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二代的日常随笔 七(15)
王备典:“导致全城人生活都被搅乱的事情,当然不可能长时间瞒着大家,上面已经通知下来了,决定公开。公开之时技术问题由往生门的专家解说,而活跃气氛的节目主持人角色……裴少愿意担任吗?”
我:“……”
王备典:“裴少的参与可以让本来显得恐怖的事情变为玩乐气氛。”
我:“如果这主持人的工作只是让我随便说话,我可以担任,但如果给我规定了台本那就算了。这事本来就算不上恐怖,最多某些画面不好看,但肯定不会对这里的居民造成物理伤害。除开心脏病等经不住吓的之外,其他人完全可以将这当惊悚小节目看,比看精心表演的恐怖大片的刺激感小。”
08051-真实不一定能被接受
竹染:“刺激度这一点不一定。虽然说现实场景不会有音效、前置气氛烘托等的辅助,但……很多真实的战争场面放电影里是过不了审的。包括很多号称真实的纪录片,也删减了大量东西。那些东西全部放出来不是给公众还原历史真相,而是让人恐惧探究真相,它们会占满观者的注意力,让观者无法进行理性思考,使最后那段历史在人们脑海中只剩下原始残忍,不能带来任何有益启发。”
竹染:“有些东西人们必须具备一定数值之上的承受力才能去碰触,也就是只有专业人士才能看完全部,普通人是什么承受力便只能接触删减到了什么层次的‘真实’。后者毫无疑问也叫真实,虽然不全面,但没有故意歪曲。”
王备典:“竹先生说得没错。竹先生让我们看了预计最恐怖的画面,可以说除了军警这类职业外,其他人,包括我们学考古的,都很难接受。这不是胆子大不大的问题,而是那些画面太触及人性底线了。”
竹染:“连杀猪都有很多人不能看完全程,更何况是看像杀猪那般杀人呢?这坟场埋葬了上千人,也许他们整体组成了一个英雄团体,但具体到一个个个体上,却各自都或多或少有不那么英雄的地方。古时的军人与现代的军人可不是一个概念,纪律上差太多了。甚至在很多历史时期,军与匪是不太能分开的。再说,战争中,对部分人而言的英雄,其实对另一部分而言,可能就是邪恶的屠夫。同样的行为,不同的立场,不同的定义。”
我:“文染城的居民,是这些英雄所保护的百姓的后代,还是他们杀掉的人的亲友的后代?这里残留的祝福咒力会辨识出敌友吗?”
竹染:“我不确定,所以我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情况。一旦将这古坟场内的气息完全放开,我不确定祝福能否继续是祝福。如果要保险,还是彻底清除了比较好,但那些希望看到英雄被善意对待的人,可能不愿意接受这样粗暴的处理方式。”
多足蜥:“但这祝福咒力不是应该没有意识吗?已经变为了祝福这片土地和这土地上居住的人们,不会追究血缘,也不会去恨?”
