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 中(117)
武曼被祁律无情的呵斥了一句,心里虽然不服气,不过还是乖乖的平视着,让祁律给他把血擦掉。
因着流鼻血太丢人,武曼坚决不去看医官,两个人身上都是血水,仿佛案发现场一般,一会子还要参加宴席,如果这般过去,实在失礼,而且今日武氏和尹氏都要来参加宴席,这样无礼恐怕引起争端,武曼现在出宫去换衣裳已经来不及了,祁律只好把武曼带回自己的房舍。
祁律在宫外有太傅府,但是他在宫里也有屋舍,当然是因着方便,天子特意给祁律留的屋舍,屋舍里存放着很多换洗的衣裳。
祁律领着武曼走进去,给他找了一套比较宽大的衣裳,不过因着都是祁律的,武曼穿着可能会稍微有些“修身”。
武曼拿着祁律的衣裳,有些不愿意穿祁律的衣裳,但是也没有旁的,只好妥协,准备换衣裳。他一抬头,登时“嗬!”抽了一口冷气,伸手握在自己腰间佩剑之上,说:“你做甚么!?”
武曼之所以反应这般大,因着祁律已经脱掉了外袍,只着一声素色的里衣,手里捧着干净的衣裳,他被武曼这么一吼,也吓了一跳,怔怔的说:“律换衣裳啊。”
武曼一脸戒备,不知是不是祁律的错觉,大司马的脸色竟然有些发红,粗声粗气的说:“你、你休想邪辟与我,不、不管用的,我不喜欢男子!”
祁律:“……”
祁律无奈的往身上套外袍,真想翻一双大眼白送给打司马,敲敲他的脑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不是稻草,说:“大司马赶紧换衣裳罢,一会子宴席迟了。”
武曼还是一脸戒备,缩在角落里,背过身去,一点点解开自己的腰带,还时不时的回头偷看了一眼祁律,看看祁律对自己有没有另类的企图。
说实在的,祁律对男子并没有另类的企图,天子是个意外,在祁律对天子有所企图之前,他没想过自己喜欢男子,当然了,他也没喜欢过女子,只觉得谈恋爱太麻烦了,还不如做顿好吃的。
但是当祁律发现自对天子的企图之后,突然觉悟,天子仿佛就是一道美食,虽然享用这道美味儿需要侍弄的时间很长,但也值得,而且欲罢不能。
因此祁律和武曼在一个屋舍里换衣裳,完全是因为方便,也没有旁的心思,难道他不和男子在一个屋舍里换衣裳,还要和女子在一个屋舍里换衣裳么?那才是耍流氓罢。
武曼见他一副坦然的模样,心中更是忐忑,小心翼翼的瞥着祁律,祁律的颈子上还挂着没有消退的吻痕,里衣松松垮垮的,看的武曼直脸红,面壁思过一般,更加紧密的靠着墙根儿。
就在武曼打算速战速决,立刻换好衣裳的时候,哪知道好巧不巧,天子竟然来了。
姬林打算和祁律一并子去燕饮殿,便来祁律下榻在宫中的屋舍寻他,走到门口打算给祁律一个惊喜,因此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吱呀——”舍门突然被推开,天子那俊美甜蜜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在脸上,眯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天子推门进来之时,武曼正好也退下了外袍,团在一边,两个人都身着里衣,虽然各自站的八丈远,但天子还是吃味儿。
姬林黑着脸走进来,武曼还以为天子会发雷霆之怒,哪知道就听天子幽幽的说:“大司马穿了太傅的衣裳,寡人也要。”
祁律一脸无奈,说:“律的衣裳,天子也穿不下。”
“寡人不管。”姬林立刻反驳,直接走到柜子旁边,把祁律换洗的衣裳抱出来堆在一边,指着那些衣裳,说:“这些都是寡人的,一会子送到寡人的太室。”
祁律更是无奈了,赶紧拦住天子抢衣裳的举动,说:“天子又穿不下,天子拿走做什么用?”当抹布么?
哪知道俊美的天子幽幽一笑,一瞬间从小奶狗切换成了大野狼,沙哑的说:“穿不下也有很多妙用,不是么?”
