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99)
萧洋知道自己目前无法和萧淙相争，他更知道一旦萧淙掌握了政权，自己绝对没好果子吃。而萧湛监国就不一样了，萧湛是个忠良之人，向来不喜兄弟间自相残杀。因此，萧洋才会举荐他监国。这也是保全自己的一种办法。
萧洋表态完毕，右相李朝臣又道：“皇后娘娘，臣以为秦将军和端王殿下所言甚是。安王是监国的不二人选。”
定文伯说道，声音又冷又狠：“李相爷，你不要忘了朝廷规矩，郡王是不可以参议政事的！安王殿下一旦监国，少不了朝臣的议论。试问他处在各种流言蜚语中，又怎么能处理得好国事？”
郡王不可以议政，这是皇家定下的规矩，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任凭萧湛有一万个优点，也抵不过这个致命的弱点。定文伯的话深深捏住了李朝臣的喉咙，有这条规矩束缚，右相也不能替萧湛说更多的话。
顾云璟将手从袖口中撤出，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缓缓走出，走到正中央处，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青裳磊落、俊雅飘逸的人自带一种淡雅的气息，这种气息在硝烟炮火的场合中，就如同是一剂镇心药，将人心中的狂躁不安全部消除干净。
云淡风轻的驸马爷总是让萧淙感到恐惧。昭王追随舅舅征战过沙场，他英勇不凡，很少有人能让他产生畏惧感。不知为何，每次只要一看见孱弱的顾云璟，他的心就开始惴惴不安。
脸色不好看的不仅仅是萧淙，秦摄也在心中不断叹息着。他几次三番见识过顾云璟的厉害之处，有驸马爷出马，萧湛是铁定坐上监国之位的。
驸马爷略倾身，对皇后行礼道：“母后，儿臣以为右相之言甚为有理。”
定文伯毫不客气道：“驸马爷，莫非你也要藐视皇家规矩么？”
顾云璟淡淡笑，然后盯着定文伯问道：“定文伯以为让昭王殿下监国便是符合规矩么？”
定文伯刚要义正辞严说是，谁知驸马爷猛然一甩衣袖：“荒谬！”
“安王殿下虽是郡王，可你别忘了他还有个最为重要的身份！安王是皇后所出，是嫡子！先王亦有训，传位只传嫡不传庶。”
顾云璟在文武大臣面前，滔滔不绝道：“姑且不论安王殿下是否贤德，光这一条，他便胜过其它几位皇子许多。”
顾云璟的这席话一针见血道出了昭王不适宜监国的最大缺点，说得又狠又准，简直让人挑不出毛病。昭王心腹定文伯也无计可施，唯有干瞪着顾云璟，唯有干焦急着。
定文伯时不时看向秦摄，秦射抖动着睫毛，对着他摇了摇头。秦摄也没辙！
定文伯能爬上今天的位置，都得益于昭王萧淙。因此，他在心中当然盼望萧淙能手握重权。他今天在公众场合如此带头反对萧湛，今后萧湛为皇，虽不会杀他，可他的仕途也就戛然而止了。
既然已经得罪萧湛，不妨得罪的更彻底点。定文伯咬咬牙，鼓足勇气道：“安王虽是嫡子，可陛下并不中意他，不然何至于废除他的太子之位？”
“监国的皇子一定要品行高善才行。诸位臣公应该都知道安王殿下在任太子时，曾图谋不轨，用巫术谋害陛下。此等居心叵测之人，怎么能担监国重任呢？”
顾云璟道：“定文伯记性倒还真好。不过今天你的好记性会断送你的命。”
“我记得陛下曾说过，巫蛊之事是误会，这事过了便罢了，任何人不得再提起。你一个小小的伯爷，竟敢妄自议论皇家之事，当真是嫌命活的不长么？”
☆、威风
定文伯一时心急口快，只想拼命阻止萧湛监国, 未曾想过这么多。在顾云璟说出这番话后, 他忙捂了捂嘴, 然为时晚矣。私下议论皇家秘事,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定文伯跪在地上, 向皇后恳求道：“皇后娘娘，臣一时出言无状。”
顾云璟冷笑几声, 他忽然觉得定文伯此人还真不是个东西。
安王是皇后所出，母子间同气连枝。他刚才还口口声声反对萧湛监国, 甚至为了让萧湛彻底失去竞争的机会, 定文伯居然还把陈年旧事拿出来撕。到了这一时刻，竟然还有脸面向皇后求讨饶。
皇后毫不客气而又无比威严道：“私议皇家之事, 罪当问斩！本后不能因为你一时的出言无状，而乱了规矩。来人，将定文伯拉下去, 明日午斩首！”
定文伯毕竟是萧淙这边的人，他人没多大用, 可职位摆在那里, 能利用职务之便帮昭王做很多事。萧淙不愿看到他这么轻易就被杀，因此立刻站了出来为他说话。
“母后, 儿臣觉得定文伯虽然有罪，可不至死啊。还请母后格外开恩，饶他一命。”
秦摄正要将外甥拉回来，可究竟太迟, 萧淙话已经说出口了。
皇后盯着萧淙，深深一笑：“定文伯如此侮辱皇家威仪，昭王殿下竟然还想护着他。莫非你觉得皇家威仪不如定文伯的命重要？”
皇后的话明显是在给萧淙下套，如果他回答是，那么他的面子也差不多丢尽了，更严重还要被皇后责罚。如果回答不是，那么他以何种立场替定文伯开罪。
在这之前，萧淙是暗中同定文伯私下交好的，他当初也是偷偷向萧冠举荐的。旁人根本不知道他和定文伯相互勾结的事情。
也正因如此，今日当着众多朝臣的面上，定文伯才敢这么理直气壮替萧淙说话而不让人诟病。
萧淙有些心慌，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皇后的话。瞬间，他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沉住气，好好思考一番后再做定夺。
