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雪山行(145)
说得很详细,但还不够形象直观。于是徐槐从手机里找了段视频发到群里给小队员看,让他们结合着视频自己理解。
视频刚发到群里,训练场上便响起队员们此起彼伏的“哇”声与笑声。
杞无忧顿觉好奇,但没有在他们队的群里,于是视线不由自主转到徐槐的手机屏幕上。
徐槐见状,很大方地把手机递给他,弯下腰拿起地上喝了一半的依云。
“你先看,我喝口水。”
杞无忧接过手机,屏幕界面仍停留在队群里。
他点开徐槐刚发送出去的那条视频,
只看了个开头,仅仅几秒钟,眼神凝滞,表情渐渐复杂。
视频里,全是他在各种训练和比赛中落地失误的动作,被徐槐精心剪辑拼接成一段长达一分四十六秒的合集,且失误程度从小到大依次递增。
小队员们对杞无忧不够熟悉,大概认不出视频里的人是谁。
杞无忧知道这些视频都是徐槐拍的,有些片段单独给他发过拿来做分析,但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剪的,也从来没有给他看过完整版。
徐槐压低音量和他解释:“这是方便教练做研究总结的,没发给你是怕你……丧失信心。”
“不会的。”
看到自己的失误视频并不会让杞无忧丧失信心,只会让他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出的错。
练单板滑雪,谁还没失过几次误了,但他没有一次性看到过这么多失误,所以难免有些震惊。
和徐槐走出训练场,杞无忧接到王飞跃给他打来的电话。
可能是喊他一起吃饭。
他要拒绝,和徐槐单独吃午饭。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王飞跃高分贝的叫嚷:“无忧!无忧快来救我啊!储昱把我埋了!!!”
杞无忧:?
“把你什么了?”他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
储昱也来了崇礼,和他们在同一个雪场,但不在一个场地里训练。不知道王飞跃怎么和他玩到一块儿去了。
“把!我!埋!了!我在雪坑里躺着躺着睡着了,他拿雪把我埋起来,然后自己跑了!雪压得很实,我快冻僵了,现在自己起不来,你快来救我啊!”王飞跃连气都不带喘地一口气说完。
在雪坑里睡觉,不埋你埋谁?杞无忧无语地想。
干脆让他自生自灭得了。
沉默几秒,杞无忧问:“你在哪?”
王飞跃报了个位置。
挂了电话,徐槐见他一脸闷闷不乐的,问:“怎么了?”
“我要去找王飞跃。”
“噢,”徐槐点头,“你们要一起吃饭是吗?”
杞无忧闷闷地“嗯”了声。总不能让徐槐等着他。
“那拜拜。”
杞无忧前去另一个小型公园场地救王飞跃。
离王飞跃给他发的定位还很远,就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大嗓门:
“储·Elias·昱!你今天造下的孽,雪神会看到的!”
好像在给储昱发语音。
王飞跃这个人很迷信,雪季刚开板时在公园拜了莫须有的雪神,训练时摔倒没受伤就觉得是雪神在保佑他,能开心好长时间。
储昱年龄小,行为幼稚也就算了,王飞跃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也这么幼稚。
“无忧!你可算来了!快来救我!”
王飞跃整个身子都被雪埋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手臂,见杞无忧过来,疯狂朝他招手。
这场景实在很滑稽。
杞无忧走到他身边,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他。
“你、你干什么?!!”王飞跃急了。
“拍张照片发朋友圈。”
杞无忧从来没发过朋友圈,也不爱拍照片。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冷笑话,关键是他说的时候一脸面无表情,眼神也不太友善,简直恐怖。
“杞无忧!你怎么跟储昱那小子一个样!你变了!”
“闭嘴,”杞无忧并没有拍照,收起手机,俯身捡一捧雪,团起一个小雪球,“再说话塞你嘴里。”
王飞跃立刻不吭声了。
杞无忧环顾四周,找不到什么可用的工具,只好半蹲下来,打算徒手挖雪把王飞跃挖出来。
“储昱一个人把你埋起来的?”
挖了十分钟才挖三分之一,工程量有点大,杞无忧想知道储昱是怎么做到的,公园的雪道上都是被压雪机压得很厚实的冰,他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雪。
“哎,别提了……”
这个公园里面有片滑野雪的小树林,王飞跃训练完来这里玩,想堆个雪人来着,就在小树林里搬运了很多雪过来堆在护栏网旁边。
正好碰到在这里训练的储昱。
储昱性格开朗活泼嘴又甜,王飞跃和他聊几句就觉得很投缘,后来储昱还主动帮忙一起搬运雪过来堆雪人,王飞跃更加认定了这个朋友。
搬运完两人又滑了趟野雪,王飞跃累得躺在地上,刚好躺在一个不知道是谁挖的小雪坑里。
储昱玩心大起,就开始往他身上堆雪。
王飞跃也没在意,咸鱼瘫一样躺在雪坑里,随口说了句:“你干脆把我埋起来吧。”
由于太累加上前一晚没休息好,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结果睡醒发现,储昱这小子还真把他给埋了,堆雪人用的雪全都堆他身上了……
王飞跃的此番操作有多智障杞无忧已经不想评价了,总之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
他埋头挖雪,又挖了十分钟,王飞跃才终于得到解救。
“走走走,吃饭去!想吃什么我请!”说完又愤愤道,“靠!我吃完饭就去找储昱算账!”
然而到了下午,王飞跃并没有在云顶找到储昱,问了一圈人才知道他早已逃之夭夭,去了另外一家雪场训练。
他们谁都没想到,雪神真的会降临,储昱做的孽隔天就遭了报应。
王飞跃在集训队群聊里看到有人说储昱受伤了。
他上午训练出了点小意外,从大跳台上飞下来,落地的时候摔了下,右手扶地,手掌撑在地面上,手腕扭了下,有一点骨裂。
除了骨裂之外暂时没有别的症状,不算严重,手腕简单处理了一下,用支架固定好,住院观察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王飞跃一边觉得痛快,雪神显灵,自己大仇得报,一边又忍不住有点担心,于是给杞无忧发消息,问训练完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他。
储昱的父母都不在中国,一个小孩儿,受了伤住院,难免会让人担心。
而且他记得储昱之前在瑞士的时候好像挺黏杞无忧的。
杞无忧答应了。
路上杞无忧看到有卖橙子的小摊,去看病人空着手也不合适,于是顺便买了一袋橙子。
王飞跃买了一箱旺仔牛奶,却一点儿没有看望病人的自觉,到了病房就自己拆开,拿出一盒来喝。
“我也想喝。”储昱盯着王飞跃手里翻白眼的旺仔。
王飞跃像个智障一样:“不给你喝!”
杞无忧满脸无语地从箱子里拿出一盒牛奶,递给储昱。
王飞跃转过脸瞪他,杞无忧竟然不和他站在统一战线。
“谢谢yoyo。”储昱用没受伤的左手接过牛奶,愉快道。
杞无忧关心道:“你好点了吗?”
储昱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没有,手腕还是、好痛啊——”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说好点了吗?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杞无忧心里嘀咕,默了默,词汇匮乏地安慰:“会好的。”
储昱点头,目光看向他提来的那袋橙子,个个圆润饱满,泛着清新的果香,看上去很好吃。
“忧忧,我手没有力气,你可以给我剥一个橙子吗?”
王飞跃冷眼瞧着,阴阳怪气道:“你是骨裂又不是手断了,再说了骨裂的是右手,左手又没事。”
储昱无辜又可怜地望向杞无忧:“可是左手也痛。”
杞无忧伸手,从袋子里挑了颗皮薄个又大的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