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党(6)
血的味道让饿狼们更加兴奋,都低声呜咽起来,听得人毛骨悚然。
更加糟糕的是,那头狼已经落在崔容身后,与其他三只形成包围之势。
见势不妙,崔容心一横,打算横冲出去。
但狼群仿佛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在这一瞬间竟一起亮出獠牙和利爪,朝着扑了上来!
崔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咬牙狠狠抽马鞭。
谁知身-下的畜生竟然仿佛吓呆了,连动都不动。
难道他要身陨此处?
在此千钧一发之刻,只听“咻”“咻”几声,紧接着传来狼群惨叫,然后空气中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崔容却松了口气,暗自镇定一下,睁开眼睛,只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人一马。骑马的青年人手中弓箭还没放下,方才应是他出手相救无疑。
那人面容冷峻,一双幽黑的眼眸不带感情地看向崔容。后者被他这么瞧着,周身的汗毛几乎都竖了起来。他模模糊糊地觉得这感觉有一丝似曾相识,但此时惊魂未定,根本想不出什么头绪。
须臾间,杨进打马至近前沉声问道:“手中有箭,为何不射?”
他语气间含着隐不可查的怒意。
崔容不明白他怒从何来,有些狼狈地按着手腕上的伤口,解释道:“……我不会。”
似是没料到这答案,杨进神情一滞。
时下贵公子们除了诗书,一般还会学习骑射音律等,既然身为侯府公子,按理说不该如此。不过权贵之家谁没有一两件秘事,既然已经知道眼前这少年郎是谁,那只要有心,总能打听得到。
杨进如此想着,淡然道:“我送你回去。”
崔容刚刚死里逃生,也没心思琢磨救命恩人的语气,默默跟在他后面。手腕上的伤口此时开始作痛,
两人回到营地,崔容才知道这尊冷面神是五皇子殿下,于是惶恐下拜:“草民、草民不知是五皇子殿下,无礼了。”
杨进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又道:“此处野兽不少,你还是安心在营地呆着吧,否则下一次,不知还有没有这么好运。”
话虽难听,道理却不假,崔容也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死在哪头畜生的利爪下。
自不量力永远是大忌,崔容暗自反省,方才是他得意忘形了。
****
密林的另一处,二皇子一行正围捕一只梅花鹿。
随行侍卫和公子们已经将鹿驱赶到了一小片开阔地,团团围住,那可怜的猎物逃无可逃,只能作无谓的困兽之斗。
二皇子杨时心情很好,显然刚开场就有这样的收获令他很满意。
他没有急于射杀那只鹿,而是转头对着六皇子杨继道:“六弟,你第一次围猎,这头彩就让给你了。”
杨继是个圆脸少年,养在深宫,头一回参加这样的活动,此刻正热血沸腾,便也不推辞:“谢二皇兄!”
说罢举起手中弓箭,瞄准被围在正中的鹿射了一箭。
箭飞了出去,只堪堪扎在鹿腿上。那鹿哀鸣一声,似是疼极了,挣扎着想冲出去,又被驱赶回包围圈内。
杨继有点尴尬,赶紧又补了三四箭,这才终于把鹿弄死了。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崔世亮连忙拍马屁。击了几下掌后他发现没人响应,显得自己有点突兀,便连忙停下来。
六皇子脸色很不好,看也没看崔世亮,冷哼一声对二皇子道:“二皇兄,我们继续。”
崔世卓心里恨不得把这蠢货拖出去打,偏偏发作不成,只狠狠瞪了崔世亮一眼,然后跟了上去。后者有点摸不着头脑,愣了一会儿,见众人都走远了,连忙也跟上前。
被这么一闹,六皇子有些心不在焉,又略略玩了一会儿,打了几只山鸡野兔便回了营地。
众人各自去休整,崔世卓进了自家营帐,却看见崔容神情呆滞地坐着,不知在想什么,连有人进来都没发现。
“小容,你怎么没跟我们一道,躲在这儿干什么?”崔世卓出声问。
崔容回神,见是他们,笑道:“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连马都不大会骑呢,想跟也跟不上的。”
他不欲节外生枝,将手腕上的伤口藏在袖子里,没让人发觉。
崔容的骑术还是这一个月崔怀德命人恶补的,什么水平几人都心知肚明,便信了。
崔世亮出于某种心态,主动和崔容讲起围猎的事,言语间极尽夸耀之能事。可惜后者心中有事,提不起精神配合,显得有些敷衍,崔世亮说了一阵,感到索然无味,丢下崔容跟在崔世卓身后去结交朋友了。
