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党(47)
杨禹也不卖关子:“平叛成功原本是好事,但太子却瞒了这个消息,为的是什么父皇难道不明白?大权在握的滋味,原本就不是人人都能舍得防守的……”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拨了,承干帝心中虽对杨进有所疑惑,却还是将态度摆到明处:“老四,我跟你说过……人,贵在知命。”
这句话曾让杨禹瞬间变了脸色,但此时他只是冷笑了一下,并不以为然。承干帝将他的态度看在眼中,心中疑惑愈甚。
虽说当初玉玺是他亲自交给杨进的,但卧病在床时日一久,脑子又时不时犯糊涂,承干帝遇事难免会多想一些。
这点变化自然没能逃过杨禹的双眼,他上前一步,凑近承干帝耳边轻声说:“那父皇可知道太子调换北地守将的事?您也是做皇帝的人,这意味着这什么,不用儿臣再多说了吧……”
这事承干帝原先就收到一些风声,只是暂时不能确认。如今杨禹这样一说,他禁不住就信了□分。
“太子……太子……”他想叫李德宝把太子叫来,举目之下竟然没见到这位形影不离的大内总管,眼前只有神色狰狞的杨禹,心下一时大怒。
承干帝正要大喝,一张口,确是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第八十八章、 消亡与崛起
承干帝吐血不止,紧接着陷入昏迷。神医孙靖一刻钟后才闻讯赶来,可惜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令承干帝再度转醒。
杨进探望完毕,便示意孙靖隔壁房间说话。
“皇上这是气急攻心,迷了心窍。原本此症并不是无法可医,但皇上身体已经虚弱不堪,是以经不起这番折腾……”孙靖向杨进解释。
杨进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问:“父皇还醒的过来吗?”
这问题太过敏感,即使是闲云野鹤的孙靖,也不免在心里默默擦了一把汗。他思索了一下措辞,小心地说:“殿下要多做考虑才是。”
话中之意,承干帝恐怕挺不过这一次了。
闻言,杨进神色略有些凝重。谁都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然而现在确实最坏的时机。
大周正处于危机四伏之际,这样的紧要关头,若皇帝驾崩,一个弄不好可能天下大乱。
“还请孙神医尽力医治,务必保住父皇性命。”杨进对孙靖郑重一揖。
孙靖虽然地位超然,到底还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当下就被太子这一番大礼惊到了,连连应下。
待孙靖走远,杨进又让将李德宝带进来。
李德宝此时已是涕泪满面,一见杨进便跪地不起:“太子殿下啊!老奴罪该万死!老奴没有伺候好皇上!”
杨进心中烦躁,不耐听他说这些废话,却还耐着性子道:“李总管莫急,且将毓和殿之事细细说与我听。”
李德宝哽咽着,断断续续地将杨禹进入毓和殿之后的事情说与杨进。后者越听,面色就越发阴沉。末了半晌才问:“父皇到底听四哥说了什么,反应怎么会如此激烈?”
“老奴不知……当时四殿下将所有人都遣至殿外……”李德宝面现愤懑,“但眼见皇上吐血,四殿下却也不焦急惊慌,而是面色如常地离开了。”
“此事不得露出半点风声。”思索良久,杨进吩咐李德宝。
李德宝也是宫中混了多年的老人,自然知晓不该说的不说。他心中虽惦记着杨进会如何处理四皇子,但此时也只能磕头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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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禹正在皇子府的花园里内同小儿子玩耍,见杨进面色不善地带了几十名侍卫进来,他直起身看了看,转头对乳娘道:“把小三抱到屋里去。”
乳娘早就被这阵势吓得不敢吱声,见主人发话,连忙抱起小公子,低着头往后院快步走去。
杨禹看着他们走远了,这才回过身对杨进行了个礼:“太子大驾光临,着实令我意外。屋里坐。”
杨进没有接话,寒着一张脸进了厅内,在主位坐定,目光如利剑一般落在杨禹身上,似要将他看穿。
见状,杨禹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太子眉间似有难以决断之事,不知我这做哥哥的可有幸太子分忧解难?”
