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秀气小夫郎(82)
江武笑了笑,道:“都是陈年往事,你们既想听我今天就讲讲,也是没想到还能遇到故人。”
张大夫捋了下胡子:“行,你说,我也好回忆回忆。”
江武声音低而缓道:“想起那时,我刚到京府,是个穷木匠,原以为到了京府能闯出一番前程来,不曾想,那里的能工巧匠是数不胜数,京府的阁楼殿宇美奂绝伦,我见都没见过,想进工部那是想都别想,我索性就睡在大街上,白天到处看房梁结构,走线设计,晚上就刻苦专研,自己在地上画图纸。”
“一年冬天,我患了唠病,整个人都快咳死了,没钱看病,还是张大夫路过,见我可怜,收了我回去给我治了病,还收留我在后院库房住。”
陆景山叹道:“张老这是救我师叔一命,我自当替他报答你。”
张大夫摆了摆手:“勿急,后面且听他讲。”
江武继续道:“后来我在官府的考校里通过了审核,进了工部成了工匠,便也有丰厚的俸禄供养自己了,就从张大夫那里搬了出来。”
“直到有一次,侯府后宅有处院子漏水严重,工部派我去修缮,去了后宅撞上了前去看诊的张大夫,见前院儿已经派了带刀的侍从来,我心里预感不料,连问他是否惹了麻烦,他当时面色煞白,说他无意窥探到了后宅秘事,幸而那处是我所修,知晓下人在西院开了个隐秘的狗洞,忙叫他从那出逃了出去,尽快离开京府。”
这一番凶险的遭遇,在陆家这小山村生活的人来说,那是格外凶险,听了后,众人心惊肉跳。
张老接过江武的话后继续道:“后来我连夜收拾了东西,也不敢回医馆去,藏在江工的家里,整日不敢露头,后来,他被派去修建陵墓主室,我提前留了个心,给了他一颗药丸,叫他以防万一,我便就此离开了京府。”
江武一提这个便朝张大夫拱手道:“你又救我一命,陵墓修建的七七八八时,我见墓门是后关,并未给我们留出口,我将你给的药一口吞了,那些人见我抽搐吐沫,摸我鼻息全无,以为我死了将我扔到了荒山野岭的山里,我趁着夜色跑了,后来找了户部的旧人给我做了个新的户籍,回了北苍府。”
陆景风叹道:“这真真是比画本里的都凶险精彩!你们二人是大人物!”
邵氏,云春丽等人活了半辈子没有出过吉祥镇,听了只觉吓人,连忙哦弥陀佛了几声。
倒是季离,他感叹世事凶险,“外面的富贵又如何,还是这山里衣食无忧,一家人在一起平淡的过着日子才好。”
陆景山握住了他的手,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就和你待在一块儿一天三餐,一年四季,才是人间快乐。”
江武和张大夫点头,在最繁华的地方搏杀过,才方知这平凡日子的可贵,一辈子若是和家里人团团圆圆平凡度日,亦是一种幸福滋味。
故人相遇,又是大年三十,一家子人窝在房里,吃着团圆饭,互相倒酒祝词,不知不觉吃了好几个时辰。
外面的鞭炮声窸窸窣窣的开始响了,惊的村里的狗轮番吠了起来,其他人家也点了鞭炮,开始响起来,秀水村开始热闹了起来。
梨哥儿催促道:“快快快,该放炮仗了!”
