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秀气小夫郎(80)
小哥儿几乎是不在外人面前露脚的,梨哥儿脚趾蜷缩着,脸通红道:“还不赶紧把鞋给我。”
杜阳忙把鞋给他放到了脚跟前,自己站起身退后了两步不去看他,心里也在懊悔,自己刚刚孟浪了,怎么能去看小哥儿的脚。
梨哥儿穿好鞋子,睨了他一眼,低声道:“雪下大了,还愣着做什么。”
杜阳将伞捡起来又给人撑上,两人默不作声的走了一路,梨哥儿的家离陆景山家并不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我到了。”
杜阳嗯了一声。
见他这闷葫芦的样子,梨哥儿心里又气了起来,伸手便想要去推门。
“等等。”杜阳突然喊道。
梨哥儿转过头来看他:“做什么”
杜阳抿了抿唇,缓缓从衣裳内衬里掏了个东西出来,等他递到了梨哥儿面前,才看清那是一对小巧精致的银色铃铛。
“我不知道你在气恼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让你不气恼,但总归是我做错了,让你不高兴了,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这个给你,店家说吊在头上或者挂在腰上,小哥儿都喜欢的。”
梨哥儿盯着看了半晌,摇了摇头:“我不能要,太贵重了,你自己收着吧。”
杜阳手指晃了晃,铃铛碰撞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我今日卖柴的钱就能买它,你收着吧。”
梨哥儿在心里暗暗骂了声傻子,自己砍了两三天的柴火,又拉到镇上去卖了,结果转头就将赚来的银钱全部花来送自己铃铛了。
“你为什么要送我”
杜阳垂眼想了想,抬眸时眼眸漆黑,定声道:“我只知道你人很好,我愿意送你的,若你高兴,我以后还送你。”
梨哥儿心里猛的跳了跳,一阵说不清的悸动从心底蹿起,流遍全身,“你过来,我也有东西给你。”
杜阳慢慢上前了一小步,两人隔着半尺的距离,梨哥儿将一叠红纸塞到他的手里,“我剪的,我家用不上了,送你了。”
杜阳垂眸盯着手里带着温热的红纸缓缓笑开了,梨哥儿耳根子通红,连忙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第二日便是除夕,家家户户一大早便开始了洒扫,汉子们都要去祭祖,妇人小哥儿们在家里就开始预备起了年夜饭,今晚的饭那必须得是最好最丰盛的,有鱼有肉,一家人吃不完剩下些,才能预示着来年富足。
“娘,杀一只鸡用来炖板栗怎样”季离提着刚从鸡舍里逮出来的威武大公鸡说道。
云春丽在割灶头上挂着的熏肉腊肠,“行的,正好滋补呢,吃这些上火的很,是该炖锅汤。”
季离便将秋日里储存起来的板栗找出来,剥了外壳,放到砂锅里和鸡一起炖了起来,炖汤本该用老母鸡的,可家里的母鸡都在生蛋,舍不得糟蹋了。
季离刚把鸡炖上,梨哥儿就扶着俏哥儿来了,“季离哥哥,我们来了,瞧瞧你今晚给我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季离忙笑着将人迎到堂屋去,抓了几把花生炒货出来,又端了一碟子糖炒板栗出来,“我在家自个儿炒的,你们拿着填填嘴。”
俏哥儿最近就爱吃这甜的,剥了一个细嚼着:“去山上赶秋的时候我念你打这板栗做什么,现在可算知道它的新鲜了,冬日里吃这个是又甜又糯的。”
季离笑道:“喜欢待会儿给你抓一袋子回去,炒了一锅呢。”
梨哥儿正四处瞧着屋子呢,因为过节,窗户上都贴了喜庆的窗花,门口还挂了红色的灯笼,瞧着就喜庆。
“季离哥哥,对联还没贴么”
季离往泥瓦炉上放了壶水,回道:“待会儿你景山哥哥他们祭完祖就去孙老爷子家,让他帮着写对联。”
梨哥儿点头:“我瞧着许多人家都去了呢。”
