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橘(47)

　　饶是如此，衣服还是揉得皱皱巴巴，兜帽也不知道被哪一只嘴馋的嚼了一口，留了湿答答的口水印子。
　　祁郁忍着笑，伸出手，拿指腹替他蹭掉唇角沾着的黄芥末酱。“就因为它们抢鹿饼干？”
　　中意扁了扁嘴，重重地点一下头，“没有礼貌。”
　　还咬猫！
　　“嗯，那下次不看它们了。”祁郁很配合地安慰他，“熊猫好。”
　　“熊猫有礼貌。”
　　并没有。
　　隔着展馆厚厚一层玻璃，里头的熊猫窝在树桩上睡得人事不知，连睁开眼打个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中意很失望地从玻璃这一头走到那头，把熊猫从头到尾打量了三四遍，也没见后者有任何动静。
　　似乎他今天的动物缘已然尽数在长颈鹿区用了干净。
　　***
　　“今天玩得开心吗？”
　　隔着烤盘热腾腾的蒸汽，祁郁夹了一块剔干净刺的鱼腹肉，搁进猫猫的碟子里。
　　“还好。”中意嚼着鱼肉，慢吞吞地数给他，“长颈鹿好，鹈鹕好。”
　　“梅花鹿和熊猫坏。”
　　想了想，又很大度地补充一句，“祁郁，我以后不说你是熊猫眼了。”
　　“你比熊猫好看很……嗯，一点点多。”
　　还是不要说太多，万一人类骄傲起来了可不妙。
　　“……谢谢。”祁郁哭笑不得地又替他剔了一块鱼肉，“我的荣幸。”
　　“不过它真的很胖。”
　　中意咬着筷子尖，若有所思。
　　族里最胖的猫咪都没有这么多肉。
　　要是自己也能长这么多肉就好了——他在心里很惆怅地叹了口气——那他现在就冲回家去，跳起来砸晕那些从前嘲笑他瘦的猫们。
　　熊猫吃什么来着？好像是竹笋。
　　“祁郁，”他举着筷子，很平静地同对面人讲，“我想要再加一盘涮笋片。”
　　长肉，就从现在开始。
　　【作者有话说】
　　中意:谁懂！真的很想长肉！
　　鱼总:情敌从人类延伸到长颈鹿！
　　啵啵啵啵啵啵~


第58章 把衣服脱掉
　　中意的长肉计划实行得并没有想象中顺利。
　　在捏着鼻子吃了一周的炒笋、炖笋和风干笋丝之后，体重秤上的数字给了他一记鲜明的重锤。
　　“我不明白，”中意面朝下趴在沙发上，很委屈地揪了只抱枕搂在怀里，鼻尖皱了皱道，“为什么比上一次还轻了一公斤。”
　　“我明明每天都有好好吃东西。”
　　猫猫想不通，且十分不满，擅作主张地将这件事迁怒到大熊猫身上。
　　“我以后都不要去动物园了。”他气咻咻地发表态度，接过祁郁递来的猕猴桃汁，灌了一大口。
　　祁郁过去的一星期内积攒的困惑在此刻总算得到了解释，了解这人不是改了吃肉的本性，他接过空了的玻璃杯，顺手把猫猫额前的碎发揉得更乱了些。
　　“那明天还吃笋吗？”
　　“不要。”中意听见笋这个字都觉得舌尖发苦，闷闷不乐地宣告，“要吃香辣虾，还有章鱼小丸子。”
　　“嗯，”祁郁笑眯眯，“再加个糖醋小排？”
　　中意从前做猫时候，还是一张很可爱的圆脸，如今人当久了，下颌线条反倒越来越明显，尖尖的，只有巴掌大小，肩背纤薄，敞开的卫衣领子下露出一截平直锁骨，腰细得好似祁郁能一只手攥住。
　　还是太瘦了。
　　怪不得宋奇总疑心他没好好给人吃饭。
　　祁郁想着，很轻地吐出一口气，又从桌上的盘子里捏了一颗巧克力口味的泡芙喂猫。
　　中意对吃的向来都是来者不拒，懒洋洋地张口咬了，用很有点忧愁的声音对祁郁讲。
　　“祁郁，为什么我不能像你一样吃什么都长肉啊？”
　　“是不是只有你们真正的人类才有这种体质？”
　　祁郁：“……”总觉得不像什么夸人的好话。
　　“没有吧，”他暗暗吸了口气，带了点刻意地把小腹绷紧，胸膛微微挺起，“我最近也没有长肉。”