圆姐儿巴巴的跟他一起跑了出去,梨哥儿叫嚷的最大,但他却是个怂的,不敢去点,还是杜阳拿了一根香,去院儿里给他两放炮仗。
陆景山拿了竹竿挑起一串鞭炮站在门口,右边是陆景洪,两兄弟一左一右站着,季离上前给他们二人点燃了引线,便快速躲回了檐下。
两串鞭炮霹雳吧啦的炸开了,火花四溅,好生热闹,其他人站在檐下听着炮竹声,互道新年快乐,邵氏和云春丽还给了圆姐儿压岁钱,俏哥儿也得了一份,提前给他肚子里孩子的压岁钱。
秀水村新的一年来了。
第66章
从初一到十五村里人都要去走亲戚呢,季离没有亲人了,他现下的亲人就是陆家,因此他那边是没有亲戚去的,云春丽的娘家早些年就搬走了,也才会在守寡时没有娘家来给她撑腰,因此一家子大过年只安心窝在家里就是了。
过年期间有不少小孩子上门说吉祥话讨要压岁钱,季离提前就用红纸包了铜板,一个人给几颗糖再给个压岁钱。
这段时间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了,有炮仗玩儿,新衣穿还有压岁钱,他们想天天过年呢。
“谢谢景山婶婶,你做的炸地瓜丸可好吃了。”阿牛说道。
大虎吸了吸鼻涕道:“景洪婶婶给的南瓜饼也好吃呢,景洪婶婶的肚子像个大西瓜,我阿娘说景洪婶婶要生小娃娃了。”
季离笑道:“生个小弟弟跟你们一块儿玩儿还不好啊。”
“那当然好了,我们带他上山打鸟去,还带他去摸泥鳅呢。”旁边的阿福说道。
大虎看着季离问道:“景山婶婶,那你有小娃娃了吗我们想和你生的小弟弟玩。”
童言无忌,季离却还是被闹红了脸,捏了捏大虎的脸笑道:“再给你们几颗糖,玩儿去罢。”
孩子们得了糖便也不记得话了,撒着脚一股脑跑了,他们还有好几家都没去要呢。
陆景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盯着季离笑。
季离知道他定是听到了,红着脸嗔了他一眼:“笑什么笑,给我逮鸭子去。”
陆景山咧嘴笑了笑,乖乖的转身去了鸭舍,逮了一只最大最肥实的鸭子。
“叫杜阳小子来吃鸭子吧,横竖他也是个不会做饭的。”云春丽从屋里出来说道,她是个心善的,已经把杜阳和圆姐儿当做是自家人了。
陆景山道:“去过了,他带着圆姐儿去水磨村看他姑姑去了。”
大清早他出门就见到杜阳备了些东西然后背着圆姐儿出门了,想来就是到姑姑家去了。
季离将鸭子拾掇干净后,去了血水燎了鸭毛,剁成小块儿后,从坛子里捞了些酸萝卜和酸叶子出来,切成小块儿,用清油炒香再放入姜片,花椒,放在砂锅里慢慢炖煮。
今天出了大太阳,一家人索性就将桌子搬到了院儿里,用泥炉煨着鸭子,晒着明媚的太阳,目光所至便是连绵的雪山,缭绕的云雾盘旋在山腰处,太阳一晒,将雪山晒的金灿灿的,如此风光美景下吃晌午饭真是好不惬意。
水汽氤氲开来,香味四溢,季离掀开盖子朝汤里撒了一把红枸杞,这样的老鸭汤冬日里最是滋补,秋日晒的荠菜用水泡开后,用蒜泥炒制成菜,也是难得的一口新鲜菜了。
“过了十五就要交税了吧”云春丽问季离道。
季离点了点头:“村长说了十六会有衙役来收,这次朝廷又减了些税,说是国库充盈,四海升平,便少征些税款,让百姓过得安乐些。”
云春丽喝了一口鲜汤,满足道:“稽朝这日子越来越好过了,咱们啊赶上好时候了。”
陆景山笑道:“我如今不用交税,家里能省下一笔银钱来。”
季离弯着眼睛夸赞他:“相公有本事,替咱们省银子了呢,省下的钱明年能攒着去买两头猪崽回来。”
陆景山笑着去挠自家夫郎的痒:“好啊,是把你相公跟猪崽比么。”
季离被挠的哈哈笑,院儿里一阵笑意。
慵懒闲适的新年一过,转眼就到了要交税的日子,许多人家最愁的莫过于这一天了。
稽朝虽杂税不多,但人丁税和粮税还是得交的,村里有不少人口多的人家需要交一大笔人丁税,掏不出钱来的便要罚做充军苦役。
云春丽不免想到了以前,略微伤感道:“当年他爹去世,家里连两个人的人丁税都交不上,地里又欠收,交了粮税后,所剩粮食还不够一年吃的,没法子,我儿景山只能去充军,在边境熬了三年。”
季离知道自家相公在边境那三年过的何等的苦,安慰自家婆婆道:“娘,如今咱家也算是熬出来了,日子好过不少,相公如今又是匠籍,免了赋税不说,工钱也是周围村镇里一等一的高,我们在家料理农务,内外相助,总不会过得比旁人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