竹染:“理论上是这么回事,但咒的成形与延续有很复杂的机理,经常还需要碰一碰运气,符合理论与过去案例的,不一定能符合现在的实际。”
第1992章
08052-试试依靠本能
往生门筑基期傅隐谛好像做完了他的工作,走到我们旁边,对竹染说:“师叔,我还是不建议把这古坟场彻底放开,虽然这里的气息确实看不出危害,但我直觉放开后会出现不妥。”
竹染对我们介绍:“傅隐谛是咒术师。”
然后竹染对傅隐谛说:“那行,就只公开不涉及灵力的影像、照片等,涉及灵力的部分还是封住吧,我们不进行清除,只建隔离,让安魂师们来安抚。”
施瓷然:“安抚……咒力?安魂师?可安魂师做的只是心理安慰啊。”
说完她自己又嘀咕了一句:“这么形容自己好像不太好?传出去客人会以为我们是骗子。”
眉伏枯嘴角动了一下,但他显然比施瓷然更懂修为差距的含义,所以似乎并不敢在陌生金丹期面前表达自己。
竹染:“这里的祝福咒力是原始版,坟的布局也构成了原始阵,代代相传的故事与祝愿同样是基于人的本性,不归属于成体系的职业技能之内,而是本能的外显。如同看到光便会想到温暖、看到雪便会想到寒冷,不成理论、不一定对,只有感觉。”
竹染:“修士在分职业逐步训练的时候,过于倚重理论,哪怕是被长辈批评为‘无脑蛮干’的类型,也好歹能辩解出几句‘本能也是一份指引’‘心情会成为我前行的坐标’,而不是真正的全靠本能。”
竹染:“安魂师不懂与鬼战斗的实际技巧,但在千百年的累积中,安魂师知道了哪些举措能让参与安魂的人平静下来。不知其所以然,但用得有模有样。毕竟是赚钱、吃饭的活计,总得让顾客满意才能保证自家安魂组织长时间延续下去。在讨生活的过程中,安魂师抛开理论地完成了有效实践。”
施瓷然看向施薄临:“施家到底应该如何参与?咒力在这里是真的存在吧?施家仪式应该形不成咒、也破不了咒吧?”
见施薄临好像给不出确定答案,竹染继续说:“能形成咒,也能破咒。原始咒。原始咒其实无处不在。每一份希望,每一份失望,都可以成咒。成咒与破咒,其实是一回事。”
08053-合作
我:“竹道友你喜欢‘原始’的东西?”
竹染:“我最近在探索抛开理论之后的本真。当代几乎方方面面都被总结出了理论,且大部分理论还系统化,甚至制出了模板、框架,让后人遇到同类问题时直接套用而不必过多思考,我觉得这样束缚了我们。理论在助我们前进的同时,也限制了我们。”
竹染:“理论可能也是修为天花板的一种形式。所以当我们修到一定修为后,可能应该尝试忘却理论,摸索我们的本能,去模仿当职业还没有成体系时我们的祖先的修炼方式。他们应该是阅读空气、阅读自身、探究自己每一分力量变化的来由。”
竹染:“我们不妨做一些现代理论明确说了是错误、但做一做也危害不大的事情,甚至,我们可以考虑故意做一些有大危害的事情。”
裴简卓:“往生门这冷静犯大案的调调哟。”
傅隐谛:“竹师叔,我还没到那个修为。如果我现在不学理论、纯凭感觉行事,我说不定都入不了金丹期,也就没有打破修为天花板的需求了。”
竹染:“你确实还不用学。你现在这个初入修炼之门的修为,其实即使很认真地学习理论,也必然会产生很多理论之外的想法,那是你现阶段需要去掉的,也是我现阶段需要获取的。所以我们一起行动,你学习我的理性,我学习你的稚嫩幻想,互帮互助。”
王备典看向我:“按竹先生的这个……计划,裴少愿意与之合作、帮忙我们吗?我们保证不给你安排台本,最多只在发现很不妥的话题走向时提醒你一下,且那时依然不会强迫你改。”
我安慰他:“不要怕,我愿意帮忙。另外,虽然竹道友发表了一些貌似有点危险的言论,不过实际行动时他应该不会乱来。包括我在内,修士的想法经常都特别危险,什么毁灭世界都是日常一想,但行动时一般都还有个人样。”
我:“你们向往生门下委托的时候明确要求了要保证本地居民的安全吧?那就不用担心了,即使竹道友行为跑偏,往生门也会给他兜底的。”
竹染:“为了证明我没有跑偏,准备开工吧。施家的这几位道友,麻烦你们通知安魂师们,三天后的午夜,当月亮最明亮之时,一起进行安魂工作。我处理灵力的部分,安魂师处理凡人的部分。到时候安魂师不能踏入坟场,各安魂师组织的具体排布麻烦施家给出方案。”
竹染:“如果施家有办法让其他安魂师听安排,就你们直接与安魂师们说;如果他们拒绝听你们的,你们就把你们设计出的布局图给我,我来告知愿意参与的安魂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