　　虽然为了照顾新多出来的猫猫，伙食的确比从前好了那么一点……但他也有暗暗锻炼保持，不至于胖得很明显吧？
　　中意打量片刻，眉头一皱，判定这人是在自己面前欲盖弥彰。于是不大乐意地拆台。
　　“你不要再炫耀了，祁郁，”他讲，“我昨天看见了，”
　　“你洗澡的时候在捏肚子，还自言自语，说腹肌没有从前明显了。”
　　祁郁：“……等等，为什么你能看到我洗澡？”
　　他眯了眯眼，语气变得有些危险，“你偷看我？”
　　“来说说吧，祁中意？”
　　中意：“……”
　　这个人在说什么鬼话？
　　听听，这是高贵的猫猫会做出来的事吗？
　　对面的祁郁已经自动把他的迟疑当作默认了，“啧”了一声，很轻地在后者额上敲了一记。
　　“下回不许了。”他说着，眉尖微微挑起，不明晰的笑意一闪而过。
　　“想看就直说，用不着偷偷摸摸，”
　　“又没有不让你看。”
　　中意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拿泡芙堵住了祁郁的嘴巴。
　　“没有偷看！”
　　“是你洗澡时候门没有关好，我在沙发上不小心才瞧见的。”
　　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找回场子，于是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我想看可以看自己的。”
　　“才不稀得看你喵！”
　　不就是可以肚子肉吗？他明明也有。
　　祁郁把口中的泡芙胡乱嚼了两口吞下去，怪烦人地凑过来，“真的吗？”
　　他这时候又不凶了，涎皮赖脸的，拿手指很轻地夹了夹中意的鼻尖。
　　“要不还是看看吧？”
　　像是商量的口吻，好声好气地蛊惑人，“看自己的多没意思呀。”
　　中意不为所动，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又没有很好看。”
　　“不好看吗？”祁郁挑了挑眉，忽地伸出手，捏住他垂在身侧的手指。
　　“那，要不要摸一摸？”
　　像是在推销最新款床上用品，他很热情地对中意建议，“说不定摸起来不一样呢？”
　　中意：“……”
　　他很警觉地抬起头，犹豫一瞬，“嗖”一下抽回了手指。
　　“不要，”他摇一摇头，一副了然的神情，“如果我摸了，你就会要我对你负责。”
　　“还会以身相许，要我娶你回家。”
　　碰瓷失败的祁郁：“……”
　　他沉默了一瞬，开口说道，“电视还是少看一点。”
　　“对眼睛不好。”
　　现在应该没有给猫咪配眼镜的兽医吧？
　　还怪麻烦的。
　　“所以你果然是这个打算，”中意见他没有否认，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一双眼睁得圆圆，很正义地谴责。
　　“祁郁，你心好脏。”
　　太危险了！就差一点，尊贵的猫猫就要被逼婚了。
　　祁郁：“……对不起。”
　　“是我的错。”
　　“没关系，”中意很大度地挥了挥手，语气带一些很明显的得意，“你现在骗不到我了。”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中意喵。”
　　“现在是……是……”他有些费力地回忆着电视剧里那个拗口的名字，“扭裤噜中意。”
　　祁郁：“……那你很棒呢。”
　　中意沉思一瞬，有点不确定地问，“你在夸我？”
　　总觉得这个语气怪怪的——当然如果猫猫的成语水平再高一些，了解到“阴阳怪气”这个词，这个问题就不难解决了。
　　“……嗯。”祁郁笑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