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装成救世主 下(30)
那么,那个看不见的手又是谁呢?
关于这一点,他目前还是没什么头绪。
洗完衣服后,他把衣服拧干挂起来,就挂在阿难家屋后的一棵梅花树上。
没有用法术去速干,因为之前应对任不悔的攻击时逃命的经历让他觉得,自己或许有必要先保存一下体力,毕竟不知道后面还会遇到什么。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寨子里远远近近地传来了人们的说话声、孩子的打闹嬉戏声,还有牛蹄踩在石板路上嘚嘚的脆响,以及时不时的汪汪狗吠声。
舟向月在洗衣服晾衣服,司马博闻不敢一个人跑太远,就搬了把小板凳在墙根坐着,在笔记本上一边写写画画一边冥思苦想。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往屋里走。
没想到,他再出来时,一脸紧张地拽着舟向月往外走:“走走走……”
舟向月莫名其妙地跟着司马博闻往外走出去一段路,他才压低声音道:“刚才我进去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什么?”
舟向月:“看到什么?”
司马博闻:“那个小姑娘坐在一个火盆旁边,在烧东西。”
“先是烧的衣服,感觉像是中年妇女穿的衣服,拿剪刀咔嚓咔嚓剪碎了扔进去。”
“然后,她就拿了个坛子,把坛子里的灰撒到火盆里。那个坛子,我瞅着怎么那么像盛骨灰的坛子……而且她的表情真的很阴森,眼睛就那么睁着一眨不眨的……”
司马博闻摸着自己的鸡皮疙瘩:“我本来还想问她几个问题的,结果吓得我话也没说,赶紧跑出来了。”
舟向月想起司马博闻还不知道,阿难的母亲就是那个刚刚被他们这些落花客波及到误杀的人,于是便跟他说了。
司马博闻满脸震惊:“所以她妈妈才死了两天,她就把她的衣服全部烧掉?还挫骨扬灰?”
“……我的妈耶,还说你身份是连环杀手呢,我觉得她这副样子,比你还更像一个连环杀手……”
两人走着走着,远远地传来了孩子们参差不齐的歌谣声,似乎有孩子在边唱童谣边跳皮筋。
因为隐隐约约的雾气,他看不清跳绳的孩子们,而孩子们的歌谣声也像吸饱了水雾一样,空灵而湿润。
一首童谣来来回回地唱了很多遍,他们才听清,原来孩子们在唱的歌词是这样的:
“静静雪来梅花落,梅花落三朵。”
“待得梅花落尽时,送我早还乡。”
司马博闻忽然一拍大腿,“对了,其实刚刚我本来是想说这件事的,结果被那个小姑娘吓得打断了思路……”
“是这样的,青弟你记得不,之前灵巫大人说等我们的梅花凋落的时候,就会明白落花客到底是什么意思。”
舟向月点点头:“记得啊。”
他们的确在幻觉中看到了梅花凋落,也随之猜出了落花客的含义。
司马博闻:“他还说,落花客都是小偷,从神灵那里偷走了三朵梅花,因此会遭到神灵的诅咒。”
“我在想啊,”司马博闻一脸郑重,“他的意思是不是,我们有三次回到过去的机会?”
今天早上,他们回溯过去的时间开始于下雪,终止于雪停。
雪停的时候,他们回到了“现在”的时间,同时看到了梅花凋落的幻觉。
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用掉了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三朵梅花已经凋落了一朵?
舟向月竖起大拇指:“我觉得很有道理。”
司马博闻十分得意:“是吧!”
就在这时,他们拐过一个弯,迎面竟然正好碰上了李婳声。
“两位早啊!”李婳声跟他们打招呼,“那个,方便我跟你们一起吗?”
舟向月问道:“伞蝶呢?”
