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无咎(30)
驿丞被他问得一惊一乍的,慌忙解释,说靖国夫人仙去了,淮南公子扶灵走到本站,昨日恰逢二七,加之往南边走天气渐暖,尸骨留存不住,只好就地焚化了,做了场法事,今日午后才启程上路。
李棋听得脑袋嗡嗡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就差这么半天,生生错过了!他不禁怒火中烧,跑回车那边,正好李炎也下来了,他气得上去照人家胸口就是一拳,急眼骂道:“你骗我!你早知道!还骗我说他在后头!”
军士们万万想不到有人敢对王爷动手,一时愣住忘了做反应。这一拳猫抓似的,倒也不疼,李炎哑然失笑道:“我也不能掐会算,我怎知他走到哪儿了?”
李棋见他还笑,气得跺脚兜圈子,推搡李炎道:“你给我追!现在就走!”
军士们见王爷并不觉得他冒犯,便不好插手,由着他拉扯李炎,撒了一回泼。李炎甩袖道:“好了!天色已晚,不方便行路,明儿再追不迟。”
李棋急得红了眼,闷头蹲在地上堵了鼻子。李炎揪住他后领把他拎起来,见他哭得可怜,便心软了,于是吩咐手下先骑一匹快马追上李镜报信,叫李镜在下一站等等。李棋这才收了脾气,却不道谢,噘着嘴扭头便走。
旁人见状只当王爷收用了他,才把他惯出这般娇纵模样。
次日天蒙蒙亮,李棋便身背褡裢去敲李炎房门,催他快些动身。李炎起床紧着磨蹭,李棋急吼吼伺候他洗漱,直往他手里塞手巾,趁旁边没人敲打他道:“姑母夫人过世,她的遗物自然是由我家公子收理。里头或许有要紧的文书信件哩。”李炎一听这话,觉便醒了,行动也利索起来。
出发前,昨夜派出去的快马来报,说淮南公子已在下一站官驿守候,李棋便连车厢也不进了,非要坐在右驾,眼巴巴望着前路。
午后车到下一站时,李棋老远便瞧见前头路边站着一人,激动得哽咽了。
车未停稳,他便飞身跳下去,直往李镜怀里扑,把李镜撞得往后倒了两步。李镜身披斩衰,额上绑着麻带,与他抱头搂在一起。
“棋儿受委屈了。事出紧急,没顾得上你……”
李棋想说“无妨”,抬头见公子眼下青黑、满脸憔悴,一时心疼无比,喉头哽住说不出话来。
两人杵在道旁手拉着手四目相对,李炎透过车窗看着,莫名竟有些失落。很久以来,他一直觉得他与李镜同命相连,都是年幼失怙、少年当家,从小被世人审视、评判,背负着许多人的野心与指望,却没有可以真正相信和依靠的亲人。他以为李镜也与他一样,骄傲背后藏着隐秘的孤独。这时他突然意识到,李镜与他不一样,李镜有李棋。
平生头一回,一向自视甚高、不屑于艳羡旁人的李炎,尝到名为嫉妒的苦果。为什么我不能有呢?他恨恨地想,我哪里比不上他?
作者有话说:
李炎:不是我惯的
第36章 着实忍耐不住
两人彼此都有许多话想问,正待要拉着手找个僻静处细说,却听身后李炎扬声叫道:“哟,淮南公子这是要带‘我家棋儿’去往何处哇?”
李镜脚下一顿,便从怀里摸出一扎捆得整整齐齐的信笺,并一袋银锭,递过去道:“王爷家里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这一百两银,是为李棋赎身。恕在下重孝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王爷珍重。”言罢拱手行了个礼,拉住李棋直往车上奔。
上了车,李棋一眼瞥见自己惯用的软枕摆在厢板上,赶紧拾起来一把抱进怀里。想到公子这些天一直随身带着它,不禁羞红了脸。李镜也露出些许尴尬害臊的神色,忙找补道:“怕你没这物件,睡不好,便事先从行李中拿出来了。”李棋不敢细想公子拿他枕头做什么用,便打岔道:“公子从哪筹来这些银子?”