“你怎么不去?”崔容问还留在帐中的崔世青,这位才是此行主角,却一点也不积极的模样。
崔世青笑得云淡风轻:“急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承干帝才和众臣子一道归来。
薛贵妃领着其他嫔妃及公主上前相迎,见了承干帝马上挂的一大串猎物,掩嘴笑道:“陛下真是神勇,臣妾们今晚可得沾陛下的光尝尝鲜。”
承干帝心情不错,很是爽快地宣布晚上要大宴群臣。
12、盟友
第十二章、盟友
入夜,营地里四处燃起篝火,烤肉与美酒的香气在空气中飘荡,从宫里带来的舞姬正不遗余力地扭动腰肢,献上时下最流行的胡姬舞。
在这样的场合,君臣的界限似乎不像在四方的皇城内那般鲜明,皇帝很愿意暂时放下架子,与众臣子开怀畅饮,回味一下君臣同乐的滋味。
皇子们没有围在他们的父亲身边,而是聚集在一起,谈论猎场发生的趣事。这些十几岁的少年个个摩拳擦掌,显然日间那场匆忙的围猎,并不能让热血沸腾的他们尽兴。
有几个机灵些的世家公子便抓紧这时机,为后面几日想出各种有趣的游戏,期望能讨好某位皇子,获得他的赏识,好找稳靠山,平步青云。
薛贵妃带着十公主独占另一处篝火,她们周围只有几位贵女相伴——虽然此时男女大防不像前朝那般严格,但必要的礼仪也是必须遵守的。
十公主是承干帝的掌上明珠,从小过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用四个字概括她在皇宫内的生活,那便是“横行无忌”。
十公主此时穿着一身骑装,看上去像个俊俏的小公子。她没有大多数名门闺秀那种柔顺恭谨的气质,皇宫内肆意的生活让她像半个男孩子一样张扬。
不远处皇子们聚集的地方爆发了一阵大笑,似乎发生了极为有趣的事。小公主伸长了脖子也听不清楚,便央求自己的母亲:“母妃,宁儿也想过去瞧瞧。”
“胡闹,”薛贵妃笑着嗔了爱女一句,教育道,“那不是女儿家该去的地方。”
十公主撒了半天娇,薛贵妃就是不肯松口,无奈之下她只能放弃,暗自盘算着要自己想办法做点好玩的事。
另一边,崔容坐在一棵树下,神情阴郁地看着正高谈阔论的人群。
按照原先的计划,他此时也该凑上前去,结交几个显贵的子弟,为日后铺上一条路,可是他枯坐在此,甚至没有动一动的欲望。
崔容满脑子都是五皇子的事。
险些命丧狼口让他不得不再次体会到自己有多么渺小,那时候崔容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在更大的风浪前,他辛苦积攒的资本恐怕犹如鸡卵般不堪一击。
他想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但困难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等他一步步翻越,也许什么都来不及,甚至连崔容自己也可能命丧于翻山越岭的路途中。
得找个盟友。崔容头一次萌生了这个念头。
手腕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因为不能张扬,也没法找御医上药,现在已经十分红肿,看起来不太妙。
崔容忽然伸手,带着某种狠劲儿,拿起面前的酒壶,将里面的美酒悉数倒在自己的手腕上。
锥心的刺痛一阵一阵,崔容咬牙忍受着。
有人从身后接近,在崔容身侧站住。
崔容抬头,却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人物——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低头看了崔容一会儿,眼神被篝火的光芒映得幽暗不明。良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丢给崔容,说了句:“伤药。”
崔容拿在手中,没有打开,仰头有些愣愣地看着杨进,心道这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怎么他刚想过五皇子殿下,转眼人就送上门来了?
随后他反应过来,赶紧站起身,对杨进一躬身道:“谢殿下挂念。只是小伤,不妨事。”
小伤?
杨进暗哼一声,被野兽利爪所伤不比其他,如果不及时治疗,爪毒会让伤口溃烂,深可见骨。
见崔容半天不动,杨进有些不耐地扯过他的胳膊,将袖子捋上去。伤口本就发了炎,因为刚才酒精的刺激,现在红肿了一大片,看上去堪称触目惊心。杨进一挑眉,看着崔容:“小伤?不妨事?”
