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中(185)
武曼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帕子,只好认命的让虎贲军继续巡逻,准备找个侍女去送帕子。他握着帕子往前走,一面走一面喃喃的自语,说:“潞国国女……那不就是黎子仪的妹妹么?长得好生娇小……”
文潞是真的娇小,比潞子仪穿女装的时候还要像小白兔。武曼刚说到这里,突然感觉自己耳畔一热,有人对着自己的耳朵喝了一口热气,刺激的武曼一个激灵。
随即一个声音在武曼耳边沙哑的笑着说:“夫君说谁娇小?”
武曼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潞子仪仿佛背后灵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似乎还把自己刚才的话给听了去,笑得一脸“阴森”……
夜色暗淡下来,会盟营地寂静无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月光透过阴云照射下来蒙在黑影的身上,将黑影的脸面映照了出来,竟是正在被软禁的晋侯!
晋侯鬼鬼祟祟的出了营帐,没有走多远,来到一处营帐背后,很快又融入了昏暗之中,营帐遮蔽了所有的月光,只能隐约看到那营帐背后,除了晋侯还有一个人影,却看不清黑影的容貌。
晋侯走过去,压低了声音,却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说:“看看你干的好事!你出的甚么馊主意?!你不是说假物天子的事情,万无一失么?结果现在好了,天子发现了,孤落得这样一个下场!险些命都不保!”
那黑影阴沉着嗓音,似乎故意压低了声音,沉沉的说:“是晋公您自己不小心,这能赖得了我么?我的计划,本是天衣无缝。”
晋侯愤怒的说:“不能成功都是狗屁!你小心孤把你供出去,咱们就一拍两散,谁也掏不到甚么好处!”
黑影却说:“晋公不要着急。”
“不着急?”晋侯恶狠狠地说:“你是不着急,因着孤没有把你供出去,你若是把孤惹急了,孤就到天子面前告发你!”
黑影沉沉的笑了一声,说:“晋公稍安勿躁,我自有法子帮你除掉天子。”
晋侯冷冷的说:“天子?除掉一个天子还不够,天子身边的那个祁太傅,也让孤出尽了丑态,孤也要他的命!”
黑影幽幽的说:“是了,还有那个祁律。祁律的确是个绊脚石,那正如晋公所说,咱们便先用祁律开刀……”
祁律在膳房里忙碌,便看到有一个人影躲在膳房门口,怯生生的往里看,祁律起初还以为是甚么可疑的人物。膳房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许多居心叵测之人却总是喜欢在饮食里动手脚,所以膳房说起来也是“军机要地”,尤其是会盟大营的膳房。
祁律留了一个心眼儿,眯着眼睛,立刻大步走出膳房,一把抓住那鬼鬼祟祟的影子。
“呀!”对方软绵绵的叫了一声,似乎受了惊吓,祁律定眼一看,惊讶的说:“潞国国女?”
原来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之人,竟然是潞国国女文潞。文潞被祁律抓着手腕,登时脸上发红,一张巴掌大的脸蛋殷红一片,垂低了头,唇角却有些欣喜的上扬着,一脸的羞怯。
祁律连忙松开手,说:“不知潞国国女来膳房是……?”
文潞抬起头来,她比祁律矮了不少,身材十分瘦削,小心翼翼的说:“上次……上次太傅救了文儿,文儿还没有感谢太傅。”
祁律摇头说:“国女太客气了,律不过是举手之劳,也没有图甚么感激。”
祁律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是了,国女上次丢失的帕子,可送回去了?”
