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中(238)
姬林刚食了“下午茶”,立刻坐在榻牙子上,给祁律按揉着酸疼的腰身,用性感低沉的嗓音说:“太傅,明日食甚么?”
祁律:“……”
祁律真的很想甩给天子一对儿白眼,想了想,说:“蜜汁叉烧饭。”
蜜汁叉烧?
天子根本没听说过蜜汁叉烧是什么东西,但是听起来就知好食,名字也好听,一股子甜蜜的食欲涌上心头。
祁律想用亲自理膳来打动由余,第一日由余不吃,是在情理之中的,所以祁律只是走个过场,就把大盘鸡端给了天子,第二日祁律照样继续理膳,做的便是蜜汁叉烧饭。
祁律自己配置了叉烧酱,虽然这个年代没有洋葱这种东西,但是祁律用其他的食材替代也是一样的,做了满满一大罐子的叉烧酱,不只是可以吃蜜汁叉烧,但凡是什么烧烤的,例如鸭子、鹅等等,都可以涂上这叉烧酱一烤,省事儿又好吃。
第二日,祁律孜孜不倦的亲自给由余送去了蜜汁叉烧饭,白生生的稻米饭上盖着红艳艳的叉烧,颜色鲜亮,只是用眼睛看便觉得好看,更别说这些好看的吃食是肉了。
满满的叉烧肉盖在米饭上,大口吃肉,大口吃饭,叉烧的香气浓郁又下饭,姬林能就着蜜汁叉烧吃两碗白米饭!
祁律去见了由余,没有意外,第二天由余还是不肯吃祁律做的饭,还冷冷的告诉祁律,不用再费心思了,自己不会妥协。
祁律和前一日一样,没有任何强求,端着迷之叉烧饭就走了,正好儿天子吃了一份意犹未尽,把由余不吃的那份也给吃了,一粒米饭都不剩下,舔舔嘴唇,笑着说:“蜜汁叉烧当真美味,与太傅一般甜蜜。”
祁律:“……”
天子第一天吃大盘鸡,想着第二天的蜜汁叉烧饭,第二天吃蜜汁叉烧饭,又开始问第三天吃甚么。
祁律已经打算好了,这第三天他准备做一个鲜虾云吞面,大虾弹牙,云吞鲜美,细面爽脆,汤头清澈。祁律说着,天子刚刚食了两碗叉烧饭,恨不能当时就饿了。
转眼已经到了第三天,由余果然是一块滚刀肉,祁律的怀柔安抚政策已经失败了三分之二,不过祁律一点子也不着急,因着祁律心里清楚,第一日他端着大盘鸡去见由余,由余冷漠异常,第二日他端着蜜汁叉烧饭去见由余,由余的表情除了冷漠,还有点暴躁,一旦暴躁起来,那就是沉不住气的表现。
今日是第三日,也是最后一日,祁律心中却越发的有底气了。
今日祁律难得懒一会儿,毕竟鲜虾云顿面要比前两天的吃食容易烹饪一些,不需要起这么早。
祁律还躺在被窝里享受着懒觉的“缠绵”与“快意”,便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很急促。
祁律以为是祭牙,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如果是祭牙,必然不是这般叩门,而是大喊着“兄长兄长!!”然后踹门进来,比这要“热情”的多。
果不其然,就听到凡太子的声音说:“祁太傅,廖有要事求见。”
祁律赶紧起了身,将门打开,说:“凡太子,不知甚么事儿?”
凡太子微微蹙着眉,说:“此事只有祁太傅出马才可平息,天子要大辟由余将军,还请太傅快去看看罢。”
大辟?大辟就是斩首。
今日是第三天,赌约还没完毕,天子突然“出尔反尔”要砍了由余的脑袋?不知是什么情况。
祁律了解天子,天子虽然年轻,但从不胡闹,并不是什么熊孩子,能把天子惹急了,由余还是有些本事儿的。
祁律一听,原是天子一早去见了由余,似乎也想学着自己的模样去“感化”由余,毕竟已经是最后一日的期限了。
然而那由余不识好歹,竟是给脸不要脸,当场泼洒了天子送过去的早膳,而且还泼在了天子的身上。
凡太子说:“天子震怒,要斩由余将军,还请太傅快快去看看罢。”
祁律当即和凡太子匆忙的往圄犴赶过去,圄犴中人头涌动,都是听说了天子震怒之事赶过来的。
就见昏暗的圄犴中,天子黑着脸,旁边公孙子都等人全都在劝谏,请天子开恩,不要怒斩由余,以免功亏一篑,不过天子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听。
祁律挤进去,一眼便看到了愤怒的天子,天子一身黑色的华袍,袍子上哩哩啦啦都是粥水,那被由余泼洒的竟然是粥水。
粥水本就粘稠,还是滚烫的,全都泼在天子身上,天子的手背通红一片,想必也被泼到了。
祁律当即心疼的要裂开了,如此俊美的天子小奶狗,“细皮嫩肉”就被粥水给烫了,万一烫伤了怎么办,万一毁容了怎么办?