杨进看不惯他这副阴阳怪气地模样,直接挑明了来意:“四哥,兄弟相争归兄弟相争,我没料到你竟会做出这等悖逆人伦、不顾大义的恶事!”
“奇了,太子说话,我怎么听不明白。”杨禹拂了拂衣袖,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杨进不欲与他浪费口舌,一挥手,那几十名侍卫便四散开来,把守住四皇子府的所有出口。
杨禹终于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意思?!”
“四哥就在府中好生思过,”杨进皱着眉,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这几日,劝你还是安分些吧。”
“杨进!”杨禹气得脸都白了,犹自不死心地挣扎:“父皇还没死,太子殿下就要拿兄弟们开刀了吗?!你这般行事,难道不怕被天下人指责?!”
听他口吐如此诛心之言,杨进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揪住杨禹的衣领,怒道:“你实在太不知廉耻!勾结异族、卖国求荣,激怒父皇、心怀歹意,哪一样不是身首异处的大罪!你竟然还敢提起父皇,还敢提起天下人!”
杨进暴怒,杨禹反而有些得意地笑了:“我只不过和父皇说了几句话,太子这是欲加之罪罢了。”
见他毫无悔改之心,杨进带着怒气重重一推,推得杨禹跌倒在地,转身大步离去。
杨禹看着杨进越走越远,脸上笑意渐渐加深,最后竟不可抑制地躺在地上大笑起来。
他眼底浮现出几许疯狂之意,最后轻声道:“你且得意着,我们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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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黑衣骑探到的那样,突厥人果然卷土重来,又一次对大周的边境线发起进攻。
这一次,突厥人的奸细不知如何混入了城内,和早有布置的周人校尉相互勾结,在战斗还没开始的时候悄悄打开城门,令突厥大军长驱直入,杀得守边将士们措手不及。
最初的数十日,突厥人靠这种卑鄙手段生生入侵大周江山数十里,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几乎毫无折损地来到定州。
定州的守将是崔世青。因为杨进先前的一番布置,定州方面早有防范,做了充足的准备,奸细和叛徒才一动作就被拿了个人赃并获。
崔世青看着五花大绑的周人校尉,眼睛里差点没喷出火来。一想到大好的山河、将士们的性命就败送在这群鼠辈手中,崔世青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把这几个叛徒拉下去,严刑拷打,非把幕后之人给我揪出来不可!”他恨声道。
那几个周人校尉大概也自知生机全无,一个个吓得面如死灰,连求饶也不敢了。
至于几名突厥奸细,崔世青下令留下一人,其余全部处以极刑,头颅悬挂于城门外示众。
“回去告诉都蓝,”崔世青对那幸存的突厥人道,“我堂堂大周江山,绝不是鄙如鼠辈的突厥小儿能染指的!”
那突厥人心思简单,竟然真的一字不漏转述于都蓝等人知晓。
吐烈一听就炸了,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他奶奶的!这汉人竟敢这般嚣张!我非把他的心肝挖出来喂狗不可!”