崔容此刻全身僵硬,简直尴尬极了。
对于一个只见过一面的臣子来说,杨进这举动无疑太过亲密。但崔容也不好硬将胳膊抽回来,只好站在杨进面前,期望两人的位置不那么显眼。
杨进单手打开小包裹,里面装着一个小瓷瓶和一小卷绷带。他将瓷瓶里的药粉小心地洒在伤口上,然后用绷带缠起来。
他动作很娴熟,像是惯常处理这种事的。崔容心中疑惑,面上却没有露出端倪,只十分恭谨地道谢。
杨进从容地放开崔容的手掌,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习过武?”
崔容眼睛一眨,坦然地迎着杨进的目光,神情有几分羞涩:“说来惭愧,臣自幼身体孱弱,不曾习武,叫殿下笑话了。”
杨进很随意地点点头,不置可否。
方才替崔容上药的时候,他摸到对方手掌上有一层薄茧,十有八-九是习武所致。
不过既然崔容不愿承认,杨进也没有点破,暗道此人小小年纪就把谎话说的这么真诚,果然有点意思。
彼时是两人头一次正面接触,连相互试探也算不上,说其他的还为时过早。相互怀着如此心思,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就各自散开了。
待杨进一走,崔世卓就皱着眉头过来:“小容,你和五殿下很熟吗?”
这话问的,崔世卓自己都觉得有些古怪,毕竟崔容出府以来,没听说他和谁交好。但想到方才自己所见那一幕,崔世卓又觉得怎么也解释不通。
“白日里迷了路,多亏偶遇五殿下,将我送回营地了。”崔容解释道。
崔世卓也听人说了这件事,当下点点头,又提醒崔容道:“小容,有些话不该大哥说,不过……”
崔世卓以好兄长的身份,给崔容分析了一下朝堂大势,大意为二皇子如何前途光明,崔府与其关系如何重要云云。
崔容听得很认真,尤其是朝堂形势一段。他虽然对崔世卓没一丝好感,但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后者的话还是可以听上一听,尤其在自己消息不甚灵通的时候。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许多人卯足了劲等待着,因为在宴会上,承干帝宣布第二日将举办一场文武大会,所有十四至十八岁的世家子弟都要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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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承干帝的旨意,众少年先比试武艺,首位猎到二十只猎物者为胜。
文武大会的目的,上至大臣权贵,下至宫女内侍,全部都一清二楚,因此几派之间的明争暗斗,实际上从昨晚就已经开始了。
崔世青自然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之前崔府宴会上露过面的大臣们,早已嘱咐过自家的儿郎暗中施以援手。
崔世亮也是其中一枚棋子,他此时才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和崔世青争,心里又不甘为他人做嫁衣裳,因此故意落在后面。
此时他身边已经没有几个人,崔世亮左右瞧了瞧,却看见一个眼生的年轻公子。
后者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无精打采,或面有愤愤之色,而是左顾右盼的,一副兴趣十足的模样。
崔世亮心中奇怪,便上前搭讪。
等那名公子一开口,他就听出来眼前这位分明是假凤虚凰,女扮男装!
作者有话要说:小修一下
13、无心插柳
第十三章、 无心插柳
崔世亮虽然不及崔世卓心思深沉,到底也不是蠢货,略一思索,便大概明白了这位少女的身份。他倒是懂如何博人好感,因此也没有拆穿,只是态度愈加亲切,尽力展示自己的魅力。
十公主毕竟是内宫女子,见识有限,很快被崔世亮描述的各种神奇冒险的宫外生活吸引了,简直忘了自己乔装打扮的最初目的,是想和哥哥们一较箭术高下。
“长安城里的花灯真的比宫里的还好看?我才不信!”十公主不服气地反驳。
崔世亮故作惊讶:“兄台没看过吗?”
