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中(133)
小土狗立刻站起来,后背紧紧靠着门,呈大字靠在门上,摆明了是不让獳羊肩进去,还对着獳羊肩一个劲儿的摇头,狗耳朵差点摇下来,摇的是头晕眼花。
獳羊肩奇怪的看着小土狗,只觉得小土狗白天睡觉,子时醒来已经很怪异了,此时还扒着门,非不让自己进去,好生奇怪。
獳羊肩进不去,只好站在门外,说:“太傅,您饮酒了么,要不要饮一些醒酒汤?”
“太傅?”
獳羊肩连问了两声,都没有听到祁律的嗓音,过了一会子,还以为祁律已经睡下了,终于听到了祁律的嗓音,有些沙哑,带着一股子软绵绵的气息,说:“未曾饮酒,小羊你去歇息罢。”
小土狗听到祁律开口,狠狠松了一口气……
清晨的阳光洒进燕饮殿附近的空殿。洛师的王宫不比后世的皇宫浩大,但是也有很多殿舍是常年空置用不到的。
阳光顺着室户钻进来,倾洒在武曼的眼皮上,武曼睡得迷迷糊糊,被光线打扰了好眠,微微蹙着眉,很快醒了过来。
他是习武之人,每日早上都有晨练,往日里姬林还做太子的时候,武曼都是与姬林约好了一同去晨练的,因此早养成了习惯,没有睡懒觉的毛病。
天色一亮,虽然武曼还很困顿,却自然而然的醒了过来。
武曼一动,立刻感觉到自己怀里温热热的,低头一看,竟然有人!
怀中之人皮肤白皙剔透,黑色的长发犹如缎子一般倾泻而下,披散在肩头上,因为头发很长,还有一缕搭在武曼的臂上,略微有些丝痒,一直痒到了武曼的心坎儿里。
对方“乖巧”的窝在武曼怀中,将武曼也搂在他的怀中,两个人相依相偎,武曼脑袋里一片混沌,伴随着宿醉的疼痛,仔细去看那人,脑海中不由“轰隆!”一声巨响,几乎夷为平地。
那窝在武曼怀中的不是旁人,正是黎国公子黎子仪!
武曼依稀记得,自己昨日在燕饮中,看到黎子仪被几个使臣围攻灌酒,那几个人还带着醉酒的黎子仪离开,妄图做一些龌龊的事情。武曼一时气不过,便跟了过去,将那几个人暴揍了一顿。
后来……
武曼伸手捂住自己的额头,是了,后来黎子仪好像很不舒服,那几个使臣给黎子仪灌酒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加了什么药进去,黎子仪楚楚可怜的揪着自己的衣襟,最后武曼便狂性大发,好像对黎国公子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武曼吓了一跳,立刻翻身而起,“嘶……”却突然重重的倒抽一口冷气,疼得他险些又跌回榻上。不对,明明昨日里做了禽兽之事的不是自己,而是黎子仪!
无错,便是那个楚楚可怜,一脸无害,温柔羸弱,仿佛万千不胜的黎国公子,一脸小白兔的模样,却非要做大灰狼才会做的事情。
武曼疼的呲着牙,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声音太大,吵醒了黎子仪。武曼暗骂自己,都是美色惹的祸,武曼承认,自己是打心里太爱见黎子仪的皮相了,所以才会饮酒误事,昨日发生了那样的糊涂事,而且吃亏的竟然还是自己这个大司马,倘或传出去以后都不用混了。
明明娶了一个小白兔夫人,夫人没了便算了,如今竟然还被这头假装小白兔的大灰狼给啃了,武曼心里一面谩骂,一面忍着疼痛,抓起自己的衣裳,胡乱披上,从榻上跳下来便跑,一头冲出殿去,赶紧跑路……
祁律今日醒过来的很早,因为心里头惦记着一件事儿,当然了,天子的美色的确让人惦记,但祁律惦记的是天子醉酒的事情。
昨日姬林装作醉酒,但是祁律不知他是装的,所以今日早上便想给天子做一些醒酒的吃食端过去,要不然美貌的天子被酒醉困扰,身为天子的温柔男友,祁太傅也是很心疼的。
祁律早早的起了身,洗漱整齐,便准备往膳房去一趟。他刚出了屋舍,还没走几步,突然迎面撞过来一个人,而且还是个衣衫不整之人。
这么一大早上的,仿佛刺客一般,但祁律从未见过如此“奇装异服”的刺客,定眼一看,吃惊的说:“大司马?”