都蓝似笑非笑地瞥了吐烈一眼,说:“你可不要小看他,这汉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这话无异于给火上浇了一瓢热油,吐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浑身杀气满溢,就等都蓝一声令下杀上前去。
突厥人进攻的消息传到长安,杨进并无多少意外。
种种异动早已在预示着这一战的发生,应该庆幸的是,此时南疆的战役已经接近尾声,大周并不需要将兵力布置得太过分散。
成与败,输与赢,对立的两面此消彼长,很难说历史的脚步将会走向何方。
杨进调兵遣将,每一道命令中都传达着果决和坚定,仿佛胜利已然成竹在胸。
在朝堂之上,他也永远是那个强势而智慧、冷静而坚毅的储君,只有崔容知道,每一夜每一夜,杨进都会陷入焦虑难以安眠,也只有在他的怀抱中,储君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他们的命运,已和整个大周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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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蓝将近乎二分之一的力量投入定州战役。
他很清楚先前攻占的城池不过是小鱼小虾,定州才是中原的“咽喉”,所以杨进将大周最坚实兵力布置在此处,还加上了崔世青这块硬骨头。
只要能将定州拿下,问鼎中原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对这定州战役的记载,后世史书都丝毫不吝赞誉之词,称其为“”。
但此时,崔世青并不知道结果将走向何方,他只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守护定州。
后人评论,得定州者得中原,他们津津乐道地用大量笔墨去描述这一战所展现的精妙战术,由此衍生出无数的故事和话本广为流传。
然而事实上定州战役是前所未有的惨烈。
定州城外十里的平原上,目力所及之处全是兵卒和战马,有汉人,有突厥人,有活着的,有死去的,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
鲜血几乎将乱石横生的地面染透了,浓重的腥气和尸体腐烂的气息充斥着空气中每一处。
所有人几乎都是机械般地厮杀,只有砍倒面前的敌人,才能获得生存下去的一线希望。
这不是第一次发生如此激烈惨痛的战斗,每一次人都如草芥一般死去。大周的士兵不断被调至定州,突厥人也持续地加大兵力。
定州战役已经成了一场耐力的比拚,端看谁先撑不住倒下,幸存的那个便是最后的赢家。
就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承干帝驾崩了。本已混乱不堪的时局,也因此变得更加复杂微妙。
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杨进作为太子已经执政多时,成为事实上的君主,但承干帝一死,他的位置就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尴尬——毕竟不是皇帝,有些事做起来就不那么名正言顺了。
如此一来,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大多数朝臣不愿见朝廷动荡,便上书叩请太子登基。
杨进驳回数次,终究拗不过礼官和群臣,只能答应下来。他虽下令道特殊时期一切从简,但登基大典仍然要花费不少精力和财力。
一时间,朝堂上下的目光都集中于新君登基之礼,仿佛就连北地的战情似乎都退到一边。而四皇子杨禹苦苦等待的,
第八十九章、 祸起萧墙
都蓝此刻心急如焚。
原本以为杨进被困在长安城,汉人中便再无他的敌手,如能善加利用杨禹皇子的身份,那么南下之战定能所向披靡。然而现在的情形,却与都蓝预计的相去甚远。
汉人里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这样厉害的将军?
突厥大军已和汉军僵持了数月,在胜败的较量中,突厥的力量被无情地渐渐削弱,被迫后退数里,与汉军隔着沧澜河相望。
都蓝正是因为意识到这一点,才不能再淡然如初。
要知道这一战,他是真真正正下了血本,堵上了突厥人的全部。但眼看着定州久攻不下,就连一向自负的都蓝,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吐烈吃了几次败仗,也不似开始时那般嚣张,垂头丧气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相比之下阿米尔要冷静得多,却也不知不觉焦急起来。
“父汗,”阿米尔望了一眼远处隔河相对,隐约可见的大周营地,走到都蓝身边道,“汉人这么多日没有动静,我们就这样陪他们耗下去吗?”
“继续等。”都蓝板着脸:“你记住,先沉不住气的,必定会败。”
已经等了十数日,再这样下去粮草都要成问题,恐怕先沉不住气的会是自己人。阿米尔暗自想着,但看都蓝面色不善,他也没有说出声。
正在此时,远处忽然锣鼓震天,惊得都蓝等人立刻眯起眼睛张望。但是距离太远,除了一团模糊的黑影,什么也看不清。
过了一会儿,突厥斥候来报,说汉人军营内旌旗摇曳,似乎是准备出兵了。
等候已久的突厥人顿时精神大振,他们等这一仗等得都快不耐烦了。吐烈正想找机会挽回颜面,于是急吼吼地命令众将摆阵。
都蓝心中微觉不妥,但是此时此刻军心浮动,他权衡片刻,没有作声。
谁知吐烈率领大军摆好阵型等了半晌,河对面动静渐小,最后竟然偃旗息鼓了。
“奶奶的,汉人果然胆小,这是怕得不敢出来了吧!”吐烈不由大骂,挥挥手将众人驱散。
谁知突厥人刚刚四散去休息,汉人又开始敲锣打鼓,做出准备进攻的模样。都蓝这下子确定了对方是想耍花样,但尽管如此,他却不能不令手下将士做好迎战的准备,否则汉人瞅准时机真的杀过来,那才是损失惨重。
但可想而知,这回又是虚惊一场。
如此反覆折腾,几日间突厥人应声布阵不下二十次,却始终没等到敌军出营,弄得个个苦不堪言。吐烈更是满腔怒火:“这汉人就是狡诈,不敢真刀真枪、硬碰硬地打,净耍这些把戏,憋屈死人了!”
