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看他们(36)
给他点缓冲的时间, 让他理一下心绪,是最好的。
尤其……
江眠觉得自己那天晚上问话问的太过明显, 他怀疑陈故是明白了他的本意, 所以才会那样回答。
那样的话,他就更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陈故了。
江眠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想陈故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毕竟陈故在某些方面和他一样敏锐。
可当时陈故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甚至他说不用送了会堵车, 陈故也没有坚持。
好难啊。
江眠躺坐在沙发上,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
因为实在有点看不进视频、无法静心背法条,所以江眠干脆抬手摸了平板,去搜索「皮肤饥渴症」。
这几天他的搜索历史全部都是和这个病有关的, 什么「病因」、「如何治愈」、「能不能治愈」、「有什么症状」, 他是看了个遍,都快成新任心理医生了。
江眠看着看着, 又无端想起陈故说那些话时的眼神。
陈故的眼睛很好看。
他想, 他那时候那样看他, 好像,眼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一样。
最终让江眠从这乱七八糟的拉扯中彻底回神的, 是班级群里发的通知。
他上学期体考没过, 倒是不用补考, 只是暑期有50公里健康跑作业。
而现在, 江眠还剩50公里。
辅导员直接艾特了所有体考没过的人, 提醒他们还有十天就要开学了, 如果没有完成50公里的健康跑作业,会扣学分。
学分可太重要了,这关系到能不能毕业。
而能看到后台的辅导员还着重艾特江眠:【@江眠 ,江学神,你还差50公里哦:)】
江眠:“……”
这话直接炸出来了不少潜水的同学,就连陈易深也在其中。
他玩笑道:“老师,我们江律脑子可不止跑了五十公里,不能把脑运动也算进去吗?”
【辅导员:(刀)(刀)你说呢】
【陈易深:@江眠 ,兄弟,我也没办法了,你自求多福吧】
江眠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回复了辅导员一个「1」表示自己已经收到,然后认命地去看自己家最近的室内体育馆的开放时间。
这天气要顶着大太阳在外面健康跑,不需要一会儿,就能消耗掉一盒藿香正气水。
——
“哥!”
陈故开门扫了眼陈易深,转身进去,示意他自己套鞋套:“你怎么过来了?”
陈易深把自己手上的保温壶放在柜子上:“妈让我给你带点乌鸡汤来,这乌鸡新鲜,还放了鹿茸菇,很香。”
陈故瞥了眼,没说什么。
陈易深一边套鞋套,一边说:“她还要我问你,她今晚订了一箱很靓的螃蟹,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用了。”陈故把摊在茶几上的纸张全部收好,收进了牛皮袋里:“我不喜欢吃。”
陈易深只是情商低,不是智商有问题,他知道陈故不是不喜欢吃螃蟹,只是在拒绝,至于拒绝什么,他也得猜猜。
所以他昂了声:“哥,我后爸人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陈故平静地看向他,没有说话。
其实他一直不太明白,他们很小就分开了,陈易深为什么还能一口一个哥叫得很自然。
别说自然了,陈易深的表现完全就像是他俩好似一起长大的兄弟一样,没有半点隔阂和陌生。
陈故垂眼,最终还是没接这话,只开了电视。
他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是陈易深也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陈易深只能挫败地垂下了头。
但不过两秒,他又立马抬头,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去跟陈故说:“对了哥,我跟你说,江眠真惨。”
陈故掀起眼皮:“他怎么了?”
陈易深完全没有察觉到陈故那须臾间态度变化,只笑着把江眠体考没过然后暑期要面临50公里的健康跑说了,还说了江眠到现在还有50公里没跑。
陈故扬眉,这不是等于江眠在剩下十天每天要跑五公里?
他想起江眠那细胳膊细腿,不动声色地摸出手机搜索江眠家附近的室内体育馆。
嘴上却是问:“他体考怎么没过?”
“我们分基础测试和项目测试,江眠唯一过了的只有项目测试,还是网球。”陈易深解释:“网球只需要发球过网,击球控球,能做到就能过。”
“你们没有补考?”
“有啊,问题是补考只有两次,江眠第一次没过,第二次就是这个暑期作业了。”
补考都没过,那是真有点稀奇了。
陈故未语,陈易深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不过哥你别看江眠体育不行,他脑子是真好,你知道他是怎么读法的么?”
陈故稍偏头:“你不是说是因为他爸影响?”
“我不是说他是为什么选法,而是他怎么考的。”陈易深回想起江眠的光辉事迹,就不住啧啧称奇:“他高二参加竞赛班,拿了国一,然后代表国家参加全球的竞赛,又拿了金牌。”
“那时候都高三下期到四月份了,离高考就两个月。无数学校向他抛出橄榄枝,给他保送资格,尤其是我们学校理工学院那边,都给江眠开出了近百万的奖学金,结果江眠说自己要去高考。”
高考就算了,那些教授们想着像江眠这种「天才」,总有点自己的脾气,于是又跟江眠说不要有压力,就算没考好他们也依旧愿意接收他。
结果江眠说,他要考法学院。
这一下可把马蜂窝给捅了个遍,教授们和带江眠参加竞赛的老师们都觉得是因为江聊一要求,江眠才说要考法学院,甚至那段时间天天给江聊一打电话。
还是江聊一再三强调他支持江眠的所有决定,江眠所有的决策都是他在他自己的意愿下进行,教授们才勉强相信,但还是给江聊一做工作,说江眠不来理工就是浪费人才如何如何。
最后以江聊一带着江眠跟所有盯着江眠这块唐僧肉的妖精教授们聊了一次,他们才忍痛作罢。
因为江眠是真的想考法,也是真的想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但他们心里还怀揣着一份希望。
就是江眠为了参加竞赛,高二和高三几乎可以说是没怎么正常上课,南界大学法学院的分数线很高,属于重本了,最低也得650,如果江眠没有考过,那就还是属于他们的。
然而两个月后高考完,再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理工的教授们哀嚎一片。
江眠不仅考过了,还是以南界文科状元的身份考入。
陈易深感慨:“哥,你说这脑子,是人吗?数学竞赛这么牛就算了,回来还能考文科状元,他就花了两个月时间啊!两个月!”
陈故的成绩也不差,但没到江眠这么逆天的程度:“是很厉害。”
他也有点无法想象江眠是怎么做到的,可一想这些荣誉是属于江眠的,又觉得好像理所应当。
陈易深:“还有,你知道他在我们法学院被人称作什么吗?”
陈故扬扬眉,示意他继续。
陈易深就说:“人形法条。”
“他大一刚开学不到两个月就可以不用翻书不用搜索,背出所有法条。”陈易深又想起什么,前言不搭后语:“还有啊,有一个蛮有意思的,我们当时开学,我们的主讲教授就说,高考成绩刚出来,隔壁理工的教授就跟他们断绝了关系,还把他们的叮咚都给删了哈哈哈,认为是我们法学教授抢走了他们的宝贝弟子。”
陈易深说完,又看了眼陈故。
他跟陈故说这些,是因为发现陈故在他身边的所有朋友里,只对江眠有兴趣,而且还和江眠成为了朋友,就想他俩关系能更近一点,从朋友成为好兄弟。对陈故好,对江眠也好。
这俩,一个是他哥,一个是他好兄弟,但都是那种不爱社交的性格,这以后出社会,可怎么办?
陈易深都要愁死了。
但是吧,他看陈故懒懒散散地靠坐在沙发里,手隔一下就要刷一下手机,好像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样子,于是陈易深更加忧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