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橘(75)

　　说起来，他还没有好好闻过变成人类的哥哥，不知道是不是也会很香？
　　这么想着，猫猫在青年颈窝里轻轻蹭了蹭，偷偷地抽一抽鼻尖，试图嗅一下。
　　——唔，好像还是香香的喵。
　　——再吸一口。
　　就这么抱着哥哥吸了半天，呼吸间都充斥着熟悉的气息，中意才觉得渐渐地开心起来，一只手揽着哥哥的脖颈，喉咙里发出一点咕咕噜噜的动静，像是窝在墙角下晒暖的舒服小猫。
　　“所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喵？”
　　他歪着头问青年，眼圈还红着，但是眼睛已经很满足地弯起来，像是树梢挂着的两轮月。
　　青年伸手，捏他的鼻尖，声音里带着笑，没怎么客气地讲，“闻着你的小猫味一路过来的。”
　　“我也有味道吗？”中意眨巴眨巴眼，亮闪闪的，“是什么味道呀？”
　　“是甜甜的冰激凌那种吗？”
　　“和哥哥一样香吗？”
　　“没有。”青年拿手指在中意眉心很轻地点了一点，那对橘黄色毛绒绒的猫耳朵“咻”地一下支棱起来。
　　“是不听话的小猫味道。”
　　“只有离家出走的小猫才会有。”
　　“骗子，”中意撇了撇嘴，往青年怀里更深一步地钻了钻，“我才不会再上这种当了喵。”
　　“嗯？”青年捏他毛绒绒的耳朵尖儿，声音里带一点不易察觉的笑，“离家出走一趟，是比从前变聪明了。”
　　“本来就很聪明的！”中意被他捏得舒服了，懒洋洋地眯起眼，口中还不忘反驳道，“从前只是……只是不想要在你面前表现出来，故意骗你的。”
　　“你看你看，果然被我骗过去了喵。”
　　他捏着自己的袖口，凑到鼻尖上，深深吸了一大口，判断道，“我肯定是一股香香的章鱼小丸子味道。”
　　“其他小猫都没有。”
　　“我在这里吃了好多好多颗章鱼小丸子呢！”
　　“哥哥是不是没有吃过？”他突然想起来，连忙问青年，“那等祁郁晚上回来，让他做给哥哥吃，尝一尝喵。”
　　“真的很好吃很好吃。”
　　青年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他的耳朵尖儿，声音不紧不慢道，“很好吃是多好吃？”
　　“比从前我做的猫饭好吃？”
　　中意：“……”
　　多年培养下来的警觉性在一瞬间窜出来，他紧急刹车，调转话头，斩钉截铁道，“那没有喵。”
　　“哥哥做的饭全世界最好吃！”
　　对不起了章鱼小丸子！
　　“口是心非。”青年显然一眼瞧出怀里的猫在撒谎，一点也没上当。
　　“不是说他绑架的你，那他肯听你话吗？”
　　刚才在外面，他见过那绑架的人类一面，心眼儿分明比自家猫猫多出不知多少个。
　　“听呀，”中意答得迅速，回答完，又仔细想了想，带了点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过有时候也不太听。”
　　比如不许自己吃冰激凌，不许熬夜看电视，也不许不穿衣服在家里散步。
　　——这么说起来，祁郁也太不听话了一点！
　　青年听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再看自家猫蹙着眉，一脸茫然的神情，知道从这儿也问不出什么，叹了口气，暂且把这个问题放过去。
　　——还是自己亲眼看吧。
　　要是这个人类真有对猫猫不好的胆子——青年眯了眯眼，神色变得有些冷峻——总有收拾他的手段。
　　搁下听不听话的问题，青年又想起来另一件极重要的事情，把怀里的猫猫托起来，神情严肃地问道，“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变成人的？”
　　“怎么变的？”
　　“有没有被其他人类看到？”
　　中意捏着他修长的手指玩，一根根地搭起来，“就是有一天，睡醒了，突然就变啦。”
　　“我那时候觉得很累，头也好痛，身上热热的，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祁郁告诉我，我那时候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睡了一整夜呢，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我变成人了喵。”
　　青年的表情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你是说……他看着你从猫变人的？”
　　“对呀，”中意理所当然地回答，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一句，“而且可能因为我没有学过，变得不太好。”
　　“第一次变的时候，耳朵和尾巴都还在，又过了好久，才把他们变掉。”
　　青年：“……”
　　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快要杀人了。
　　“耳朵和尾巴也让那个人类看见了？”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呀，”中意歪了歪头，一头雾水地努力回想，“就是捏了捏我。”
　　“哦对，还有后来，”中意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轻微的不好意思，眨了眨眼，头微微地低下去，“有一次，我们在亲亲，然后他碰了碰我，我突然就又变成猫了。”
　　“真的好奇怪喵。”
　　“哥哥，你有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他垂着头，露出一段光滑白皙的后颈，靠近衣领深处的地方微微露出一点，斑驳红痕显得格外醒目。
　　“没有，”青年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替中意拽了拽衣领，“不过，等人类回来，”
　　“倒是可以好好问一问。”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阵阵机车声响，显然是当事人类已经采购完毕，从超市回来了。
　　中意眼睛微微一亮，从沙发上坐直，“他回来啦。”
　　“哥哥你还没有见过他吧，我来帮你们介绍呀。”
　　“不用了。”
　　青年扯了扯嘴角，随手一指，一阵白光闪过，中意原本坐着的地方，只剩下一只半大的橘猫，一脸茫然地环顾了下四周，不明所以地“喵”了一声。
　　“喵嗷嗷嗷……”哥哥，你干嘛？
　　“不许和他说认识我，”青年单手把猫抱在怀里，伸手捏了捏它毛绒绒的后颈，小声告诫道，“一会儿我说什么，你都乖乖听着，不许插嘴。”
　　他倒要好好会一会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他弟弟主意的人类。
　　【作者有话说】
　　哥哥:我弟弟被人非礼了！！


第89章 开个价吧
　　推开门的一瞬间，祁郁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脸上挂着的笑微不可察地凝固了一霎。
　　——先前在隔壁院子里遇见的青年正在他家沙发上舒舒服服地坐着，头微微低下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趴在膝上的猫猫。
　　听见他进来的动静，青年也并未有任何惊慌神色，镇定自若地抬起头，朝着他微微抬了抬下巴。
　　祁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那人在看见他之后，似乎不客气地将猫往怀中又搂了搂，先前那缕若隐若现的敌意此刻显得更加分明。
　　至于另一位——向来嚣张且认生的自家猫仿佛被按下了某种开关，听话得不得了，小可怜似的窝在青年怀里。
　　先不管自己出门时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变回猫的——以往听见他回来的动静，中意早就冲过来先开门了。
　　可现在，猫猫球充耳不闻不提，甚至还往青年怀里又钻了钻，打定了主意不肯理人的样子。
　　太奇怪了。
　　祁郁大踏步进了门，径直站去沙发前，神色不由得也冷了几分。
　　“我不记得邀请过你进来。”
　　青年坐在沙发上看向他，把猫搁在肩膀上，直起身子。
　　“不是你邀请的。”
　　他淡淡说道，“你的猫请我进来。”
　　“他说喜欢我，特意替我开了门。”
　　“特意”两个字上青年加了重音，咬字十分清晰，像是生怕对面人没有听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