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帝王掌中娇(120)
柴文轩也在旁边附和:“王爷,五皇子结党营私,势力日渐强盛,比之昔日的太子,有过之无不及啊!”
穆如归的目光却还落在茶盏中沉沉浮浮的茶叶上。
大梁的九王爷皮相是一等一的好,身上的沉淀着却是杀伐果断的戾气。
穆如归坐在那里,宛若带血的□□,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柴家父子很快撑不住,求助似的将目光放在夏朝生身上。
夏朝生正捏着桌上的甜糕吃得不亦乐乎,察觉到柴文轩的目光,对他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柴文轩:“……”
柴文轩知道小侯爷这是记着刚才自己背后说他坏话的仇呢。
既然夏朝生这里行不通,柴一鸿只能长叹一声,撩起衣摆,跪在了地上:“老臣庸碌一生,不愿卷进立储之争,本欲置身事外,可老臣……老臣前日发现了一件事,心中大骇,辗转反侧数日,都拿不定主意……”
——啪。
穆如归将手中的茶盏丢在了桌上,冷声道:“废话就不用说了。”
柴一鸿浑身一震。
“你既将本王引至此处,心中必定已经有了决断。”穆如归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拂去夏朝生唇角的糖渣,“说吧。”
“什么都瞒不过王爷。”柴一鸿认命了,舔了舔干涩的唇,嗓音干涩道,“前些时日,前太子殿下被废,老臣奉旨处理遣宫事宜,于东宫之中,寻到语焉不详的书简两卷。”
“……其中记载的,是当今五皇子殿下的身世。”
穆如归的眉不易察觉地一挑。
柴一鸿继续道:“宫中皇子公主出生,向来都有玉碟记载,老臣起先并未在意,但是后来在整理案宗时,才发现,这卷书简中,竟然说,五皇子的生母……殿下的生母……”
柴一鸿忽而发起抖来,再次拿出帕子,擦去额角上源源不断滚落的汗水。
夏朝生也放下了手中的糕点,擦了擦嘴,狐疑地望着柴一鸿。
只听柴一鸿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继而压低嗓音,慌乱道:“殿下的生母,是狄女!”
“什么?”夏朝生惊呼出声,腾地站起来,快步走到柴一鸿面前,“柴大人,话可不能乱说啊。”
柴一鸿连忙将书简从袖笼中取出:“老臣也知此事过于蹊跷,就算看见了书简,也不敢声张。老臣还暗中打听了一番,果然打听到,五皇子的生母身边,曾有过好几个狄人侍女。”
“上京城中有狄人血脉的人,比比皆是。”夏朝生兀自摇头,“单凭两卷书简和几个侍女的身份,柴大人可万万不能断言,五皇子身上流着狄人的血。”
梁人与狄人几十年来,纷争不断,寻常百姓若是与狄人联姻也就罢了,若是当朝即将掌权的皇子身上流着狄人的血……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王妃,我岂是胡言乱语之辈?”柴一鸿焦急道,“可是细想陛下近些年来对五皇子殿下的态度,您难道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吗?”
他后半句话,是对穆如归说的。
夏朝生陷入了沉默。
倘若柴一鸿所言是真,那么五皇子就是狄女所出,那么穆如期……电光火石间,他眼前一片清明。
穆如期也是重生归来之人,却与他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抛却私人的仇恨,夏朝生其实想不通,为何穆如期曾经死在穆如归手中一次,有了第二次机会,却还是选错了路。
今日,听闻五皇子身上流着狄人的血,夏朝生算是明白了——五皇子因为生母之故,无缘皇位,剩下的皇子小的小,残的残,穆如期是梁王唯一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穆如期知道这一点,才会在今生,为所欲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穆如期怪异的举动全有了解释,夏朝生瞬间将五皇子的出身信了大半。
他兴冲冲地去望穆如归,却见穆如归正无奈地望着自己,连忙不好意思地揣起手,继续在九叔身边端坐着。
“你想要本王做什么?”穆如归往夏朝生嘴里塞了一块甜糕后,一针见血道,“或者说,你需要本王许你柴家什么?”
柴一鸿早猜到穆如归并不如传闻中一样,此刻还是有些缓不过来神:“王爷,您……信老臣的话吗?”
穆如归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只点了一句:“本王姓穆。”
柴一鸿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啊,穆如归也是皇族中人,五皇子的身份,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了。
柴一鸿想通其中的关巧后,再次跪倒在地:“臣愿辅佐王爷!”
此言一出,愣住的不止夏朝生,还有柴家的两个儿女。
“爹?”柴文轩吃惊地张大了嘴。
他知道了五皇子的身份有异,却没想到他爹居然想……
柴文轩的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穆如归的腿上。
柴一鸿却不给儿子任何思考的时间,直接扯着他的衣摆,让他一同跪倒在地:“柴家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夏朝生的心猛地提起。
他活了两辈子,对九叔未来的选择心知肚明。
但是此时局势尚未明朗,柴一鸿又是朝中一品大元,若是贸然点头,虽说在朝堂之上有了新的助力,可也将两家人置于炭火之上。
绣楼的内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本王不需要你效犬马之劳。”许久以后,穆如归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盏,语气平静道,“只要柴大人日后不胡乱攀咬,本王也无意为难柴家。”
柴一鸿的神情僵住了,急欲解释:“王爷,老臣……”
“朝生,走了。”穆如归对渐冷的茶盏彻底失去了兴趣,起身拉着夏朝生的手,眉心打了个结,“怎么这么冷?”
内室没有暖炉,夏朝生手里的暖炉也失了温度。
“无妨。”他挠了挠穆如归的掌心,轻声劝道,“九叔,正事要紧。”
穆如归听到就像没听到,搂着夏朝生的肩,硬是将他带出了绣楼。
红五不知何时,已经将马车赶来了,夏花也眼疾手快地递上了新的手炉。
“扶王妃上车。”穆如归吩咐夏花,“马车上的暖炉可备好了?”
侍女忙不迭地点头:“都备好了。”
穆如归这才满意地转身,面向满脸愁苦的柴家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柴文轩挡在父亲与胞妹面前,抖如筛糠:“王爷……家父年老……还请您……还请您……”
他边说,眼前边浮现出无数血腥的画面,昔日上京城中流传的关于穆如归的流言蜚语,一股脑全想起来了。
柴文轩在心里哀嚎:吾命休矣!
同时将心安理得地钻进马车的夏朝生,骂了个天花乱坠。
却不料,穆如归只是站在马车外,用冰冷的眼神剃着他们,尤其是柴姝——柴姝缩在兄长身后,眼眶里蓄着一汪泪——直接被吓哭了!
“下次寻本王,不要拿朝生当幌子。”不知过了多久,穆如归的薄唇终于动了,“红五,你每隔七日去柴府一趟。”
红五从穆如归身后探出头来,对柴一鸿拱手:“大人,有劳了。”
柴一鸿还没缓过神,讷讷道:“不敢不敢。”
他们说话时,穆如归已经钻进了马车,将夏朝生拢在怀里,烦闷地攥住他的手指。
柴文轩望着远去的马车,半晌,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对着妹妹的脑门,就是一个暴栗:“事前不是说好,就在绣楼上待着吗?”
柴姝捂着脑袋,左躲右闪:“哥,我就想看看小侯爷……”
“你还真在惦记他?”柴文轩气得眼前发黑,卷起衣袖,向柴姝跑去,“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知不知道害臊?”
柴姝不幸被哥哥逮住,不服气地嘟囔:“可是小侯爷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