有。”
江眠看上去的确不像是要哭, 他依旧那样, 神色浅淡又平静, 只是声音很明显地有些低:“你别再掀开了。”
说完这话, 江眠又帮陈故盖好。
他再次起身, 才有一点动作,陈故就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他:“别走。”
江眠微停,就听陈故沙哑着嗓子,闷着咳了两声:“江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