李镜轻叹一声,黯然道:“是我没用,亏欠姑母太多。这一路上花销、置办丧事,并那一百两银,都是变卖她箱笼中钗环首饰得来。”完后又将李媛与靖王争执而后负气自尽、被靖王下了休书的始末讲述一遍。
李棋不忍见他伤心凄苦的模样,便又与他抱在一起,听他在耳畔哽咽低语:“对不住,棋儿,我枉自为人,险些连你也护不住……”
“公子别这么说!”李棋知道他是为姑母夫人哀伤,一时颓丧失志而已,于是安慰道,“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始终得意的?公子回淮南安顿下姑母夫人,还要尽快复任,给江都父老一个交代。”
李镜点头称是,良久,又沉沉补了一句:“靖王才是江都一案幕后元凶,这笔帐,终有一日要与他算的。”
经他提醒,李棋忽然想起那些信笺,问道:“公子读了梁王来信?其中可有凭据?”
这些天李镜哀思沉重,又记挂着李棋,心思纷乱难免有些糊涂,李棋这么一说,他才回过神来。那些信他还没来得及看,只拆了最上头一封,见落款是“越”,讲的是吴郡三月拈花节的盛景。他急着赶路,没工夫读这些闲言碎语,原打算回到淮南再细细看来,不承想半路遇到李炎,又急着赎回李棋,便给出去了。
“无妨,其中若有要紧事,自有吴郡王料理,公子不必忧心。”李棋怕他又多一心事,只好这样宽慰他。
为赶在七七之日使姑母夫人入土为安,主仆二人带着骨瓮晓行夜住,不敢耽搁。虽小别重逢,却在持丧期间,夜里两人同榻而眠又怕惹出旖旎,只牵牵手儿,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回到淮南后,李镜赌气依家主之仪为李媛风光大葬。嫁出去的女儿如今与父兄叔伯们平起平坐,谁还稀罕在你那没名分的皇子陵偏安侧室?
丧事料理完毕,两人便又启程赶往江都县赴任。
当晚宿在广陵官驿,李棋伺候李镜洗漱后,为他换下斩衰,预备好明日要穿的常服,一转身却被李镜接在怀里,两人便湿哒哒吻作一团。须臾李棋小脸通红,软了腰身,李镜轻轻一推,便将他扑在床上。
前阵子李炎夜夜在一墙之隔上演活春宫,李棋不经意间也听出些门道来,大概知道接下来公子要对他做什么,便松摊了四肢,双手遮住眼睛,怯怯等着公子动作。
李镜天生好大的本钱,勃发时竟有一寸半宽。他亲得李棋身子软透了,可到了要紧处,终究狠不下心。棋儿从小怕疼,胳膊教桌角碰一下,眼就红了,这要一下子真进去了,还不知要怎么哭呢。却始终捱不过,只得攥住他腰将他调过身去,将那蠢物送进他两腿间的隙缝里,放肆抽送起来。
痛快了一回,李镜摸到李棋身前小雀儿也硬挺着,便握在手里侍弄。李棋受不了了,夹着他的东西双腿直打颤,口里一声高似一声。李镜怕人听见,只得将两根手指塞进他嘴里,又吻着他耳垂低声诉道:“对不住,棋儿,我日夜想你,着实忍耐不住……”李棋于是意乱情迷,两人双双乐极登顶,一齐腾云去了。
夜短情长,两个人又耳鬓厮磨,说了许多贴心话,直到快天亮才搂抱着睡去。
再睁眼时已日上三竿,李镜不舍得叫醒怀中人,便小心翼翼将他手脚挪开。刚坐起来,却听李棋“嘶”的一声叫疼,这才发现,他那白生生的大腿内侧,被磨出一边一道一寸来宽的红痕,皮都快蹭破了。李镜懊恼得嗐声叹气,不知该怎么心疼他才好了,一时情急,竟扳开他两腿,埋头一下下亲吻伤处。李棋痒得拧腰呻吟,险些又惹出火来。
李镜取来油膏悉心为他上药,两人就这么在床上耽搁了大半日,一里路也没走。
回到江都已是十日之后。
县里得到消息,于哨儿与常青一早便在城外十五里亭守候。李棋跳下车来,两人迎上去,六只手握在一起摇晃。
于哨儿乐呵道:“敢是外头伙食不赖,你小官人还长个儿了!”
李棋笑道:“那不至于,许是你缩了!”
三人笑闹作一团,李镜在车上探出头来清了清喉咙,常青这才赶紧去照应他。
赵平亲自牵马在城门下迎接,徐师爷则在县衙门口摆了接风宴。众人都兴高采烈,殷殷望着他笑。老捕头刘玉全拄着拐,洒泪握住他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镜不禁感动,一时竟有回家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