俏哥儿靠着炕头笑道:“乡里人,字儿本就金贵,在集上一副对联卖的许贵,一户人家至少得贴两对,是舍不得花这钱的,还好有孙老爷子,他每年都愿意帮着村里写呢。”
三人在屋里又说了会话,吃了一盘子的炒货,不知不觉外面的雪停了,屋外连绵起伏的山脉已经堆的雪白,各家屋顶都积着厚雪,只有烟囱里飘出白烟,升腾到空中与冷空气融合,一片银装素裹,却也抵不住新年的喜气。
过了会儿,陆景山回来了,手上还捏着写对联的红纸:“今年对联怕是贴不上了。”
季离等人一听忙问怎么了。
陆景山沉声道:“孙老爷子昨日中风了,右边身子都瘫着,张老正给它他施针呢。”
云春丽叹了口气,“孙老爷子人这般好,怎好好的生了这病!张大夫怎么说”
陆景山道:“张老说也不严重,扎一两个月针能缓过来,只是行动可能不如以往那般流利。”
云春丽才松了口气:“那便好,只要有得治就好。”
季离问陆景山道:“你既遇上张老了,请他来家里吃年夜饭了么”
陆景山点头:“请了的,他说稍晚些就过来,我还告知了我师叔,让他今天也过来,大家聚在一块儿,这年便过得热闹。”
季离放心的笑了笑,知道自家相公是个周全的人,考虑的很是妥帖。
“那现下去买对联也是赶不上了,这每年都贴,今年若是不贴,怕是会坏了好意头!”云春丽担忧道。
村里人都信奉这些,特别是对过年这些习俗有颇多讲究,唯恐会惹得明年不顺遂。
季离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娘,我识些字儿,倒是也能写几副对联,只是字怕是没有孙老爷子好。”
云春丽笑道:“嗐,这有什么,你光是能识字就已经强过了咱们所有人了!谁家里还能出个识字的小哥儿,说出去咱家面上不知道多光彩呢,贴你写的对联,来年咱家定是越过越好!”
陆景山也给自家夫郎打气道:“我大字不识一个,你竟还会写对联,是我高攀夫郎了!”
季离笑着打了他一下,“家里没有笔墨还是得去借孙老爷子的用用。”
陆景山道:“我陪着你去。”
自是不能空着手上门去求人的,云春丽提了自家做的一些炒货和糕饼,梨哥儿在家看着灶里的火,三人就出门去了。
孙老爷子住在村东,他是个秀才,在村里是很有地位的,连赋税朝廷都给免了,他家日子过得好,书塾里的束脩就够一家人生活了。
到了孙老爷子家门口,就见里面出来了不少村里人,各个都摇头叹气,难免有些失望。
都是上门来找孙老爷子写对联的,见孙老爷子这幅模样便知道是写不成了。
云春丽带着季离和陆景山进去了,就见孙老爷子的娘子,孙老婆婆出来道歉:“今年怕是写不了了,齐礼他中了风,你们回吧。”
云春丽连忙将带来的东西递上去,关切道:“写不写不打紧的,我们来看看孙老爷子,这是家里自己做的一些小吃食,孙大娘你先收着。”
孙老婆婆心里也是熨帖不枉他夫君几十年替村里写对联,如今中了风,各家都拿了吃食过来看望,村邻之间的感情还是很融洽的。
季离开口道:“孙婆婆能否借下笔墨,我想用来替自家写写对联。”
孙老婆婆是去吃过陆景山和季离的喜宴的,她看着季离笑道:“早就知道景山小子娶了个能干的,不想还是个会识字的夫郎!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拿!”
孙老婆婆拿了笔墨来,又在堂屋腾了桌子,季离便俯在桌上先润墨练了练笔,许久没有动笔,他字法都生疏了,又多写了几个字,才挪到对联的红纸上写。
云春丽和陆景山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看着季离握笔在红纸上写下一个个龙飞凤舞的字。
见季离写完搁下笔,云春丽问道:“季哥儿这是写的什么意思”
季离笑道:“娘,我写的人和家顺百事兴,富贵平安福满堂,求我们一个幸福平安呢!”
云春丽赞道:“好好好!这寓意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