她们本来是一起来的,也应该一起走吧。
李婳声叹气:“她习惯独来独往,就让我先自己找找线索。但我一个人实在觉得瘆得慌,所以还是想找别人一起。”
舟向月没意见:“我没问题。”
司马博闻也乐得多一个同伴,于是三人就欣然同行了。
李婳声从舟向月前面走过的瞬间,舟向月忽然闻到了一股很轻微的香味。
像是梅花的香味,但略有不同。
最重要的是,他想起这个味道他曾经闻到过,而且印象深刻——他重生后在那个【梨园梦】魇境里第一次开马甲,结果马甲被一个不知名的人药晕了。
晕倒前,他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那时他就觉得那股香味很熟悉,但却没想起来到底是什么的味道。
因为不知道弄晕他的人的身份,他一直耿耿于怀,对这股味道也记忆清晰。
如今,他发现这股香味其实很像梅花香,但因为略有区别,所以他当时一时没想起来。
舟向月问道:“你身上好像沾了一股香味?这是什么?”
李婳声:“我吗?”
她抬起袖子闻了闻,“……好像是有点。这应该是伞蝶堂主开伞会留下的那种梅花香。”
伞蝶。
舟向月暗自心想,他找了这么久,好像终于找到当初弄晕他的神秘人了。
如果那就是伞蝶的话,那她去那里是做什么?
当时他也隐隐感觉那个魇境里似乎有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的神秘境客,而且似乎是在破境前提前走了,他最后都没有见到她。
这么说,伞蝶当时去那个魇境里可能并不是为了破境,而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
舟向月记得,自己那时候是在翻箱倒柜地找线索,刚找到一个荷包,正要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时,就被药晕了。
再醒来时,那个荷包和东西都已消失不见。
这或许说明,他当时找到的那个东西是个很关键的东西,也是伞蝶要找的东西。
舟向月心中懊恼,哪怕他当时稍微快那么一秒,就可以在晕过去之前看清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但懊恼也没用,就算现在这个魇境可以让他回到过去,应该也只是局限在这个魇境范围以内,他没办法再回到当初那个魇境里,看清那个东西。
李婳声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因为她是新加入团队的成员,感觉有必要展现一下自己的诚意。
李婳声道:“对了,我发现我们之前刚进寨子时的拦门礼好像还挺厉害的,而且……好像是有主的。”
前一天晚上,李婳声也被浓雾中那些诡异的头发根须给吓得不行,好在伞蝶和她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屋子,在里面就安全了。
她在那里拿出了那把犀角梳,想要再仔细研究一下,结果发现犀角梳上繁复的花纹中竟然爬出了一只金蚕,然后爬到了墙上。
随后,原本趴在墙上蛛网之中的蜘蛛忽然僵直地掉在了地上。
随后,更多大大小小的虫子变成了尸体——蟋蟀、蜘蛛、蚂蚁……那只金红色小虫所过之处,蚊虫都死绝了。
李婳声这才察觉不对。
……这难道还真是金蚕蛊的那种剧毒金蚕么?
她将那把犀角梳对着灯火一照,才发现它透过光竟然显示出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
李婳声之前在魇境里见过那种符文,也有一些研究,立刻认出那是苗文。
她认得不全,但大致看出那些符文里提到了“金蚕蛊”,以及蛊的主人名叫莫黛,是一个草鬼婆,或者说蛊师。
李婳声道:“我比较奇怪的是,一般来说金蚕蛊不会随便易主,那只金蚕寄居在莫黛的牛角梳里,怎么就到我手上了,而且我还没有中蛊?”
司马博闻想了想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另一种可能——你就是莫黛?”
“我就是莫黛?”李婳声有些疑惑。
司马博闻道:“或者说,你获得了莫黛的身份……”
“你们看这里,”舟向月忽然道。
他们正走过两栋吊脚楼中间的夹道,他看见夹道尽头居然还有一栋屋子,但这屋子看起来阴暗逼仄,门边的窗户被一棵歪脖子的梅花树遮挡,窗户上还挂着一张破破烂烂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