武曼:“……”
大司马突然觉得,一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发小了,那个耿直正直,一身浩然正气的发小,长得好像有点歪,他们在说甚么,武曼听得似懂非懂,只觉不能再听下去……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燕饮殿,尹氏已经在坐,尹四小姐因为辈分最小,坐在最靠后面的地方,武曼一进来,立刻看到了尹四小姐,瞬间挺起腰板,端着高贵的架势,想要在尹四小姐面前展现自最好的一面。
众人落座,姬林笑着说:“今日并非国宴,各位在坐都是我大周王室的扛鼎之臣,日后我大周还有赖各位卿大夫们鼎力相助,寡人在这里,先敬各位。”
众人立刻端起羽觞耳杯回敬天子,姬林又说了一些场面话,很快便开始燕饮。
正式燕饮开始,众人都起身敬酒,祁律一瞥眼,便看到尹四小姐坐在席上有些局促,捂着嘴巴轻轻咳嗽,咳嗽的比前几日还厉害了一些,想必是这些日子天气持续转凉,所以尹四小姐的不足之症更明显了。
祁律之前已经做好了秋梨膏,天子赞不绝口,趁着今日正好把秋梨膏送给尹四小姐。
祁律站起身来,他并没有直接去找尹四小姐,而是来到尹子身边敬酒,把秋梨膏送给了尹子,说:“这是律亲手熬制的,秋梨所制,饮用之时用温水沏开便可,秋日燥热,多喝两次也是好的。”
尹子对祁律本就十分赏识,并没什么偏见,见到祁律来送秋梨膏,便笑眯眯的说:“太傅有心了,如此劳烦太傅,老朽真真儿过意不去。”
祁律又送上一小坛子秋梨膏,笑着说:“尹子便不必推举了,律观尹四小姐先天不足,常日咳嗽,饮用一些这秋梨膏,亦能止咳润肺。”
尹子说:“祁太傅心思细腻,凡事亲力亲为,又是天子的左膀右臂,当真是我等楷模,不知太傅可有婚配,太傅若是不弃,看看我家这几个孙女儿,可有中意之人,若是有中意的,老朽与太傅往后便是一家人了。”
祁律只是想和尹家打好关系而已,但是绝对没有想要攀姻亲的念头,尹子这么一说,便听到一声轻笑,竟然是天子来了,天子原也在身边,听到尹子要给祁律介绍婚事,绷着一张笑脸,心里却酸的厉害,说:“尹子有所不知,祁太傅心思不在成家之上,寡人也曾为太傅操碎了心,只可惜太傅志不在此,一心为我大周朝业,无暇分心,当真令寡人敬重。”
祁律:“……”天子什么时候为自己操碎了心?
尹子一听,不由肃然起敬说:“太傅舍己为国,老朽敬重,当真惭愧,惭愧啊。”
祁律干笑两声,面子上装出一副高深莫测,世外高人的模样,恭候说:“天子错爱,尹子错爱。”
姬林转身离开之时,还对着祁律轻笑了一声,看那模样十分得意。
姬林走回天子席位坐下来,燕饮已经热络起来,便准备说一些重要的事情了,笑着开口说:“各位,听寡人一言。”
天子一开口,互相敬酒的众人立刻停歇下来,各自坐回席位上,姬林说:“今日邀请诸卿参加赏花燕饮,良辰美景正是当时,方才尹子提起喜事儿,寡人也琢磨着,咱们这洛师很久都没有甚么喜事儿了,也该是办一些喜事儿,冲冲喜气。”
祁律立刻和姬林打起了配合,说:“回天子,说起喜事,律初来洛师乍到,曾听市井传言,尹氏与武氏曾经定下过婚约,也不知是真是假,倘或是真的……”
他这么一说,尹氏和武氏之人立刻喧哗起来,谁不知道他们两家打得不可开交,尹子倒是不主张针对武氏的,但奈何小一辈儿们敌意很重,婚约之事很久都没有提起了。
姬林配合的说:“哦?寡人也曾有听闻,但同样不知是真是假,大司马,尹子,你二位分辨是武家和尹家的宗主,可知道此事啊?”
大司马武曼一听,立刻看向祁律,祁律说的不假,这宴席就是撮合自己与尹家的,当即武曼便站起来,拱手说:“回天子,确有此事。”
两家人本以为武曼会矢口否认,说绝无此事的,但是没成想武曼竟然一口肯定下来,竟然说有这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