当时帕子被姬林拿走了,交给了武曼,不知武曼有没有给文潞送过去,文潞一听,脸上有些尴尬,她的本意是想请祁律送回来,两个人一来二去便有了话题,可以多说几句话,多见几次面。
但哪里知道祁律如此不解风情,文潞有些失落的说:“收……收到了,多谢太傅。”
祁律点点说:“国女不必言谢了,膳房油烟重,律听说国女身子不好,还是赶紧回去罢。”
文潞是专门来找祁律的,因着祁律太不解风情,哪知道刚一见面,祁律却催着文潞回去,文潞怯生生的说:“文儿……文儿对理膳有一些兴趣,不知……不知祁太傅可否教导一二。”
祁律吃了一惊,没成想文潞竟然想要理膳。
潞国是赤狄人,但是和中原的理念一样,有权有势的人是不下厨的,潞国国女因着是潞子仪的妹妹,所以处境有些落魄,但就算如此落魄,也从未下厨做过饭。
其实文潞对理膳一窍不通,她只是想要多多亲近一些祁律,所以才硬着头皮来了膳房。
文潞生怕祁律拒绝自己,便说:“文儿、文儿真的很是喜欢理膳。”
祁律完全忽略了文潞那爱慕且怯生生的眼神,很随和的点头说:“既然潞国国女喜爱理膳,自然可以。”
文潞欢喜异常,连忙跟着祁律走进膳房,怯生生的说:“多、多谢祁太傅。”
文潞根本不会理膳,以前也没有理膳的经验,别说是佐料了,就连食材也认不全,全不是喜爱理膳的模样,祁律一时间有些头疼,说:“这样罢,律再为国女师范一次。”
文潞硬着头皮点点头,瞥了一眼祁律,祁律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认真的开始做示范,一面示范一面讲解,膳房里到处都是油烟,膳夫们正在忙碌晚膳,完全没有什么暧昧的气息可言。
祁律正在做示范,突然“嘶……”了一声,似乎被甚么刺了一下,低头一看,是锅的木把手,把手上有一块木刺翻了起来,方才祁律没有注意,虎口正好撞在木刺上,登时流了不少血,木刺还扎进了祁律的虎口里。
“呀!”文潞一眼便看到了,连忙抓过祁律的手,说:“祁太傅,你的手受伤了!”
流血不是很多,但是木刺扎在里面,一动就疼,祁律嘶着冷气,文潞赶紧说:“太傅不要动,文儿帮太傅把木刺拔出来。”
文潞动作很小心,将祁律虎口上的木刺挑出来,又小心翼翼的给祁律的伤口上了药,然后包扎起来。
文潞仔细的给祁律包扎伤口,笑着说:“伤口包扎起来,这样太傅理膳的时候便不会碰到了。”
祁律看了看手掌,文潞姑娘十分细心,包扎的也很是讲究,不松不紧刚刚好,便说:“劳烦潞国国女了。”
文潞还想趁着包扎的时候,与祁律多说几句话,没成想祁律刚刚包扎好,便准备回膳房继续理膳,他的食材还在腌制着,着急回去料理。
祁律站起身来,说:“律已经没事,只是一些小伤,那咱们回去继续理膳罢?”
文潞一听,脸色僵硬的厉害,眼皮狂跳,膳房那地方油烟实在太大了,根本不适合文潞,而且这个年代的厨具都非常重,文潞身材单薄,根本举不起来那些食具,理膳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就是想要和祁律多说几句话而已。
文潞支吾了一声,说:“今日……今日劳烦祁太傅了,便先这样,不耽误祁太傅理膳了。”
祁律点点头,说:“那律便先回膳房了,潞国国女对理膳的技艺十分生疏,倘或想要习学,还要多多练习才是。”
文潞眼皮更是狂跳,含糊的答应了一声,祁律一点子也没有留恋,直接离开,又匆匆往膳房而去了。
祁律进了膳房,心里还惦念着自己的食材,他心心念念的食材不是旁的,正是鸡架子!
无错,就是鸡架子,连鸡肉都不是,而是鸡架子……
马上便要用晚膳,所以膳夫们格外忙碌,今日有一些鸡肉的膳食,膳夫们将鸡肉剔下来,鸡架子便剩了。
祁律看着好几个鸡架子,上面还有好多肉,如果这么扔了实在浪费,如果不扔,通常都是用来熬汤底等等。不过用鸡架子熬汤地实在太普通了,所以祁律今日打算做一个不普通的,能将鸡架子瞬间变成美味儿。
当然是——烤鸡架!
鸡架子的肉比较小,但是靠近骨头的肉最是美味儿,会连带着很多肉筋和油,啃起来就是比单纯的肉要多了一重滋味儿,这个鸡架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