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太子党(16)
“不吃,你且出去,我有公事要忙。”崔怀德也不看陈氏,挥了挥手道,语气十分不耐。
陈氏疑心他已知晓了崔容的事,不敢像往常那样造次,便依言退了出去。
崔府内,虽然还勉强保持着表面上的和睦,但内里已经开始四分五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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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试舞弊案的后续的审理虽与崔容没多大直接关系,也不需他出席,但二甲十名的名头太招人眼,案子一日不破,总有人揪着这话题不放手,很是令人厌烦。。
况且崔容本来就一心想入大理寺,此时更是恨不得能留在堂上把剩下的听完。
这一请求自然被御史中丞大人拒绝了,崔容还没有官职,又是涉案人员,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于理不合。
好在杨进身为皇子,总能掌握到第一手的信息,崔容便听他转述聊以解馋。
崔容听杨进说那些进士的口供时,注意到一个出现不止一次的词——富春社。
“这是什么地方?”崔容问。
杨进回答:“朝廷暗中查过,只是一群举子组的诗社,并无大碍。”
见崔容沉思不语,杨进便问:“可有不妥?”
崔容摇摇头:“倒也没有证据,只是觉得这富春社有些耳熟,似乎在举子中很有名望。若这几名进士都参加了富春社……”
杨进也明白了:“有道理,我这就去……告诉王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白亦嫣姑娘的地雷
Lady韩同学的手榴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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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皇子殿下差点说漏了嘴哈哈
35、尘埃落定
第三十五章、 尘埃落定
大理寺询问之下,发现这些考生果然都参加了富春社,有些人更是禁不住压力,承认考题是富春社的一位先生告诉他们的。
原来富春社名为诗社,实际上是个专做科举生意的秘社。社内有一位姓曾的先生,每到春试前便会预测题目。
据那些进士说,他的预测大约有六成能中,因此十分受社里的举子追捧。
但这位曾先生十分神秘,没人说得清他出身何处,祖上是谁,进士们只说曾先生年纪约在而立,长相普通,京城口音,常年住在富春社内。
主审王大人一听就意识到这事儿不同寻常。
且不说这位曾先生如此神秘,六成已经是一个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的比重。是他真的天赋异禀,还是……他背后有个特殊渠道能得到□消息?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案子将达到不可想像的地步。
王远光只是想一想,就出了一身冷汗,立时拜托黑衣骑首领先派人前去富春社拿人。
富春社在外城的一座民宅里,黑衣骑赶到后发现,宅子大门紧锁,里面东西纹丝不乱,只是没有半个人。
询问附近百姓,有人道数日前见宅子里住的人乘坐一辆马车出了城,却没有人见他回来。
想来是案发之初,富春社的人便早早逃之夭夭了,而且走得从容不颇,半分慌乱的痕迹也没有。
这个曾先生,倒是挺机灵。
没多久,宅子主人得了大理寺的传唤匆匆赶来。
据他说这宅子就是那位姓曾的中年男子租用的,他一口气付了十年的租金,出手阔绰得很。
平日里宅子主人并不与租客往来,因此他对那姓曾的男子也不了解。
线索到这里暂时断了,不过不管怎样,几名进士舞弊的事实已板上钉钉,无可辩驳。
大理寺还顺藤摸瓜,连夜审出了其他富春社的同党,仅中榜的进士算一算一共就有十七人之多。
崔容平日总与张仪等人一处,和富春社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下算是彻底被摘了出来。
真想水落石出,王远光请旨入宫,将案件的卷宗呈给承干帝批阅。
承干帝阅后震怒不已,立刻下令将这十七名进士除去功名,并罚永不得再录;至于那位曾先生,承干帝只字未提,更不用说下旨通缉,不知是一时忘记还是另有隐情。
王远光心中有数,便做了宣判。
犯案的十七名进士被除去了功名,永不得参春试;他们中有授了官职的,也被一并革除职位,空出来的缺按律报吏部再议——反正还有不少尚未授官的进士。
听了这消息,犯案的进士们顿时慌作一团。
有人当场晕厥,也有人跪在堂上哀嚎不止,希望大理寺能手下留情,不要绝了他们的仕途。
王远光不为所动,令差役将他们通通赶出大理寺完事。至于那崔家的小厮,他盘算着既然不见宫里的旨意,还是不便深究,于是按律判了个流放。
伪造笔迹的人,定不是身无功名的崔世卓能随意调动的角色。这案子看似崔家兄弟阋墙,但焉知背后没有更大的神仙?