昭王左思右想着，皇后又问道：“本后问话，昭王殿下为何不回答？难不成你是觉得本后的威仪不如陛下，因此你便可以不把本后放在眼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前，萧淙一直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觉得她只是一个失宠的妇人，要权没有，要皇帝的宠爱更没有。皇后这样卑微地活着，和被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
萧淙万万没想到，一向吃斋念佛的赵氏现在竟然会变得如此的雷厉风行。
萧淙手脚间的冷意接二连三地传来，他颤声道：“母后……儿臣并不是这个意思。父皇昏迷后，儿臣日夜担忧，因此神智有些错乱，一时间冲昏了头脑。定文伯侮辱三皇弟，罪该万死！母后英明。”
皇后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本后处死定文伯，昭王殿下不会不服了吧？”
☆、坏水（捉虫）
“当然不会。”萧淙低着头，恭敬道。作出一副认真聆听教诲的样子。
定文伯一直求饶命, 皇后娘娘眼皮都没眨一下, 命令侍卫将他押了下去。秦摄之流面如死灰, 心情沉郁至极。以李朝臣为首的拥护安王党则大呼过瘾。
皇后威凛道：“众臣就监国之事, 还有其它提议么？”
顾云璟带头道：“安王殿下才德兼备, 实为不二人选。臣奏请皇后娘娘，由安王殿下监国。”
李朝臣等大臣忙道：“驸马爷所言甚是, 臣等附议。”
再见识了赵氏雷厉风行的手段后，一些平时拥护萧淙的大臣也迅速附议道, 秦摄见风头已经倒向萧湛, 无可奈何跟着附议。
丽贵妃不忍心看萧淙失去掌控朝局的机会，她还想再为儿子争取机会。欲站出来说话, 秦摄忙拉着她的衣襟，给她使眼色。丽贵妃咬牙，愤恨地看着皇后。
沉默了许久的萧湛终于出来表态, 声音沉稳有力：“承蒙各位大人如此看中，本王定当奋发图强, 整顿朝政, 不负众望。”
萧湛自从被废除太子之位后，他一直在收敛锋芒, 平时过的都是逗鸟听曲的生活。在朝堂之上。他从来不会发表任何言论，尽量让自己处于一个默默无闻的角落中。
因此从前拥护他的大臣们都以为萧湛已经颓废堕落了，个个无比心寒。刚才萧湛一句短短的话是那么的振聋发聩，李朝臣等人仿佛又重新看到了昔日那个斗志高昂的太子殿下。
萧湛监国之事, 已经拉下帷幕。丽贵妃等人见大局已定，只得灰头土脸顺从着。其实心情不好的不仅仅是昭王之流，当南楚国君宇文彦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眉头紧锁。
萧冠半死不活，萧国内部各种势力相斗，早晚得乱成一锅粥。这正是宇文彦所喜闻乐见的。他虽然讨厌萧淙，不过从大局出发，他在心底还是希望这个桀骜不驯的皇长子能够监国。
萧淙有勇无谋，为人既贪婪又自大，他一旦掌握政权，这意味着萧国离覆灭不远了。就算不覆灭，国家也会被弄得乌烟瘴气。宇文彦盘算着，如此一来，他弄垮萧国就有望了。
不过事实总这么无情，将他幻想出来的宏伟蓝图撕得个粉碎。萧湛是个贤良有才的人，治理国家能力比其父萧冠强上不少。他一旦掌握政权，萧国只会被治理得越来越好。宇文彦忽然觉得，南楚称霸是件越来越遥远的事。
他不是甘于屈服命运安排的人，他是强者，他要扫除所有阻碍南楚称霸的人和事。宇文彦沉思着，是该找个机会和萧淙谈谈了。至于怎么谈，还得好好酝酿酝酿。
…………
昭王府中。
萧淙的心情糟糕透了，他在皇后面前把所有的恶气都憋在心中。这下回到王府，又开始抓着下人们出气。可怜的奴才们在遭受着萧淙惨无人.性的虐待。一个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缺胳膊断腿。
“好了，出完气也就算了，用不着把他们打死。”秦摄劝慰道。
“滚！”萧淙狠狠踹了一脚跪地求饶的奴才，破口大骂道。
“舅舅，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萧淙发泄完怒气后，又开始陷入迷茫中，“如今父皇病重，赵氏那贱人一心想整死我，今天之事你也看到了。她杀定文伯，无非是想来个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我们要是不想办法，早晚得死在这个贱人手上。”萧淙深深吐了口气，“舅舅，我现在是没辙了。”
秦摄拍了拍萧淙的肩膀，将他肩头的灰尘尽数拂去，耐心道：“你稍安勿躁，先沉住气，总能想到办法的。”
萧淙摊手，语气依旧十分焦急：“舅舅，我沉不了气啊。只要一日不除去皇后母子，我就一日不得安心。”
萧冠掌权时，过分宠爱的是丽贵妃母子，皇后母子一直在坐冷板凳。萧湛被废了太子之位后，萧淙几次三番暗中派人盯着萧湛的一举一动。
当他得知萧湛一直在忙些种花养草的举动时，渐渐没把这个废太子放在心上了。萧淙更多的精力是用在如何对付萧洋之上。
谁知道，上天给他开了个残忍无情的玩笑，萧湛居然担起监国重任了。眼下皇后母子当政，哪里还有萧淙的好果子吃？因此昭王非常非常焦虑。
秦摄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一直这么行事莽撞，只会白白误了大事。舅舅说句老实话，你的隐忍能力完全没法和萧洋比，你的谋略也不能和萧湛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