“呃……”十公主听到兴处,一时忘了自己正乔装男人,说漏了嘴,于是连忙补救,“蔽府祖上的规矩,十五岁之前不可出府玩乐。”
“那真是可惜了,上元节那天最热闹不过。”崔世亮说着,露出回忆的神情:“记得去年,我们兄弟几人一道……”
崔世亮将幻想中的兄友弟恭场面描述一番,中间还加了擒贼的戏份,重点在于不着痕迹地突出他自己的神勇无双。
两人聊天的时候,另一批少年们的争夺也未停止。
二十只猎物并不算多,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大多数队伍都只差一两只而已。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开始故意干扰其他队伍围猎。
崔府实力出众,终于率先集齐猎物交给崔世青,后者便迅速打马回撤。有眼尖的看出端倪,便招呼同伴上前阻拦,一时间猎场内形成一小股混战。
崔容骑术不精,几乎被撞下马去,他只得俯□子,将马脖子整个抱住,生怕一不小心,自己成了乱蹄下的冤魂。
场面混乱不已,正在此时,崔容听得有人高喊:“段三郎胜了!段三郎胜了!”
众人均是一怔,顾不得再争斗,纷纷往王座前赶——争不到第一也罢,总不好再落在后面。
崔世卓脸色不怎么好看,毕竟眼看到手的肥鸭,转眼叫别人夺了去,是一件很伤面子的事。
更重要的是,丢了头彩,崔世青成为伴读的计划就有了风险。这个责任,他不知道自己担不担得起。
“世青人呢?”崔世卓沉声问。
余下的“崔派”们才发现,他们整个行动的核心人物,崔世青竟然不见了!
“谁那里还有猎物,都交给小容,我们先回去。”崔世卓看了一眼崔容,当机立断道。
虽然崔容并不是理想的人选,但总比让崔府剃光头好。
崔容听了这话,简直是头皮一麻,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他脑子正飞速思考着该如何脱身,却见崔世青有点狼狈地从一旁的小路过来,见了崔世卓,嘴里不住道:“大堂兄,终于找到你们了!”
崔世卓一脸阴沉地发问:“你到哪里去了?”
闻言,崔世青连连抱歉,称方才太过混乱,他一时不察走岔了,等发觉就连忙赶过来。
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事已至此,崔世卓也不好当面发作,只简略地说:“先回去向皇上交差吧,但愿名次不要太难看。”
拔得头筹的是礼部尚书段临海的三子段柏,他一人带回三十余只猎物,承干帝十分高兴,重重奖赏了他。
崔世卓心中气恼至极。
段临海是三皇子一派,与二皇子向来不对付。何况当初他在二皇子面前打包票,说崔世青很听话,现在这结果简直就是当面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崔世卓简直不敢想像二皇子会怒到什么地步。
这么想着,崔世卓又抬头望向父亲。后者表面上一切如常,但了解他的崔世卓知道,自己父亲现在估计已经气到吐血了。
再想到自己还得在这二人跟前粉饰崔世青的表现,将 “识人不准”变为 “实力不济”,好减轻他自己的罪责,崔世卓又不禁咬牙。
简直岂有此理!
好在承干帝宣布前五位都算过关。
崔世青猎物虽多,却回来得太晚,堪堪赶上第五名,不算全无希望。
崔世卓希望文试时能挽回一点颜面,因此花了不小的力气劝说自己大局为重,才没有冲上去胖揍崔世青。
他摆出一副很诚恳的模样对崔世青说:“世青,过去的事情且勿再想,后面的比试需尽力,不要负了你的才名。”
“堂兄说的是。”崔世青点头,神色间隐现忧虑:“方才确实是我的错,倘若大伯责怪于我,还请大堂兄多帮我解释一二。”
合着崔世青也看准了自己不能拆穿他,竟然敢叫自己帮他说好话!
崔世卓一听,火气又蹭蹭地冒了上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憋屈的感觉了,崔世青看着温和有礼,原来竟是这么难啃的一块骨头。
崔世卓眯起眼睛打量崔世青,后者还是那副温润模样,在崔世卓看来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很好,这笔账,先记下了。
崔世卓笑了笑:“世青放心,这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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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试十分没有新意,承干帝在溪畔设了十数张桌几,摆上笔墨纸砚,命世家子弟们一展才华。
从桌几的数量便知,这次文试的参加者并不拘于那前五名,只不过这些人没有竞争六皇子伴读的资格而已。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也算是皇恩浩荡的体现。毕竟若能再次一举博得天子另眼相看,那才叫前程光明,光耀门楣。
薛贵妃和十公主也在一旁观看。
十公主双眸仔细扫过,见崔世亮也赫然在参加比试的人群中。
崔怀德自己相貌了了,几个儿子倒生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崔世亮长袍束发,提笔疾书的模样很有几分才子模样,看得十公主心中欢喜,摇了摇薛贵妃的胳膊:“母妃,你给我讲讲这几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