王远光可不打算太岁头上动土。
此外,宫里倒还有一份旨意是给崔怀德的——崔怀德治家不严,罚了半年俸禄。
半年的俸禄虽无关紧要,但这代表着承干帝的态度。崔家本来已在风雨飘摇中,如今更显岌岌可危。
崔怀德接了旨,明白自己这回丢人丢到皇帝那儿去了,颜面扫地不说,连仕途恐怕也受到了无可挽回的影响。他怒火攻心,当晚回府就狠狠给了陈氏一耳光。
崔怀德向来性子软,别说动手,发这么大火都是头一遭。
陈氏又气又怕,哭叫道:“我还不是为了卓儿!你竟然这么对我,我要找老夫人评理去!”
见她还一味胡搅蛮缠,崔怀德冷哼一声:“你去啊,正好叫老夫人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勾当。我们崔府,也供不起你这尊大神了。”
陈氏本就心虚,又听他话中似有休妻之意,吓得不敢再胡言乱语,只低声抽泣不只,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崔怀德不耐见她这副样子,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当晚就直接睡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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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王大人!我还有事要招!来人啊!”大理寺监牢内,小厮绝望地扒着牢门大叫。
他已经喊了半个时辰,除了最初有狱卒来喝止,再没人理会。越是如此,小厮越是心慌,坐立不安地在监牢内来回转圈。
大少爷曾经和他说,伪造笔迹那人已经达到鬼斧神工的地步,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只要照着计划把四少爷的功名弄没了,大少爷便给他一笔钱,放他回杭州老家去。
小厮原本以为自己只需挨顿板子,下大狱呆几天,大少爷自会捞他出去,谁知却一连几日都没有动静。
接着他又听狱卒说自己要被流放,小厮一下子慌了,想将功折罪,可惜这时候已经没人需要了。
至此,春试舞弊案算是终于落下了帷幕,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还有人因为这件事发现了不愿看到的真相。
“这么说,崔世卓假借我的名义,令你写下那篇文章?”二皇子杨时问。
他面前站着一名二十出头、苍白文弱的青年,闻言略略躬身:“是,否则臣也不会轻易?这趟浑水。”
显然,这青年就是那名伪造崔容笔迹的人。
杨时阴沉着脸点点头。
他从没想到自己养的一条狗竟然胆大包天到这地步,欺上瞒下,擅自动用他最秘密的手下谋取私利。
好在这次大理寺没有继续追查下去,否则顺着笔迹的事,保不齐会查到自己身上。那一定会惹得父皇更加震怒,而他最近的好局面可能就此功亏一篑,白白便宜了杨建那小子。
可笑的是,这条狗居然还如此愚蠢,偷鸡不成反蚀米,把自己弄成了整个长安城的大笑话。
原来崔世卓竟然是这样的蠢货,亏得自己之前还信任过他。
杨时冷冷地想。
不听话的狗他并不需要。更何况,任何敢阻挡他继位的人都得死。
在二皇子杨时的心里,崔世卓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去叫崔世卓来见我。”杨时吩咐随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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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世卓最近烦躁至极,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明明很顺利,他上得二皇子倚重,下得弟弟们信任,在家里颇受父亲宠爱,出门也前呼后拥十分意气风发。
崔世卓只等着中了进士后袭世子之位,待崔怀德百年后再继承忠义候的爵位——他的人生之路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似乎自崔容去学馆那日开始,一切都渐渐偏离了。
看看现在,他先是落了榜,然后往日那些朋友都避他如蛇蝎;连他的父,亲,态度竟也变得不冷不热,更不用说二皇子了。
崔世卓已经十数日没有见到二皇子的面。
前几日他提心吊胆,害怕大理寺查到自己头上,顾不得二皇子的事。等春试舞弊案尘埃落定,崔世卓才发现二皇子似乎在疏远自己。
这个想法让崔世卓很恐慌,因为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二皇子,失了这位殿下的宠信,崔世卓觉得比天塌下来还要令人绝望。
正在这时候,二皇子的亲信随从传来口信,说二皇子唤他前去有要事吩咐。
崔世卓仿佛溺水之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浮木,连忙欢天喜地地整理头面,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二皇子府。
“殿下。”崔世卓惴惴不安地跪拜,生怕二皇子追究起他那一点小小的错误。
二皇子仿佛没有察觉,面色如常般威严而可亲。他上前伸手扶起崔世卓,拍了拍他的手道:“世卓,你这几日可辛苦了。”
崔世卓顿感涕零——原来二殿下还是体谅他的啊!