都蓝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不妙。
吐烈这模样,正是中了汉人的奸计,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不光是他,相比士兵们也受了不少影响。汉人的兵书里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继续这样下去,恐怕突厥人的士气就被消耗殆尽了。
“传令下去,集结布阵,准备进攻!”都蓝道。
阿米尔惊道:“父汗!”
都蓝的目光转向他,阿米尔放缓了口气,却依然掩不住话中的焦急:“我们已经损失太多勇士,在这样和汉人硬拚硬,恐怕讨不得好处!”
“大王子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吐烈顾不上女儿的面子,怒道:“不硬拚,难道也学软骨头的汉人缩在军营里吗?”
都蓝倒是没有动怒,心平气和地解释:“与其等士兵们都被汉人磨去了士气,不如趁现在出其不意。”
阿米尔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执行父亲的命令。
虽是被迫出战,但都蓝也没有失了谨慎之心。他先派出先锋做试探,见汉人毫无察觉,才下令指示大军分作三批过河。
此时虽已入春,沧澜河水并不如汛期那般湍急,然而冰冷刺骨的河水还是给突厥人带来不少麻烦。
第一批士兵过河时,余下之人手持弓箭小心戒备,然而并无异状发生。先过河的士兵们顺利上了岸,但马匹却被刺骨的河水弄得战战发抖,不安地跺着马蹄。士兵们要安抚战马,因此松了警戒,于是待第二批人刚行至河中央时,汉人兵马忽然杀了出来。
突厥骑兵见状立刻上马,然而战马根本不听使唤;一半的士兵还在河中,根本来不及上岸支援,仓促应战之下,很快溃不成军。
阿米尔还在对岸,见状脸色瞬间变了,大声命令士兵放箭支援。然而距离太远,起到的效果十分有限。
都蓝大声命令士兵们舍弃无用的战马,化身步兵排阵反抗。突厥人训练有素,眼看着原本溃乱的队伍又渐渐集结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从突厥大营的方向猛地冲出一支数千人的队伍,照着阿米尔所率众人杀了过来。
这数百人是崔世青精心挑选的精兵,趁佯战吸引突厥人注意时悄悄绕至其身后,此时出来杀敌军个措手不及。
看见这只鬼魅般忽然出现的队伍,对岸的突厥人士气大跌,眼看败相已现。
都蓝一部已被汉军包围其中,阿米尔见营救无望,咬了咬牙,下令残存的三万人马全力撤退。
崔世青这支奇兵毕竟只有数千人,抵挡不住突厥人的全力冲击,最终叫阿米尔带着一队人马逃出生天。
不过都蓝以及数名突厥将领,此时已经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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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容合上手中账册,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先是南疆平叛,后又与突厥大战,大周几乎全部的兵力都分散出去,粮草、兵器、冬衣……每一项都是一笔繁杂又庞大的开支。
他自从接管了赵瑞林的差事,可以说是绞尽脑汁拼尽全力,也才保得各方所需没有出什么大纰漏。
可是这仗再打下去,才充盈没几年的国库眼看着又要空了。崔容心里有些发愁,于是便无心睡眠,索性起身准备去院子里走走。
宝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头垂在胸前,显然早就睡熟了。崔容有些无奈地摇头笑了笑,也不惊动他,自己悄悄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