祁律连忙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捧着天子的手查看,狠狠松了一口气,虽然红,但是没有起水泡,随即皱眉看向由余,说:“由余将军,好得很呢。”
凡太子:“……”
凡太子一时有些头疼,明明是来找祁太傅劝架的,怎么如今看来,祁太傅反而像是来助拳的?
第95章 太傅温柔
“由余将军,好得很呢。”
祁律看到姬林被烫的那“可怜兮兮”模样,心中可谓是怒气冲天,哪里还有平日里那高深莫测的太傅模样,冷冷的说:“由余将军既然一心求死,那律今日便做个善人……来啊,把这不知好歹的马贼带出去,大辟!”
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赌约还剩下这最后一天,齐国使团在哪里,只有由余将军一个人知道,如果大辟了由余,那么齐国使团也就跟着一起“大辟”了。
祁太傅平日里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笑眯眯的老好人,似乎不知道动气这二字怎么写,今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这么大气性。
祁律的气性能不大么?一大早上起来,还没睁开眼睛呢,便看到他家美貌如花的林儿被烫伤了,那足以令手控尖叫的手背烫的通红一片,祁律心里头那叫一个心疼啊,抓心挠肺的心疼。
凡太子分明是请祁律来劝架的,大局为重,最后这一节骨眼上,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差错,然……
谁也没想到,来劝架的祁太傅竟然这么沉不住气,第一个发作了,脾性瞬间爆了出来。
虎贲军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真的上来大辟了由余将军,就这么稍微迟疑的功夫,祁律已经冷声说:“怎么?如今律这个太傅说话不管用了,天子伤成这样,没人动弹么?要让律亲自动手?”
虎贲军一听太傅当真是生气了,更加为难,祁律也不必虎贲军动手了,自己“嗤——”一声,抽出身边一个虎贲军的佩剑,佩剑沉重,一抽出来“当!”的巨响,剑尖瞬间砸在地上,险些将圄犴的地板砸出一个窟窿来。
祁律抽出佩剑,似乎要亲自动手砍了由余将军,四周一片哗然。姬林一见这情况,心里先是欢心,因为祁太傅担心自己,那怒火中烧的眼神不是假的,说明自己可比铁板鱿鱼要重要得多,天子心中登时美滋滋的,仿佛食了蜜一般,比饴糖还要甜。
不过眼看着祁律真的抽剑要去砍由余,天子心里也有些哆嗦,赶紧一把抱住祁律,天子身材高大,祁律没有他这般高大魁梧,姬林手臂一拢,直接将祁律箍在自己怀里动弹不得。
姬林赶紧说:“太傅,太傅快消消气。”
祁律可不答应,当下便说:“天子,您别拦着律,律今日就砍了这不知好歹的家伙。”
“太傅……”姬林哪敢松手,感觉到祁律在自己怀中挣扎,又劝慰说:“太傅,寡人无事,只是稍微烫了一下子。”
“甚么无事?!”祁律说:“稍微烫了一下子也不行,天子的手背都红了,是了,大辟对这不知好歹的贼子都是轻的,需得烧一锅热油,给他退退皮!”
姬林眼皮狂跳,死死抱住暴怒的祁太傅,说:“太傅,你听寡人说,大局为重……”
于是圄犴中便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面,一向冷静温和怕麻烦的祁太傅暴跳如雷,方才口口声声要大辟由余的天子则是一个劲儿的劝慰祁太傅,还箍住祁太傅,生怕一个不留神,祁太傅直接冲上去用剁肉馅的手法剁了由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