“祁、祁太傅?!”
大司马武曼“被啃了”之后,急匆匆抓起衣裳便跑,边跑边披衣,哪知道这么巧,一出门便撞到熟人,竟然和祁律撞了一个正着,衣带、外袍掉了满地都是。
祁律低头一看,眼皮一跳,又抬头一看,就看到大司马那黑黝黝的眼圈,唇边的咬痕,脖子上的红痕,不由眼皮又是一跳。
祁律说:“大司马,你这是……?”
武曼简直无地自容,脸上通红一片,恨不能用衣裳挡住自己的脸,他想要弯腰把掉在地上的衣裳捡起来,但是腰疼的厉害,一动就要劈了似的,而祁律又不好给他捡起衣裳,毕竟都是很贴身的衣裳。
就在此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掌,将地上的衣裳捡了起来,还轻轻拍了拍尘土,递给武曼。
武曼刚要说:“谢……”他的话音说了一半,登时卡在了嗓子里,因着他看到了一个此时此刻绝对不想见面之人。
——黎国公子,黎子仪。
黎子仪还披散着头发没有束起来,他平日里便显得俊美温柔,如今披散着头发,更显得没有任何威胁性,捡起衣裳递给武曼,又说:“大司马,你穿错子仪的里衣了。”
武曼:“……”突然想战死沙场!
祁律则是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盯着武曼和黎子仪看,黎子仪的唇角也破了,同款红痕,手背上竟然还有一串划痕,像是被指甲挠的。
一瞬间众人大眼瞪小眼,祁律最先反应过来,微笑的说:“那律便不打扰二位了。”
武曼见祁律一脸了然,立刻大喊着:“祁太傅,等、等等……”我想解释一句。
祁律笑眯眯,还对武曼挥了挥手,便施施然离开,往膳房而去。
他赶着给天子做一些幸酒的吃食,一般的醒酒汤天子都吃的够不够了,祁律也没打算做那种汤食。
他走进膳房,来到冰鉴旁边,打开冰鉴的盖子。冰鉴就是古代的“冰箱”,青铜器皿,里面放着冰凌,用来保存食物。
祁律早些做好了一些吃食,放在冰鉴之中,如今便有了用武之地,那便是——酸奶。
说起发酵酸奶的历史,可以推算到三四千年前,可谓是历史悠久。但是早些的酸奶是游牧民族的“专利”,据说是游牧民族将羊奶放在囊袋之中,发酵偶然得到的酸奶,味道甘甜比过羊奶,而且十分醇厚,因此酸奶便发扬了起来。
但是春秋时期大中原人是没有酸奶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中原人与游牧民族有别,一般都不饮奶,更别说是酸奶了。
祁律早些试着发酵了一些酸奶,因为没有现代的那些发酵用品,所以祁律也只是试探着发酵,没成想竟然成功了。
说起酸奶,那妙处自然很多很多,数都数不过来,什么促进胃肠蠕动、调整肠道、降低胆固醇、补充维生素、帮助排毒,甚至还可以美容养颜等等。这酸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妙处,那便是解酒了。
祁律将酸奶从冰鉴中拿出来,又弄了一些自己腌制的甜果脯放在上面,最后浇了一勺甜滋滋的蜂蜜在上面。因为是祁律自己做的酸奶,里面也没有加入任何的甜味佐料,所以酸奶本身真的很酸,加一勺蜂蜜味道正好。而且饮酒之后吃一些蜂蜜,也能起到保护胃黏膜,甚至中和胃酸的作用。
祁律弄好了自己的酸奶,便端着酸奶往天子的路寝宫去了。他来到路寝宫门口,寺人笑着说:“天子说了,太傅倘或来了,直接进去便是了。”
祁律便端着酸奶走进去,进入了路寝宫的太室,太室里静悄悄的,没什么声音,祁律走进去,一眼没有看到天子,不知道天子去了哪里,就把酸奶放在案几上。
祁律东张西望之时,“嘭!”一声,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了一个满怀,回头一看,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便被人捉住了嘴唇,那感觉熟悉极了,可不正是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