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秀气小夫郎(32)
到衙门时,门前站满了人,有看热闹的,有家里汉子在里面考校的,也有那招工的,来打探消息。
季离和梨哥儿站在人群后面,躲在屋檐的阴凉处下等待着。
“咱吉祥镇这一两年总共才过几个木匠,今年能过三,就算不错啦。”一个穿长衫的男人比了三根手指道。
旁边来招工的商户深有感触:“可不是,想招个手艺精湛,雕花刻窗的木匠师傅都难,可别说搭粱起屋了,每次啊,都得跑隔壁县去招,人还不一定愿意来。”
“现在收徒的木匠本就少,学成的徒弟就更少了,这几年官府提高了难度,严苛不少,我听隔壁镇上,他们方圆十里也没考过几个。”
前面的人你一言我一嘴的讨论着,季离和梨哥儿待在阴凉处静静的听着。
梨哥儿越听心里越拿不准,用胳膊肘捅了下季离,“季离哥哥,你听他们说的这么难,景山哥哥能考过吗”
季离平静的望着衙门前拿着廷杖的衙役,轻声道:“他们说难,是因为他们觉着难,景山哥不一定,他若是觉着不难呢,我们只需等着他就好。”
梨哥儿听着觉得有道理,毕竟景山哥哥给他家做的凳子可好了,手艺比旁人都好。
季离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头上簪着的木钗,上面的吉祥纹纹路精美,他的心定下来,他一定会过的。
木匠考校时间冗长,旁人也进不去,只能在衙门前痴痴等着,日头从正中慢慢偏移,待到日头渐落时,里面忽的传来三声铜锣声。
季离站起身来,知道这是考试结束的意思,果然,随着锣声落下,衙门里渐渐有人走了出来。
有背着木匠箱垂头丧气出来的,也有脸上意志满满觉得发挥不错的,衙门前等候的人都围了上去,纷纷探问自己家中考校的人发挥如何。
季离心里也有些焦急,怎么人都快没了,景山哥一直没有出来,梨哥儿也伸长了波脖子探望着。
“该不是景山哥没做完吧还是出什么事儿了”梨哥儿猜测道。
季离摇摇头:“应该不会,怕是有事耽搁了。”
他刚说完,陆景山就从衙门里走了出来,他的旁边还有一位长胡子的老者,两人简单的交谈了两句,陆景山对这位老者恭敬的拜了拜,便告别了。
“景山哥。”季离连忙迎了上去。
陆景山笑了笑,“难为你们等我这许久了,走吧,咱们先回家去。”
梨哥儿是个心急的,他连忙问道:“考的如何能不能过我听他们说这考校可难了!”
陆景山笑了下,“也还好,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明日便会出榜,到时候便知道了。”
季离不想给他压力,笑着点头:“是啊,咱们现在猜也是无用的,明日便知道了。”
陆景山冲季离笑了笑,他心里是有把握的,但话不可太早言明,明日出榜自会有官差上门报喜,到时便知道了。
三人趁着日落前往秀水村赶,总算是在天黑前到了家。
出榜这日,陆大伯一家打早就来问,陆景洪,陆景风更是时不时的就往这边跑一趟,询问如何了,可有消息了。
云春丽心里也是担忧的不行,焦急着,但怕给儿子压力,若是落了榜,反倒叫他心里不好受,因此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大清早起来就开始喂鸡铡草,打扫院子,遇到陆家两兄弟来问。
一脸淡定的赶人:“别心急的跟吃了热豆腐似的,若是出了榜,自会知道,你们还是好好料理庄务吧,若是有了喜信儿,我自会叫你们来家里吃饭。”
陆景洪和陆景风只得挠挠头皮回家去等着信儿。
季离和云春丽一样,虽然恨不得伸长了脖子站村口望衙门的人去,但他也是尽力静下心,在家等着报信的官差,坐在院子里筛选着绿豆,头却时不时的望院外瞧去。
倒是正主陆景山一副没事儿人般淡定,扛着锄头便去了地里,一口气起了几垄地了。
村里人已经知道了陆景山考校木匠的事儿,此时聚在村口的闲人正蹲在大槐树下唠嗑,闲聊着这事儿。
“哎,要我说,以前竟还没瞧出景山有这手艺,木匠!嚯!那可是匠籍之首,咱们村何时出过木匠!”王家老三吐了口瓜子皮道。
“你当谁去考就准保考上的么!只要交十文钱便都能去考,谁说就一定能考过了”另一位妇人尖牙利嘴笑道。
旁边村里的一位老人不赞同道:“这可不敢说,景山那小子不是在外混过几年么,说不准就是在外偷偷学手艺呢!若是真考上了匠籍,那便是坐在家里领钱了!”
