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兼职男主室友后(140)
看着她因为我而瑟瑟发抖的摸样,即使这是从前喜闻乐见的画面,此刻我也开心不起来了。
我只是说,“这片区域并不太平,就像你计划那样,去到西区以后就会好起来。”
或者,如果我动手的速度够快的话,明天清晨就能永远避免这种事情再发生。
我们又聊了更多,直到邮差送信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
我坦白告诉她,这是我十天之前写给自己老师的信,我遇到了一些烦心事,想问问他。
说到这里,卖花女这才意识到已经是邮差挨家挨户送包裹的时间了。她放下杯子,向我道别。
我许久没有和他人告别。
“我送你吧。”于是我打算把这场告别拉长再拉长,方便我回忆起当初还未变成这副模样时对待告别的做法。
“夏尔先生。”可她却偏要在这时候打断我,并且问出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您有没有画过我?”
我几乎是因为这句话听见了一声尖锐的耳鸣。要知道,自从我毕业以来,只为祭品绘制过肖像画。
这是我的习惯之一。除此之外,我还遵循着每个人只画一回的规矩。
我讪讪站在门前,沉默良久后道:“没有。”
她像是有些不甘心,还要垂头确认一遍:“真的没有吗,先生。”
我觉得手心在出汗,就算她已经表示未来还有机会,然后无视掉自己的眼眶洒满了日落前的余晖。
“我……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我最终挑选出告别的方法。
或许谎言能够制造出一个相对欢乐的结局。
“我是说,我要离开伦敦了,就在明天。”
果然,卖花女不再追问那些让我头疼的问题。她只是笑着跟我道别,随后拒绝了我送她一程的请求。
“很高兴认识你,夏尔先生。再见了。”
……
卖花女拎着空荡荡的篮子走在前面,而我手中攥着短刀跟着她。
伦敦的雾气中,人工点燃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扯长。
我忽然发觉自己像是一缕游魂。
而前方,就在不远处,是这世上唯一能收留我的躯体。
1840年7月5日大雨
我画了一晚上的画。
期间,当怀表里的指针声把我逼到要疯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洗手。
我丢下画笔,将那副即将完成的肖像画丢在大厅内,随后跑向了浴室。
水龙头流出的液体是冷的,还因为外面的瓢泼大雨而散发着泥土又或是青草的气息。
可我即刻就意识到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盥洗池内的水愈发浑浊起来。
我吞吞口水,在镜中看清了举起的双手上沾染的泥土与血迹。
随后我尝试回想起有关这些痕迹的记忆,可大脑却不听使唤地生出别的东西。
最开始,是一声刺耳的枪响。
紧跟着的便是一个女声。
“我知道……你是骗人的。”
“院子里,根本…根本就没有蔷薇花……”
“夏尔……夏尔先生……”
而后,我的眼前出现了少女临死前满是鲜血的脸。
她就在我身边,没有挣扎,只是睁大了眼睛,双手用力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说不出话,浑身都在颤抖。
卖花女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直到最后,当伦敦的雾将我们埋葬在前,她还在问。
“真的……一幅也、也没有吗……”
我强行停止了回忆,慌慌张张在盥洗室抬起头来。随后开始疯狂地洗手,直到上面的血泡破裂,又流出更多血液来。
疼痛使我冷静下来。我开始意识到,能使这双手变成这副模样的原因,是几个小时前,它片刻不息地在窗前挖出一个大坑。
而里面是什么?
是什么?
我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还是否正确,只能跑出门,冲进大雨中找到那块土地。
泥土被雨水打湿,让土地不再松软。
直到一只苍白的手背裸露出来时,我才停止了动作。
“我,杀了她?”
“我在街道上……杀了她?”
“不、不是,或许……在她刚刚进入院门的时候,我就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幻觉……之后的下午茶、聊天、包括告别,都是幻觉!”
所以我已经得到第八个祭品!我即将要完成这场祭祀!上帝啊!这是会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我甚至想跑回地下室寻找柴油,毕竟我囤在这里的存活足以让整栋房屋都燃烧起来。
可我的身体却没有听从大脑的指示。
此时此刻,就在要为了胜利打开香槟前。我的躯干却紧紧匍匐在泥土里,双腿跪进积水中,手臂也颤抖地向前伸出,而手掌……
我的手掌,小心翼翼抚摸着那只从泥土中露出的,失去了温度的、冰冷的手。
我开始重新听见那一声枪响。
没错,当时我并没有动手。
但是她确实是因为我而死。
自以为是的狩猎者,炮制了精彩戏码的猎人,最后却因为可悲的自我感动,葬送了我的小鹿。
上帝,我决定先睡一觉,就在雨中,陪着我的小鹿安静待一会。
大雨让我的呼吸很不顺畅。
梦中她还是不停追问我事情的真相,关于我的谎言,以及我的告别。
我轻声回复她,“等天亮了,我就去买很多蔷薇,就种在你身边。”
种下它们之后,我会着手准备真正的祭品。
1840年8月10日大雨
组织写信给我,命令我尽快行动,交出第八个祭品。
我这才想起自己当初回复说杀死卖花女的计划被一个回到家中的佣人打断,但我会找到卖花女,找到她以后,再杀了她。
我沉迷于制造一个又一个谎言,在此之间,蔷薇在窗前扎根生长。
每当我想她的时候,只能在旁边挖出一个坟坑躺进去。
啧,真希望就这么死了。
1840年9月1日阴
我挖出了自己的眼睛,把它放进了准备好的玻璃罐中。
没关系,这东西对我来说完全不重要了。当然,这也包括我之前的画作。我打算把它们卖掉,只剩下我自己的肖像画。
啧,最后一幅被买走的就是卖花女的画像。
见鬼,他们的品味依旧那么差。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下午,我寄出了自己提前写好的信。那封匿名信足够让他们惶恐。
1840年9月28日大风
伦敦似乎要发生变故,组织还是决定撤离。
我收到了一个来自伯灵顿家族的邀请函,说是要临摹一幅画。
看了看要求,我意识到是时候干活了。
于是我故意将那只眼球寄给了山庄。
他们如约赶来。劝我不要再为了祭祀的事情留在这里,他们劝我只是一个卖花女,不会对后面的计划产生影响,还说只要保证自己不暴露,有的是时间回报法兰西。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是不承认卖花女死于他们之手。
可能这又是些无聊的试探也说不定。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猜测。
我邀请他们进到我的房间来喝下午茶,然后用短刀放干净了他们的血。
1840年10月3日大风
那些尸体已经逐渐发臭。
我把他们拖到了花园里,拎出柴油均匀地泼洒后,朝中央抛去一支火柴。
蔷薇花的干枯藤蔓也加入其中,顿时间,火光冲天。
因为知晓河岸街改造的工程会影响消防人员的到来时间,我才能安心地坐在楼梯上,借着火光打开了老师给我的回信。
跳过前面的一堆废话,我看见了约瑟夫特意工整起来的单词。
“……亲爱的夏尔,抛开有关绘画的一切,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或许爱上了她?”
我读出这句话,脑中却没有想象中惊涛骇浪。
四周还是那样静悄悄的。
只有我独自记录下这一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