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兼职男主室友后(134)
他听得糊里糊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打心里觉得这幅画很美,于是侧过脸不太好意思地说,“很……很好看。”
“先生……”威廉几乎要听不下去,想插嘴却被付涼的声音打断。
“嗯,是很好看。”
唐烛听见这个声音里带着的笑意,察觉出自己几乎完全不存在的美学认知,抿着唇不说话了。
“皎洁明亮的月光对比渔郎手中灯笼的微弱光亮,或许是约瑟夫想突显大自然的威力。可美也是威力,不是吗?”
付涼的话丝毫没有像是在自圆其说,又或是为了他找回面子,因为他现在说出的话是那么的自然平和。
“你把这幅画拿出来给我们看,并不是想显摆你从拍卖会上得到了它的事情吧?你想说什么?”青年的指腹轻轻在下颌处点了点,开口道:“比如,你所认识的第八位受害者和约瑟夫有关系。”
毕竟人们为了让自己讲述的事情充满故事性,都爱和名人们扯上关系。
威廉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向付涼,点头道,“是,因为他就是约瑟夫的学生。”
唐烛莫名感觉有些气恼,往后退一步挡在付涼身前,双臂环胸道,“先生,所以你是怎么确定第八位受害者就是你口中那位知名画家的学生的?”
对方回答:“十年前,在约翰探长买下那幅画之后不久,我意识到将来殿下回到伦敦,如果还想解开炽天使悬案的话,就必须有人保留好所有的证据。当然,包括这份虽然看似没什么用的画。于是……我计划私下雇佣画家,去临摹一份一模一样的画。”
“可是你没有成功。”毕竟如果成功了,那幅画现在早已经被拿出来了。
“是的。我没有成功。”威廉斟酌两秒,继续说:“准确说,是在谈好所有事宜之后,那个人在听到我对卖花女的描述后忽然拒绝了我。”
唐烛:“你当时说了什么?”
“我……我只是按照当时探长的话,原封不动写信告诉他,这是个穿着靛蓝色裙子,篮子里有蔷薇花装饰的卖花女。他就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男人的视线抬起来,“于是,我起了疑心。”
“你觉得他知道卖花女已经死了。”付涼索性也走到窗户边,慵懒地倚靠着墙壁往外看去。
“是,我猜测他除此之外肯定知道些别的。毕竟卖花女的死完全不像是在炽天使里其他七个死者一样,都那么骇人听闻。可我找不到证据……我想过直接登门造访,也想过去警局举报,但是我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切。直到……”
威廉提起气,望向远在楼梯上的油画,皱着眉说,“直到我偷偷去了他的住所。”
那是一个下雨天。
……
伦敦的雨总没完没了。
阴云压顶,石板路上有人穿着黑色斗篷式雨衣跑进暗巷。他顺着手中纸条上的地址一路寻找,终于在街道内的一棵悬铃木下驻足。
站在树下向西望去,能看见小楼窗棂内隐隐约约露出的烛光。
没一会儿,正当威廉想靠近些看的时候,正巧有一辆马车驶来并且停在了不远处。
马车上走下来两个高大的男人,都穿着得体的西装,匆匆忙忙往小楼走去。
但出乎预料的是,这栋小楼的主人并没有给这两位冒雨来访的客人开门。三人反而是隔着门板起了争执。
雨声中,威廉听见了一句带有法兰西口音的英语:“……你不要命了!你的眼睛就要完全瞎了,这还不够吗?!快回山庄去吧,在麻烦再次找上门来之前快回家吧!别再找那个女人了!夏尔!”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又听见门被推开的声响。
威廉躲在铁质栅栏后偷偷往里看,只见从门后走出的男人面色苍白不说,左眼处还蒙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
“我看见……”威廉眉头紧锁,“他的眼睛被人挖出了一只。”
“所以你认为那个叫夏尔的男人才是炽天使案件的最后一个受害者,只不过不知道出于其它契机,卖花女为他挡过一劫,这也导致他失去了一只眼睛?”
