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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罕(9)

作者:冉尔 时间:2021-02-16 10:05 标签:生子 女装

  大汉就是个普通人,哪里知道穆老四的憋屈?
  他浑然不觉地说着话:“难道是找你们家老七?要我说啊,您就随他去吧,玉春楼里的姑娘漂亮,哪个男人不想去呢?”
  “……您也早点成个家,媳妇儿孩子热炕头,多美!”
  大汉说到激动处,撸起衣袖,露出了布满汗毛的臂膀,那分明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一鼓又一鼓。
  穆闻天眼皮狂跳,端起碗,将剩下的羊肉汤一饮而尽。
  羊肉汤入腹,非但没有浇灭他体内熊熊燃烧的火苗,反而跟着一起发起热来。
  “走。”穆老四崩溃地从袖笼里摸出钱,丢给伙计,一头扎进了风雪。
  跟着他的兵见状,匆忙将羊肉汤喝完,跟着跑了出去。
  “四爷!”
  “四爷您慢点!”
  …………
  冰冷的雪沫子打在穆闻天紧绷的面上,他浑然不觉得疼,只闷着头策马狂奔。
  “四爷哎!”双喜从另一条街追过来,“四爷,您怎么了?”
  穆老四猛地一勒缰绳,硬邦邦地问:“双喜,你看我像是喜欢爷们的人吗?”
  双喜:“啊?”
  “把衣服给我脱了!”
  “在……在这儿?”
  冷风一吹,穆老四稍微冷静下来,看着目瞪口呆的双喜,脑仁突突地疼:“邪门儿了!”
  双喜又不是能生的男人,他怎么会有感觉?
  穆老四念及此,头更疼。
  他对双喜都没有感觉,居然对一个大汉……
  穆老四不敢细想,狠狠一踢马腹,头也不回地跑了。
  “四爷吃枪药了?”双喜莫名其妙地嘀咕,“不就是喝碗羊肉汤吗,怎么还喝上火了?”
  “四爷怎么了?”站在客栈里的伙计也在纳闷地嘀咕,“他以前来我店里,羊肉汤都是两碗起步,今日怎么就喝了一碗?”
  “许是有急事。”大汉无所谓地拢了拢衣领,露出半截黝黑的后颈——那里平平坦坦,什么都没有。
  伙计也未深究,将穆闻天给的钱拢在怀里,和先前准备还给郁声的钱放在一块,等收了碗筷,才跑回后院,将包着钱的布包再次放下。
  而在屋中哆嗦了半天的郁声,此时此刻终是鼓起勇气,将门拉开一条小缝。
  屋外白茫茫一片,寒风顺着门缝,张牙舞爪地卷进来。
  他打了个喷嚏,硬着头皮将半条胳膊贴着门缝伸出去。
  北风呼啸,不等郁声摸到钱,手就冻没了知觉,他只好把胳膊缩回来,将手指抵在唇边哈气,待指尖有了感觉,再次硬着头皮,将胳膊伸出去摸索。
  如此反复三四次,郁声好不容易地够到了被布包着的钱。
  他欣喜地抽回手臂,不仅拿到了钱票,还把几块冻成冰疙瘩的雪块带进了屋。
  啪嗒啪嗒,融化的积雪顺着他的指缝跌落在地上。
  郁声不知道一颗珍珠值多少钱,但看布包的厚度,他估摸着,自己可以在客栈住到天气暖和过来。
  郁声兴奋地抱住布包,来不及高兴,一股极淡的陌生气息就缠上了他的指尖。
  “咦?”那是郁声从未闻过的味道,他好奇地低头,小貂似的嗅嗅,眼里先是闪过短暂的茫然,继而涌起了浓浓的惊骇。
  “不……”郁声仓皇起身,摇摇摆摆地往前挪了两步,继而裹着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眼泪涌出眼眶,他动了动手指,发现自己没力气了。
  “怎么会……怎么会有……”
  那丝陌生的气息不断地撕扯着郁声的理智。
  毫无经验的他连挣扎都忘了,迅速沦陷,如坠云端,轻浅的呼吸染上了热潮,迷迷糊糊地在被子里滚动。
  “哈……”郁声吐出一口气,在意识的终点,他想,那好像是一簇刚在风雪中噼里啪啦燃烧起来的火堆。
  温暖,缠绵。
  一寸接着一寸将他裹住了。
  “好难受……”郁声无意识地磨蹭着双腿,不知不觉间,将手塞进了腿缝。


