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帝王掌中娇(16)
梁王精神一震,缓缓挺直腰背,准备借着镇国侯府抗婚的名义贬责夏荣山。
却不料,夏荣山跪下后,二话不说,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含泪谢恩,道当年没有陛下和太后的恩准,犬子定没有当太子伴读的福气。
“朕……”
夏荣山才不管梁王要说什么,他的目的是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赐婚”上转移开来:“犬子重病在床,不忘陛下和太后的圣恩,气息奄奄之际,仍求陛下恩准,许他回太学,哪怕不做太子殿下的伴读,也心甘情愿!”
镇国侯的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不止弹劾穆如归的言官怔住了,连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梁王也怔住了。
说好的抗婚呢?
怎么扯到太学了啊!
难道夏朝生已经被打击到宁可跑太学里听酸儒念书,也不成婚了的地步了?!
第12章 12
朝堂之事,夏朝生一概不知,他抱着手炉等到昏昏欲睡,见黑七总也不回来,干脆蜷缩进被子,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睡梦之间,夏朝生又回到了前世。
那时,他刚嫁入东宫,收到无数贺礼,唯独一样令他侧目。
穆如归遣红五送来一个普普通通的香囊,里面藏着几朵风干的桃花。
侯府的花园里有不少桃树。
四月春桃,二月冬梅,裴夫人喜欢什么,镇国侯就往花园里栽。
夏朝生幼时颇爱桃树,每逢春暖花开,都要在树下徘徊许久。
镇国公府的桃树与别处不同,洁白似雪,纤尘不染,是镇国侯从荆野十九郡带回来的树种。
而穆如归送来的香囊里,装的洽是侯府的桃花。
夏朝生心里隐约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刚欲细看,身后就传来了穆如期的声音:“看什么呢?”
他低低地咳嗽着,顺手将香囊收入袖笼中,怀着一腔柔情,笑吟吟地回头:“你喝酒了?”
穆如期的脸上笼罩着淡淡的醉意。
他不甚在意地轻哼:“洞房花烛夜,我怎么可能不喝酒?”
洞房花烛……洞房花烛……
夏朝生的心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穆如期被扶去更衣,然后亲手倒了合衾酒。
他的感情简单又热烈。
他压根不在乎穆如期的身份,他只在乎穆如期这个人。
门开了,微凉的夜风涌进来。
夏朝生欣喜回头,看见的却不是穆如期,而是一双和他很像的眼睛。
…………
夏朝生带着恨意睁开双眼。
卧榻边的屏风后,模模糊糊映出两道身影。
红五轻声问:“怎么才回来?”
回答他的,是黑七:“在宫门前等了侯爷一会儿,得了消息,才敢回来说给小侯爷听。”
夏朝生闻言,渐渐从梦境中抽身。
他掀开被角,费力起身:“如何?”
屏风后骤然一静,片刻后,传来黑七含笑的回答:“幸不辱命。”
他颓然跌回卧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却听黑七又用怪异的语气,嘀咕:“就是还有一事……”
夏朝生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何事?”
“侯爷向陛下求了恩典,陛下也已恩准,许您回太学……继续做太子伴读。”
躺在床上的夏朝生一怔,发了会儿呆,慢慢猜测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黑七拦住他爹时,他爹必然已经到了皇城下,不得不上朝。
上了朝,有心之人肯定会提及陛下赐婚之事,他爹为了转移梁王注意力,只能将话题往旁处扯。
只是夏朝生万万没想到,他爹居然把他塞回了太学。
太子伴读就太子伴读吧。
夏朝生哭笑不得地想:做个太子伴读,总比劳什子太子妃好。
他可不想再嫁入东宫了。
勉勉强强躲过一劫,夏朝生兴致高起来,甚至在喝完药后,决定去侯府前等他爹回家。
夏花和秋蝉自然不肯,但她们拦不住夏朝生。
黑七是快马加鞭赶回来报信儿的,此时看热闹不嫌事大,蹲在夏朝生身旁,捧着脸笑:“小侯爷,王爷早上给您送礼物来啦。”
夏朝生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问:“什么礼物?”