付涼的及时出现,挥散了唐烛心中的疑云。
如果现在能吐槽的话,他心中全是对这位威廉先生的不满。啧……要是他之前把事情叙述成这样,早被付涼一个冷眼搞到不说话了。
可现今,这位小殿下的脾气不知道为什么好了太多,居然安静地听完了这些算得上语无伦次的话。
“而这个契机,也成为了你买下这里的原因。”说罢,付涼垂眸望向男人,“这里唯独没被防尘罩遮住的画大都来自法国,这些年倒卖名画,是因为你猜测十年前为卖花女画下画像的流浪画家就是夏尔本人。而他则是一个法国画家,你希望从这些画中有所发现。”
唐烛这才意识到什么,“所以你从绘画手法发现了,那个曾经在伦敦小有名气的画家夏尔,根本不是英国人,而是在皇家艺术学院跟约瑟夫学习过油画的法兰西人。”
威廉点头承认,目光流转至站在窗棂边的青年身上,试探性地问:“殿下,我能问问,您是什么时候破解了油画上地址的?”
付涼没有回答。
而唐烛却意识到什么,“昨晚,第一次见到那幅画的时候。”
对面的男人果然轻轻叹了口气,眸子中的光黯淡下来,笑着说:“我就知道……”
接着他开始继续讲述有关那个雨季的后续。
“从那天开始,我频繁地监视起那个叫夏尔的人。因为在我的理解中,炽天使是个追求完美的猎人,他不会放过他的。我在监视中等待着一个机会,一个抓住凶手,扬名立万的机会。但事情的发展并不如我想象中那样。”
就算是十年以后得今天,威廉再次提起那个画面时还是觉得心悸,“我发现,夏尔好像疯了。”
“一开始,他只是摔砸物品,后来逐渐变成毫无征兆地呐喊嘶吼,最后他的行为也变得异常。我对那些行动再熟悉不过,当年我因为摔下山崖在医院治疗的时候,身边就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
说着他的视线飞速地掠过付涼的脸,不过也只是一瞬便把头重新低了下去,“他变得喜怒无常,用利器伤害自己,他寝食难安,甚至半夜爬起来为自己挖好坟坑躺进去,直到佣人发现时才被强行带回房间。”
室外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
雨声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涌入众人的鼻息,而室内也只剩下威廉一个人断断续续的声音。
“夏尔疯了。”
“当我确定他不是装的以后,就在某一天子夜,他扯下了早已经干枯的蔷薇花藤蔓,用画画的松节油把自己烧死在院子里。而那具尸体,被人连夜运走,应该是送回了法兰西安葬。”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听说过关于夏尔的事情。”
“但是我买下了那栋楼,也就是河岸街11号。”
“两年之后,我意外发现夏尔的画出现在拍卖会上,于是决定放弃房产生意,转而开始收购名画。后来就是,我继而得知了夏尔是一位著名画家的学生,他的画法总和约瑟夫先生的画法类似。我后知后觉,约翰当年买走的画,其实很可能是夏尔绘出的。”
“也就是在那年冬天,伦敦下了一场大雪。我借慈善会为市民修缮房屋的契机,想重新找画家去临摹了那幅画,可因为时间太短,画家只完成了一部分。而就是在那时候,我注意到了那些文字。”
说到这里,威廉不知道为什么情绪激动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楚,甚至有些发抖,“我…我开始频繁地去往法国,在那里,我终于得知这些模糊的点是盲人使用的文字,又花了一些时间,才弄懂了卖花女留下的地址。”
“夏尔死后第五年……才得到了一点不起眼的证据。”
男人开始啜泣,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证明一个名叫夏尔的法国人,曾经在萨维尔街装作流浪画家,某天,他在街道拐角的卖花女那里订购了一束花,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卖花女送来的花已经悄然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