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和他的残疾赘婿(32)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有些不理解地看着郁年。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郁年拉住他的手,“咱们平心静气地谈谈。”
田遥现在一点都不能平心静气,他这会儿都快气死了,只是念着自己的力气太大,一巴掌拍到郁年的身上很容易把他拍出内伤他才忍了下来:“你说,我听着!”
任谁都能看出他现在的情绪不好。
“当初我进这个家门的时候,咱们不是说好的吗?”郁年的声音放得很轻,也有些安抚他的意思,“咱们只是有名无实对吗?”
田遥睁大了眼睛,油灯太暗,他的眼眶红得不是太明显:“谁跟你说好了?没人跟你说好。”
郁年看他像小孩子一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看我现在的情况,腿瘸着,身后还有很多人在盯着,那些人不会因为我娶了你就放弃对我的侮辱,现在的宁静也只是暂时的,他们以后一定会再来的。”
“那又怎么样?我说了我能护着你的。”田遥说。
“遥哥儿,民是斗不过官的。”郁年很耐心地跟他分析,“我们郁家家业如此之大,都能被他们以迅雷之势弄垮,何况你一个村里的普通人呢?”
“遥哥儿,不要离我太近,才是真正地保护你。”郁年将自己的顾虑全部说出了口,“我这个样子,谈不了什么未来。”
田遥满是不在意地说:“那又怎么样?这个世间就容不下一个郁年活着了是吗?”
“这个世间能让我活着,但却不想让我活得很舒服。”
郁年说:“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入赘你家,是因为你在外的名声不好,在外面传得比你听到过的还不好,还有就是,我自小受师长教诲,男子顶天立地,他们却让我入赘与你,是想折我风骨。”
田遥也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确实不如别的哥儿那般好,他凝视着郁年:“所以你来的时候,也是信了那些话吗?”
郁年不知道田遥的思绪怎么就又跳脱到了这里,他没有否认:“那时我不了解你。”
田遥哼了一声:“还说自己是读书人,这么一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我小爹爹常说,不要看到一片叶子,就以为那是一整个树林。”
“这事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对不起。”郁年朝他拱手,“咱们能继续说下去了吗?”
田遥撇过头,不理他。
“今年开春,那些人势必是要再来这里一次的,到时候,我不知道要怎么保护你。”郁年很了解冯喆的性格,阴狠毒辣到了极致,势必不会就这么放了他的。
田遥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你是保护不了我。”
郁年的唇角下压了一点,虽是事实,但田遥这样说出来,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田遥不甚在意地说:“那些人有我能打吗?没有吧,我一个人能打十个。”
“话是这样说,但双拳难敌四手,你的力气再大,能打过的刀剑利刃吗?”
田遥想了想,这话确实在理,他偏了偏头:“那这样,我在前面打,你在后面拉弓射箭,你的箭法那么好,一定能在人群中绕过我,然后直插敌人的天灵盖吧。”
郁年想了想田遥说的场景,原本他们是在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的,怎么现在就说到了要怎么联手对付上门来的敌人呢?
“遥哥儿,我们要说的事情不是这个。”他把话题重新往他要的方向掰了掰,“我只是不想你涉险。”
田遥撇嘴,脑海中已经闪过了无数幕他们夫夫携手,斩豺狼杀虎豹的样子,就被郁年无情地打断:“从你来到槐岭村,从我从村长家把你背出来,咱们两个人就已经分不开了,即使你说咱们关系不好,那些人就会信吗?”
“但你至少能够及时止损。”郁年说,“等到你找到了合适的人,我会写下和离书,自请下堂,那样的话,那些人即使来找你,说不定还会夸赞你。”
田遥白了他一眼:“郁年,你其实就是个胆小鬼吧。”
\"我小爹经常说,人不要惧怕未知的事物,你说的那些事情,在将来会不会发生都不一定,你就着急着退缩,所以你就是个胆小鬼。\"
“田遥,这不是意气用事的事情。人总要懂得未雨绸缪,免得将来事到临头慌乱。”
“你这才是歪理。”田遥据理力争,“那还总有人担心天塌下来呢,那天就真的塌得下来了?你担心的那些都是没影的事情,为什么不能过好当下的日子,等事情发生了,就再想解决的办法也不迟,人不能永远都能料到以后的事情。”
能够将先生都说得哑口无言的郁年,在田遥的面前却丝毫都还不了嘴,田遥说不出什么一叶障目,杞人忧天的成语,但这些道理,早就被他的家人,教得透彻,甚至比他还看得通透。
他还想说话,田遥却不愿意跟他说了,他沉默着烧了水,让两个人都洗漱完了之后,合衣躺在床上。
“郁年,抛开那些你顾虑的事情,你就没一点喜欢我吗?”
随着田遥的话音落下,房间里就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许久没有得到答案,田遥叹了口气,翻了个身背对着郁年:“不早了,睡吧。”
田遥闭上眼睛,手在被子里握成拳,随后又舒展开来,在自己的心口上轻轻拍了拍,告诉自己难过一晚上就好了,明天早起来,就把今晚上说的话全都忘掉。
但今晚上他不要再理郁年了。
田遥睁着眼睛,看着房间的角落里烧着的炭盆,星星点点的火星是房间里唯一的光亮。
他觉得有些冷,整个身子就往被窝里钻了一点,还没感受到来自被窝的暖意,他就被一双大手拉到了怀里。
田遥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了,他拉住扣在自己腰上的手,无声地询问。
“睡吧,天晚了。”郁年闭上眼睛,又把他往怀里拉了拉。
田遥先前的情绪都不见了,身子向后倾了一点,才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像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像以往一样相处。
郁年在一边整理手札,田遥收拾家务,家外面有小孩儿的声音,问了才知道是刘之叫人过来叫他,说一个人躺着太无聊,让田遥去陪他。
田遥看了一眼郁年,郁年朝他点了点头:“去吧,灰灰在家陪我。”
他近日都在看小爹爹的手札,已经有了一些心得,小爹爹写的很多字都有迹可循,郁年看着那些形状,在那些形状之上在慢慢向现在的字靠拢,也解出了很多字。
郁年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闲来无事,拆字谜也算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方法。
“那你看一会儿就休息一会儿,别伤了眼睛。”田遥穿好衣裳,走到门口对郁年叮嘱。
灰灰跟在田遥的身后。
田遥摸它:“回家跟爹爹一块儿。”
灰灰只是舔了舔他的手,就听见郁年说:“让他先送你过去吧,它能找得到回家的路。”
田遥这才带着灰灰回去。
到了刘之家,田遥才看到刘之家里还有另一个夫郎在,田遥婚礼的那天,这个夫郎也来他家帮他来着,村里人都叫他沈夫郎。
沈家夫郎的性子跟田遥和刘之都不太一样,他素来文静,说话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的,搞得田遥跟他说话都不敢太大声,生怕吓到他。
“我实在是待得太无趣了,邀你们来玩叶子牌。”刘之已经好了许多,陈旭知道他今天邀了别人家的夫郎来家里,这会儿为了避嫌,早已经去了旁人家喝酒吃茶去了。
陈家的父母倒是在家,但除了送来茶点,也不上他们这屋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