“小侯爷一看便知。”黑七卖了个关子。
夏朝生笑笑,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
他从墙上摔下去后,意识一直不太清醒,连穆如归的脸都没看清,但他隐约记得,自己把从棺材上揪下来的夜明珠塞进了穆如归的掌心。
他想要的,其实不是夜明珠,而是和夜明珠一起来的人。
“小侯爷,您怎么又要往外面跑?”秋蝉踮起脚尖,替夏朝生系披风,一边抱怨,一边恨恨地盯着屋内的不速之客。
她觉得九王爷身边的侍从,在引诱小侯爷往外跑。
夏花已经知道夏朝生心甘情愿嫁入王府,态度不如秋蝉那般抵住。她只是认认真真地将手炉塞进夏朝生的手中,反复检查他全身上下,哪里不妥。
都谨慎成这样,自然没有不妥,但当镇国侯看见站在侯府门前,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的夏朝生时,还是怒吼一声,朝着儿子飞奔过去:“为父说过什么?你……你你你不许出府!”
指挥红五将穆如归送来的箱子打开的夏朝生,敏锐地侧开一步,避免被夏荣山用一件毛茸茸的斗篷从头盖到脚。
“爹,您瞧,这是九叔送我的礼物。”他有心改善穆如归在夏荣山心中的形象,谁知话一出口,脑门就被他爹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
夏荣山气急败坏:“陛下既已赐婚,那便是你未来的夫君。你怎可叫他九叔,错了辈分?”
夏朝生前世叫习惯了穆如归“九叔”,如今也不想改口,捂着额头躲到一旁,轻哼:“他都不生气,爹你生什么气?”
夏朝生的嘟囔夏荣山没听清也没多想,只以为他在太学时,跟太子熟稔,便也同太子一般称呼穆如归。
夏荣山就是犯愁,夏朝生到底愿不愿意嫁啊?
若说愿意,先前在金銮殿前跪倒晕厥的是谁?
若说不愿意,今日让黑七跑来拦着他,生怕他在朝堂之上抗婚的,又是谁?
“爹,您快看,夜明珠。”夏朝生不知他爹心中天人交战,揣着手炉,对满箱子熠熠生辉的明珠笑。
夏荣山回过神,不管夏朝生乐不乐意嫁进王府,想到穆如归,脸都落了下来:“呵,华而不实!”
夏朝生:“?”
夏朝生赶紧用眼神示意红五开后面的箱子。
第二个箱子里装着无数精致的小盒子,红五一个接着一个打开,里面都是保存完好的人参鹿茸等补身之物。
夏荣山冷眼瞧着,嗤笑:“事后诸葛。”
夏朝生:“……”
夏朝生听出来了,他爹不是对穆如归送来的东西有意见,而是对穆如归有意见。
他叹了口气,让红五将箱子重新抬回侯府:“爹,您怎么和陛下说,我想回太学?”
夏荣山正想和夏朝生说此事,见他主动提起,立刻问:“你为何让黑七传话?”
“黑七身手比夏花好。”夏朝生的眼睛弯了弯,“而且父亲若是见了夏花,不管我说什么,想来都不会听,夏花也不敢劝。”
夏荣山一时语塞,想要反驳,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只得不情不愿地解释:“当时御前的内侍监已经到了皇城门前,陛下也送来了软轿,为父不得不上朝。”
既然上朝了,总要寻个由头,将梁王的话堵回去。
“为父想过了。”夏荣山拍了拍夏朝生的肩膀,与他一同走回侯府,“别的理由,陛下总归不信,不如说你想回太学。”
镇国侯所料不错。下朝后,梁王又发了一通脾气。
长忠跪在地上,将散落的奏章一一拾起。
“他竟……他竟求朕让他的儿子回太学?!”梁王捂着头,又开始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