而紧接着二皇子下面的话,更是让崔世卓喜出望外,大感自己时运将至。
“我手上有件要紧的事,交给旁人不放心,还得你去办。”杨时道。
崔世卓立刻跪拜:“我为殿下自当肝脑涂地,请殿下吩咐!”
他知道时至今日,唯有牢牢抓住二皇子才有一线生机,因此想也不想便如此回答。
杨时露出满意的笑容:“如此便好,你先起来,听我跟你细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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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干帝下旨,头甲及二甲十名的十三位进士于三日后入宫面圣。
这其实也算是一场殿试,承干帝会亲自考问进士们,根据他们的表现给予不同的官职。有时候,承干帝还会亲自询问进士们的意向,以体现他的爱才之心。
崔容终于等到这一日,头天晚上紧张地有些难以入眠,一直默默回想杨进告诉他的那些注意事项,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他穿戴整齐,于宫门外集合,等着面见承干帝,向他提出自己的请求。
与此同时,崔世卓带着二皇子的密令离开长安,一路南下前往江南,准备办一件秘密的差事。
而那名崔府的小厮,不小心染了病,死在流放的路上。这样微不足道的事并没有引起任何波澜,甚至连发出命令的人,都只是随手翻了一下密报,接着就将之忘到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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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心想事成(修)
第三十六章、 心想事成
承干帝在含元殿接见各位进士。
含元殿是皇帝大朝才用的宫殿,此举无疑蕴含着对进士们的礼遇之意。众进士果然都很受鼓舞,暗自发誓一定要鞠躬尽瘁,以报答帝君的知遇之恩。
十三名进士按照春试名次成列,由内侍太监张顺江带着入宫。
崔容两世头一次有此机会,却没敢四处看,只微低着头跟在队伍中往前走。他脚下是汉白玉铺成的路,平坦笔直,走在上面每一步都踏实稳当,却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渐渐地叫人心生出敬畏来。
崔容只觉得走了很久,终于踏上含元殿前的台阶,来到店门外。
张顺江高声唱到:“新科进士觐见——”
这声音被内侍们层层传入,半晌才听见里面道:“宣——”
承干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他的新晋臣子们,待他们行过大礼,他用眼神示意内侍总管李德宝。
后者得了旨,便开口令进士们一一自报家门,好让承干帝了解一番。
轮到崔容的时候,承干帝将目光转到他身上。
人虽未见,这名字承干帝却不陌生了。
崔容文章出众,承干帝本欲将他点为二甲头名的传胪,却因为段临海的话改了主意。
再后来,春试舞弊案,崔容也成了涉事进士之一。好在最终证明了他的清白,没有白白辜负承干帝的期望。
眼前的少年郎十五六岁的模样,立在一群年长的进士中,十足十还是个孩子。
但他面容生得白净清秀,虽不十分俊美,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质,看起来倒比旁人还要稳重些。
这有趣的反差令承干帝忍不住露出笑容,半天没有说话。
最后一名进士已经介绍完毕,皇帝却沉默不语,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惴惴不安地悄悄对视,却仍旧不敢抬眼看一看。
李德宝上前,在承干帝耳边轻声提醒了一句。承干帝干咳了一声,道:“赐座。”
进士们谢恩,听承干帝继续道:“众爱卿都是国之栋梁,朕心甚慰。”
接下来他又说了些勉励的套话,然后终于进入正题:“众卿今日便以‘无为斯化,有感潜应’为韵,作赋一首,篇幅不限。”
话音刚落,便有几名小太监搬上案几笔墨等物,放置于众进士身前。
历届殿试多以时事策论为主,崔容也做了不少这方面的准备,谁料到今年承干帝独辟蹊径,要求众人作赋。