第2章
  潮气四溢。
  桂花香好似香气四溢的诱饵,轻而易举地蛊惑了脆弱的欧米伽,也将他暴露在虎视眈眈的捕猎者的鼻子之下。
  不过,郁声很幸运,今日客栈中只有普通人,没有人闻到浓郁的桂花香。
  郁声也很不幸,因为对他而言,陷入汛期比死去还要痛苦。
  他蜷缩在棉被里,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睫毛。
  郁声想起了去世的母亲,想起了申城家中的桂花树,想起了很多很多,最终想起了那个让他滚出穆家的男人。
  那个男人好凶,不仅不讲道理,还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他滚。
  郁声哭得更伤心了,没听见再次响起的敲门声。
  “好凶”的穆闻天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镜子,扯开了领口。
  汛期欧米伽散发出来的气味对欧米伽和阿尔法的影响是双向的。
  只不过有些影响浅,有些影响深。
  越是敏锐的阿尔法,对欧米伽的味道要求越高。
  他们当然会受到影响,却不会轻易动情。
  除非某个欧米伽的气息能将他们身上象征着汛期的文身勾出来,他们才会产生成结的欲望。
  而现在,穆闻天在镜中看见了从左肩蔓延到胸前,栩栩如生的……穷奇图样。
  他活了二十七年,第一次在自己身上看见被汛期勾起的文身。
  凶兽张开羽翼,四蹄踏风,张开血盆大口,威风凛凛地与他对视。
  穆闻天将手伸过去,稀奇地抚摸。
  曾经,他也好奇自己身上的文身到底是什么模样,可惜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没有人能将他的文身激出来。
  穆老七还为此焦虑过一段时间:“四哥,你要是一辈子也闻不到喜欢的味道,怎么办?”
  “随便找个顺眼的标记了?”穆老七说完,就用力摇头。
  与其让四哥标记一个连汛期文身都激不起来的欧米伽,他宁愿四哥打光棍。
  但是后来,穆老四在床上的名声臭遍奉天城,穆老七就没心思担心他哥的婚事了。
  有人愿意钻进他哥的被窝,他就谢天谢地了!
  再说,穆闻天的脾气那么差,汛期的文身得多可怕啊?
  穆老七唏嘘不已,觉得他哥以后定能在床上吓死一片欧米伽。
  或许,穆老七的担心是多余的。
  穆闻天身上的文身终于浮出水面,却是被一个桂花味的彪形大汉勾出来的。
  真要到了床上,谁吓死谁还说不定呢!
  穆闻天面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并不歧视欧米伽,也不在乎能让自己起反应的欧米伽的相貌或是家世,可……可他和那个桂花味的大汉没有眼缘啊!
  穆老四一想到对方胡子拉碴的脸,就是一阵反胃。
  “四爷?”跟着穆闻天回来的双喜敲响了门,“三夫人问您,人找到没。”
  “没找到。”穆闻天猛地拉起衣领,烦闷地踹开门,“我再去找。”
  “四爷,奉天城咱们都找遍了,没有你说的那个人啊!……会不会已经出城了?”
  穆闻天脚步微顿,眼前浮现出“小貂”娇滴滴的模样,喉结滚动,哑着嗓子嘀咕:“扯淡!”
  就“小貂”那样儿,能跑出奉天城?
  拉倒吧!
  天色渐晚,北风一刮,又开始下雪。
  风卷着细细密密的雪粒子,仿佛冰冷的波涛,趁着夜色,一浪又一浪打来。
  双喜骑马跟在穆闻天身后,手里防风煤油灯吱嘎吱嘎响。
  昏黄的灯火幽幽燃烧着,像是在黑黢黢的街道上亮起的一点萤火。
  风声在某一刻陡然尖锐,战马紧跟着嘶鸣起来。
  “四爷!”双喜吓了一跳,将煤油灯往前狠狠抛去。
  玻璃碎裂,萤火漫天,一瞬间照亮了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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