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和他的残疾赘婿(169)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郁年牵着田遥的手,跪在了韩尚书的跟前。
“草民听闻大人是替天子巡视民间,草民有冤要诉。”郁年头埋在地上,“三年前,原原仓太守姜守,在接到郁家管事洪关的首告之后,不查证,不上报,在三天之内就完成了对涉事的郁家抄家,下狱,斩首,令郁家夫妇蒙冤惨死。”
田遥也跟在郁年的身边,跟着他跪下,磕头。
“还请大人代天子之名,彻查此事,还郁家一个公道!”
郁年的头重重地磕在青砖石做的地面上,那嘭的一声让田遥心都颤了一下。
“草民已经找到了当时首告的郁家管事,也找到了当时受人指使用上贡之物栽赃陷害郁家人的袁二,恳请大人重新查证此案,还郁家人一个清白!”
韩尚书面上都是不可置信:“你这是做什么!”
他看向韩鹏,韩鹏只是无奈地朝他摇了摇头,韩鹏看着郁年,他大概是知道郁年是什么想法了。
朝廷律法有言断案需要避嫌,如果他们此时相认,那要想翻案的话,韩尚书就需要避嫌,这个案子最终会拖到什么时候就不一定了。
韩尚书看了一眼郁年趴在地上的样子,明明他在跪着,但他能看得出来,郁年的脊背没有弯下来。
这一看就是他们韩家的后人。
他朝韩鹏使了个眼色,韩鹏立刻点了点头,接着就出去安排。
韩尚书也算是年纪不小了,经过舟车劳顿也累了,他也看出了郁年的意图,所以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郁年扶了起来:“本官知道了,从明日开始就彻查此事。”
随后韩尚书的人把洪关和袁二都带走了,随后房间里就只剩了郁年和田遥。
田遥有些心疼地看着郁年额头上的淤青,就知道他刚刚磕的那一下有多重:“你疼不疼啊?”
郁年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看着严重。”
田遥伸手去摸了摸,郁年的额头上有已经有些凸起了:“怎么磕那么重啊?”
郁年没说话,只是抱住了田遥。
田遥这会儿才想起,刚刚离开那个人,跟郁年看起来真的是太像了:“那年,那个韩尚书,是你母家那边的亲戚吗?”
郁年点了点头:“应该是。”
“那你们,为什么不相认啊?”田遥回报住郁年,“相认了事情不是就更简单了。”
郁年的手搭在他的背上:“如果相认了,他要办案的话就要避嫌,那我们不知道要等待什么时候了。”
田遥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过因为韩尚书的到来,田遥他们总算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于是房间里早早地熄了灯,田遥抱着郁年,闭上了眼睛。
而另外一间客房里的氛围却远不如他们之间的轻松,韩尚书负手而立,身侧站着韩鹏:“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鹏才把他到这边知道的全部事情都告诉了韩尚书。
听完韩鹏说完的所有事情,韩尚书差点有些没站稳:“你说什么!我亲手举荐的人,是亲自斩首了阿英的人!”
韩鹏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的,先前的原仓太守姜守,确实是您举荐进京的。”
“阿英没了……”韩尚书长叹了口气,“我以为她逃离韩家,得到的是什么神仙日子,结果她嫁的男人,最后竟是连她的命都护不住!”
韩鹏只是沉默着。
“今天跟在潘太守身边的人是谁?”
“是冯家的当家人,冯喆。”
“冯家?”
韩鹏点头:“郁家倒了之后,整个原仓府就是冯家一家独大。”他顿了顿,“另外,在当时出事的时候,郁年没有被斩首,他是被冯喆放出来的,只是,在被放出来之后,冯喆挑断了他的脚筋,让他成了个废人。”
韩尚书紧盯着韩鹏:“原仓府如今,已经是冯家的人当家做主了是吗?”
韩鹏点了点头,根据他这几日在原仓府的所见所闻,就知道那潘太守,也不过是冯家人的傀儡。
韩鹏又接着说:“当时的郁年,被像牲畜一样拖走,最后不知所踪,我打探到,那时郁年被冯喆的人带到西辛府,做了他身边那个哥儿的赘婿。”
韩尚书的眉头皱得死紧,就算韩英有万般不是,他们韩家的后人,也没有上门去给人做赘婿的道理,这冯家不仅是羞辱郁年,甚至是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他们韩家的脸上!
韩尚书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自己的怒气:“等这件事情办完,我会带他回京城,让他享一辈子荣华富贵的。”
韩鹏提了一句:“郁年现在能恢复,应该全靠他那个夫郎。”
韩尚书毫不在意:“到时候给他些银子就是了,等郁年回了京城,什么样的好姑娘好哥儿娶不到,何必在一个山村哥儿身上浪费他大好的时光。他的日子过得苦了些,日后我也会好好补偿他。”
韩鹏想起那个满心满眼都是郁年的那个夫郎,第一次有些不太赞同尚书大人。
韩尚书虽然做京官这么多年,但对地方的一些行事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在昨晚郁年做出选择的时候,他就让韩鹏的人去找了驻扎在原仓附近的守备军。
朝廷有令,军政互不干涉,但一旦遇到大问题,驻军可以来镇压城中□□,韩尚书昨日看到冯喆,就知道他在原仓府扎根已深,如今的冯家在原仓羽翼已经丰满,就算韩尚书是尚书,有钦差之名,在他的地盘上到底还是势单力薄,所以只能借助守备军的力量。
原本就觉得原仓府要变天的原仓府的百姓,终于知道这天到底要怎么变了。
先是钦差再一次到了原仓府,只是这一次并不像上次一般其乐融融,消失已久的郁家的郁公子突然敲响登闻鼓,指控前太守武断断案,草菅人命,控诉冯家人收买郁家管事,栽赃陷害,并且侵吞贡品。
这一下,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衙门口,等着看下一步事态如何发展。
直到涉事的证人洪关,袁二被押上公堂,亲口控诉是冯家人给了他们巨额的报酬,才让他们指控郁家。
洪关甚至拿出了当时冯家人给他们的盖着冯家私印的银票,还有出现在袁二家中那一尊五羊琉璃尊。
冯喆自然也是被压上了公堂,他还是胸有成竹:“仅凭两个人的证词,就能断我的罪?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郁年转过头看向冯喆,这是从郁家出事之后,他们第一次面对面,他开口说:“草率?当年太守仅用三日就完成了对郁家的抄家,下狱,斩首,试问还有比这更草率的吗?”
冯喆看着郁年,唇角勾起,眼神阴鸷,丝毫不退,甚至将矛头对上了韩尚书:“草民不服!大人作为郁家的亲族,自当避嫌,怎可为郁家翻案!”
任谁看郁年跟韩尚书那张脸,都能知道他们的关系匪浅。
“本官今日只做陪审,另有其人来审这个案子。”韩尚书并没有坐在主审的位置上,他看向坐在主审位置上的潘太守,“自然今日的主审官也不是潘太守。”
潘太守站起来:“那……那……”
“今日的主审官是本官。”这会儿出现在公堂上的,是马上要去西辛府上任的太守陶太守。
西辛府正值交接时期,这位太守是从别的府城平调去西辛府的,他从别的府城去西辛府上任,中间会经过原仓府。
“朝廷立法,一旦涉及冤假错案,涉事地的官员只有协理权,主审人员不能是涉事地的官员。”陶太守看着潘太守,“不知今日这主审官,本官能否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