诗词歌赋向来是崔容的软肋,他对着纸张,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
如此一来,崔容脸上终于显出几分少年稚气。承干帝嘴角又微微勾起,看得李德宝在心中暗自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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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众进士将文章呈给承干帝御览。
李玉堂的《风过萧赋》得到承干帝亲口称赞,甚至在大殿上颂道:“风之过兮,一气之作;箫之应也,众音以殊。虽高下以异响,终合散而同涂。体宫商而自得,均清浊以相须。动必造适,用当其无。冥然理顺,昭与道俱。以由一人之化,为而不有。万物之心,以虚为受……”
李玉堂本就是探花,位次没有再动,被承干帝点往翰林院做编修。
翰林院虽无实权,地位却是一等一的清贵,历朝历代上至阁老丞相,下旨地方官员都有不少出身翰林院。
李玉堂的喜悦显而易见,他谢完恩,与崔容对视一眼,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其他几位进士也一一被分配完毕,终于轮到崔容。
他文章也算好,但在所有进士中只能名列中游。但难得崔容写了一手好字,颇得承干帝喜欢,便将他提为二甲三名。
众进士都知道近来崔家的风波,本以为会影响到崔容,累得他被皇帝不喜,谁知道事实恰恰相反,崔容反而一步登了天。
当然,他们并不知晓崔容原本的名次应该是二甲头名,承干帝为了顾全段临海的面子,才没有直接采用原来的意见。
承干帝还破天荒的问崔容想去何处。
崔容神色平静地迈出一步,从容地行了个礼——这份宠辱不惊也让承干帝十分欣赏。
他说:“学生想去大理寺。”
承干帝一愣,这答案有些出乎他意料,一般进士们都争先恐后去翰林院和中书、门下、尚书三省,或者户部吏部礼部;再不济即使外放,也很少有人愿意去大理寺。
在大多数进士眼中,大理寺这样的刑狱之地,实在有损读书人的风仪。
“你抬起头来,”承干帝道。
崔容应旨抬头,直面承干帝审视的眼神,只是按照礼仪避开目光。
“你可知大理寺是何种地方,”承干帝道,“你真的甘愿放弃名利,甚至一生都止步于从三品的位阶?”
想起杨进也说过类似的话,崔容不禁在心中感慨果然是父子。
他郑重地鞠了一躬,回答道:“这是学生毕生所愿。”
“好吧。”承干帝收回目光:“传旨,封二甲三名进士崔容为大理寺司直,正六品下,即日起赴任。”
正六品下是个不高不低的位阶,而大理寺司直一职,具有质疑、参议案件的权利——官品虽微,但出使案狱时官员们一般不敢怠慢。
这结果已经超乎崔容预期,他不顾其他进士诧异的目光,真心实意地三呼万岁,磕头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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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入陈氏耳朵,她有些不敢相信:“大理寺,他是不是疯了?”
入了大理寺那种地方,基本就没有再袭世子之位的可能。崔容这么做岂不是自绝前途?
陈氏觉得一定暗藏着什么阴谋,却又想不明白。不过不管怎样,这么一来,忠义侯世子的位置,基本已经是崔世卓的囊中之物了。
想到自己儿子,陈氏脸色终于有些好转。
她立刻唤婢女拿笔墨来,打算写一封家书寄给崔世卓,告诉他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
说起来,崔世卓离开长安城已有数日,说是去办二皇子殿下的差事,对于具体情形却闭口不谈。
陈氏从没有和儿子分开这么久,实在思念得紧。她一边盼着崔世卓早日重新获得二皇子的信任,一边又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不安之感。
崔怀德已经不大搭理她,老妇人也知道了前因后果,连见她也不见;亲生女儿崔宝珍拿不出主意,崔世亮和崔宝姿虽然不得不每日请安,却也是战战兢兢地大气不敢喘。
偌大崔府,陈氏觉得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