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兼职男主室友后(144)
“这就好办了。”
唐烛终于听听到了一条好消息,扭过头说:“既然是伯爵的朋友,那么一定很愿意帮你的。”
可他还是高估了这人对人际关系的处理能力。
果然,下一秒付涼便把这条“好消息”粉碎,“但实际上,他的那只眼睛就是被我搞瞎的。”
唐烛怔在原地,约莫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缓过来,干由衷建议道:“那、那咱们还是调转方向,回去重新想办法吧。”
“只是一只眼睛而已。”
可对方还在试图安慰他,口中轻松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没死已经很好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讪讪笑着问,“付涼,我们今晚还可以回家的是吧?”
付涼被他的摸样逗笑,故意道:“说不好。”
马车在雨中停泊,车夫率先去往庄园递上拜帖。
唐烛见那人还不回来,掏出口袋里的金色怀表道:“五分钟了,他不会已经被老山姆的佣人埋进后花园了吧?”
“不会。那老头视力不好,这时候一定站在三楼举着望远镜往我们这边看,待会进去之后你可以瞧见他向外凸起的肚子已经被雨水打湿。毕竟被雨打湿的手能来得及擦干净,但衣服就没那么好换了。”
可他现在却完全没有想去印证的心思,直到车夫回来,又将马车驶入过分宽阔的院落中。
庄园内的佣人搬来下车凳,举着几把伞来迎接。
唐烛这才缓过神。
“等等付涼。”
他向后拉住欲要下车的青年,虽然唐烛知道这人可能还在生气,但“大难临头”他也顾不上别的,温温吞吞小声道:“待会、待会不论发生什么,都得和我待在一起。”
付涼望着他看了会儿,点头答应下来。接着牵起唐烛那只手一同往下走。
唐烛的脚甫一落地,就看见了门牌上挂着的17号字样。
“等等,这荒郊野岭还有别的人住吗?”
车厢外的风雨不小,青年毫不避讳周边佣人的存在,在伞下笑着提醒他,“可能这里的主人比较喜欢17这个数字也说不定。不过唐烛,在芬科庄园内,记得必须遵循一条守则。”
他环顾为他们撑伞的人表情并无异样,才回望过去,“什么?”
“那就是尽量劝着我,我是说如果我又忍不住想发火的话。”付涼面色上的笑容更浓,“不要让我想弄瞎他唯一剩下的眼。”
唐烛是在几乎失去方向感以后才发现他们被人带到了餐厅。
这个地方说是餐厅也只是因为在偌大的室内摆放着一张满是佳肴的餐桌。其实这里更像是礼堂,因为在餐桌前方设立了一片宽阔的圆形木质舞台。
而舞台边沙发上坐着的就是这里的主人,一个体态臃肿的六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戴着副铜制古董眼镜,一只眼睛因为他们的到来而骨碌碌转动过来,另只则是全然没有反应的义眼。
唐烛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被老山姆假人样的五官吓了一跳。
但他也很自觉地环顾四周,确保室内除去他们之外只有两个中年女性/佣人存在才稍作安心。
走在前面的付涼却毫无防备心地落座,甚至在自己身旁为唐烛也拉出一把高背椅示意他休息会儿。
“许久不见,艾伯特殿下。”
老山姆从舞台边的沙发上起身,被人搀扶着往餐桌方向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唐烛瞧见了这老头身上,正如付涼方才所说的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不自觉把身体往青年的位置挪了挪。
“是很久了,久到我以为你会忘记我是谁,然后拒绝我们今晚的会面。”付涼这边却已经自顾自拿起刀叉开始享用起这份晚餐。
“外面天已经要黑了,又下着雨,芬科庄园偏僻,我再怎么辨认字迹也很难相信是小殿下时隔十年重新回到伦敦了。”老头说着这些话,可是视线却落到唐烛脸上。
但令他意外的是,对方对自己的关注仅仅止步于此。
而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身边的青年开门见山。
“你应当知道我来做什么,所以我们没必要在餐桌边闲谈。”
闻言,老山姆先是笑了笑,随后也开始摆弄起手底下的一堆餐具来。可他的餐桌礼仪并不是像电影里那样好,以至于他手中的刀叉在银质碟子里发出吱吱喳喳的尖锐声音。
“哦,那殿下容我猜猜。”
老头那只装有义眼的眼皮耷拉着,在昏暗的烛光下面部像极了一只蟾蜍。
“是关于十年前的拍卖会……”
“还是伯爵夫人的桂冠?”
付涼头也没抬,“要不说说你自己隐居的原因也可以,毕竟答案没差多少不是吗?”
不等山姆开口,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什么吓得你在得知真相后放弃了如日中天的苏富比。”
虽然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可在这种氛围下唐烛实在很难有胃口。他本想劝说付涼说话至少要顾及到他们此刻还在人家地盘上,还没来得及插嘴就又听见蟾蜍——不,是老山姆的声音。
“你从哪里听说这些的?”老头的声线平缓可音量却放大了,“空屋?还是公爵那里?等等,既然你能出现在伦敦,并且试图旧事重提,定然是得到了公爵的默许。”
“公爵的想法我就不清楚。”付涼淡淡说,“但知道你的就够了。”
老山姆咯咯笑起来,最开始这笑声还算是有所顾忌,后来便放肆起来,直到因为大笑某些口水流进了他的气管使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女佣为他端水又拍背,几分钟以后山姆才筋疲力尽地瘫在座椅上问:“咳咳…殿下知道每场拍卖,我们为什么会让甚至拿不出起叫价的市民入场吗?”
他继续自问自答:“因为我们比谁都清楚,当日能得到竞品的人在哪几个人之间产生。竞品主人的身份是注定的,这个事实并不会因为谁在围观而改变。”
“我了解你的艾伯特,十年前你就能拍下竞品,可你没有那么做。十年时间,迫使你远离这场竞拍的原因只会更加根深蒂固,你拥有这份能力,但你早就选择了不入场不是吗?”接着,老男人抬起肥胖的手指挪到舞台的方向,又说:“来吧,我的孩子们在德意志找到了一本好书,待会就会有人来表演,我猜你一定会喜欢。与其用你回来解开十年前的谜团这个理由来诓我,不如坐下来好好享受。”
听完这些话,唐烛却发现身边的青年没有反驳。
与付涼平素的脾气大相径庭,他只是面不改色地用餐具切着一份牛排。在他专心致志完成切割工作时,老山姆所说的表演者也穿着老式服装登上了舞台。
与唐烛抱有同一种心情的人还有对面那位本该看歌剧的老蟾蜍。
实际上,老山姆终于发觉今日的付涼有什么地方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他开始后悔先前说出那些用作类比的话。
餐厅内上演了一场因表演的存在而过分典雅的拉锯战。
双方僵持不下。
最先开口的人只能是唐烛,“山姆先生,我们今天来拜访,的确是……”
“等等先生,我并不觉你可以对皇室的——”可老山姆并不觉得他的发言能起到任何作用。
“他可以。”
付涼的声音不算大,声线却压地很低。
“在伦敦活了六十年,没人教会你打断别人是不礼貌的吗。”
唐烛讪讪地转脸看向错愕的老山姆,又即刻回过神去拉付涼的衣襟。
啧,怪不得要提前说让他帮忙劝着点儿。
对方只是把切好的牛排放在他面前,然后拎起餐刀用红酒杯内的白色丝绸擦起了刀面。
“说了那么多废话,你无非就是觉得十年前我没有选择追查的真相,就算你今天说出线索,我也没可能查到最后。而这样做,只会增加皇室对你的敌意。可你真不想知道,十年前那场抢劫案的真相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