张氏以前欺负过云春丽,她嗤笑了声:“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本事儿了,咱们村也就出了李屠户这一位手艺人,连铁匠,漆匠啥的都没出过,若是出了位木匠,周围村子谁不高看咱们一眼,但我看啊,这云春丽没这富贵命。”
刘大家的娘子看不惯她这幅嘴脸,怼回去道:“别人有没有这命难说,但你张氏肯定是没这命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张氏眼睛一瞪,抻了抻衣裳站起身骂道:“你怎么说话的!”
刘大娘子不怕她,还记着她挖田埂侵占了自己一尺地的仇,板着脸骂了回去:“就这么说话的!实话!陆家可不像你,竟爱占小便宜!”
两个妇人你不饶我,我不饶你,竟要撕打起来,旁边的人赶紧上前去拦住,分开了二人。
就在一片混乱的时候,几名孩童从村口外跑了回来,兴奋喊道:“快来看!快来看!有衙门的人敲着锣来我们村了!”
众人一听,连忙停下朝村口望去,果真见到两名穿着暗红色衙役服饰的人朝秀水村走过来。
两人踩着黑色高靴,头戴方形官帽,腰间挎着一把黑金大刀,左边的那名手里还提着一面系着红绸子的金锣,右边那名则是拿着一卷裹起来的文书。
两人直直的朝村子里去了,村里的人不敢说话,跟在后面数十米远。
陆景山还在地里垄沟渠,就见到季离远远的跑了过来,脸上抑制不住的欣喜,见他这幅样子,陆景山心里已经隐隐猜到了。
果然,季离跑近了,气还没喘匀便说道:“衙役,来了!景山哥!你考上了!!”
陆景山心里并没有什么波动,但瞧见他如此高兴,自己竟也开始有了几分激动,他将锄头一把扛在肩上,“走,回家去!”
“哎!”季离笑着连忙跟上。
两人回到家时,篱笆外站了村里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来围观了,村子平日哪有过这等事,就是地里干活的汉子也歇了活跑来看了。
见陆景山回来,众人连忙让开路来,云春丽见到儿子,脸上的笑压不住,对衙役道:“来了,来了,我儿子回来了。”
“你就是陆景山,秀水村人士,庆春十三年生”
陆景山走到衙役面前,点了点头,沉声道:“正是。”
第27章
那两名衙役见到高壮的陆景山,一人拿出手里的画像对着人细细比对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将那卷公文展开。
手里提锣的衙役,举起锣锤,重重一敲。
“秀水村陆景山,昨日在吉祥镇府衙通过木匠考校,手艺合格,已盖官府印章,从今日起,可入匠籍。”
随着衙役的朗读完毕,周围村民传出哗一声惊叹,随即便是低头谈论,无一不感到惊讶,更多的是艳羡。
陆景山接过公文,道:“多谢两位官爷,进来喝点茶水罢!”
衙役婉拒道:“不了,还有一家别村的赶着去报信,就不多留了,这是匠籍册子,烦请你写个名字。”
衙役掏出一本册子,指了指空白的地方,让陆景山填写。
这下倒是让陆景山有些为难了,他全然是只认识一些木工的符号,自己的名字倒是不会写。
季离在一旁抿了抿唇,“官爷,可否让我握着他的手签字”
衙役知道乡下人识字的少,也不足为奇,点头道:“这自然是可以的。”
季离接过毛笔,握起陆景山宽厚粗糙的手,将他关节粗大的指节折弯,笨拙的姿势握住毛笔,自己的手则是覆在他的手背上,一笔一画的教他在册子上写下陆景山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