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107)

　　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路朝着吕家钱庄驶去。
　　余良这个人心机很重，他把吕林绑在马车中，用布条捂住他的嘴。然后又用匕首指在他的脖子上，不让吕霖有一丝一毫向外求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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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璟和邓宽商议之后，她把事情始终经过全盘告诉了安王萧湛。安王当即派遣许多士兵，帮助驸马爷破案。
　　兵分两路。一路士兵跟着邓宽去查都城内刀铺剑铺的交易记录，另一路士兵则由她和萧慕雪带着，前往马匹交易市场。
　　二人坐在豪华马车上，身后的士兵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看到官府摆出这么大阵仗，百姓们纷纷让道。
　　恰在此时，一辆很简朴黑色马车正好相向驶来。这黑色马车本来行驶速度飞快，看见这么多官兵时，也就慢慢放缓速度。马车偏向一边，不敢和侯府的马车抢道。
　　接二连三的劳碌，顾云璟身心已经十分疲惫了，身体孱弱的她正在马车中闭目养神。萧慕雪则靠在马车上，静静分析着局势。
　　后头老远处，传来了蒋士堂的声音。顾云璟睁开眼睛，撩开车帘，往后头看去。吩咐车夫放缓速度，蒋士堂已经跟了上来。
　　蒋士堂一勒缰绳，骏马在原地打转两圈。他恭敬执手道：“驸马爷，安王殿下特地派我来相助你。”
　　顾云璟抬手，微微一笑，显然是在示意他不必多礼，说道：“安王殿下真是深知我心，有蒋大人帮忙甚好。”
　　顾云璟刚要放下帘子，明亮的目光瞥过那辆黑色马车，她微微眯起了眸子，仔细打量着车夫。
　　这车夫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很普通，可右手的食指上却戴着一个翡翠扳指，在看这车夫的目光时不时瞟向一边。通过这两点，她知道了这车夫有问题。
　　现在正是破案的关键时期，一点点可疑的人和事都不能放过。顾云璟的第一反应是，这马车中的人会不会和现在调查的案子有关。
　　近段时间以来，她和萧慕雪条分缕析见案情。通过分析得知库银失窃之事绝非异常，背后定然是牵连甚广。为了将作案人员，幕后主谋一锅端，顾云璟没有选择打草惊蛇，只是把顾忠召了过来。让他紧紧盯着这辆马车的去向，有什么情况时刻汇报。
　　顾云璟放下帘子，头缩回了马车内。
　　萧慕雪道：“驸马，这里离马匹市场还有些路，你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顾云璟舒展一下腰身，做出精神抖擞的状态，“刚才那一觉已经睡饱了，劳累疲惫之感已经消除很多，所以雪儿不要必过分担心我的身体。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听驸马这么一说，萧慕雪放心不少。
　　“雪儿，你现在还在担心你父皇的病情吗？”
　　“对。”萧慕雪回答道。
　　平心而论萧冠不是一个好皇帝，可她对这个宝贝女儿好的没话说。萧慕雪虽然是穿越过来的，但是这段时间，她在萧冠身上体会到了父爱。渐渐的，她也把皇帝当成了自己的父亲看待。
　　公主脸上有一些疑惑，“驸马你先前不是说让上官澜前辈来医治父皇吗？怎么一直不见动静？”
　　顾云璟听萧慕雪终于问出了疑惑，她轻叹几声，俊雅绝伦的脸上闪过很是复杂的感情。
　　挪了挪身，轻轻拉过萧慕雪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间摩挲，柔声道：“雪儿，我现在实话实说，你不要怪我。其实，之前我这么说，只是为了消除你的担心。”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不想让师父医治父皇。虽然我这个做法有点自私，但它确有可取之处。”
　　萧慕雪没有生气，只是定定看着她不解问道：“为什么？”
　　顾云璟不慌不忙道：“你觉得父皇醒过来，对于眼下的朝局真的有帮助吗？朝廷内忧外患，现在正是安王殿下发挥才干的时候。战争还没有结束，库银的案件还没有告破。父皇一旦醒来，非但对局势没有帮助，反而会把情况弄得更糟糕。恕我直言，朝廷真的已经不再需要这位只会好大喜功，疑心重重的皇帝了。”
　　

☆、功篑（捉虫）

　　顾云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是想让萧冠长睡不起, 永远维持这样一个活死人状态。可萧慕雪到底心有不忍, 她缓缓道：“驸马, 不管怎样父皇都待我们很好这样做不免有悖伦理孝道。”
　　顾云璟面露无奈：“雪儿善良, 我知道你割舍不下亲情, 可若想成大事必须要决绝一些。安王殿下蛰伏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 我们绝不能因为心软而导致功亏于溃，否则之前为他谋划的一切都白费了。”
　　萧慕雪知道, 萧湛能迎来今天执政的局面非常不容易, 一步步如履薄冰走过来。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公主殿下的心渐渐有些动摇。
　　顾云璟又道：“其实我并没有打算, 让父皇这样昏迷下去。等内忧外患全部解决了，我会让师父尽力去救治他的。”
　　于公于私，驸马把所有能考虑的都考虑进去了。萧慕雪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她点头道：“嗯。”
　　这边余良的马车已经快驶入吕家钱庄了门口了。他以为自己的算盘打的很好，却不知因为车夫的一个细节, 已经被顾云璟看出了破绽。更不知现在顾忠已经悄悄尾随在他们后面。
　　马车在钱庄门口停下。
　　余良解开绑在吕霖身上的绳子, 又把堵在他嘴上的布条撕了下来。将匕首从吕霖脖子上移开，重新放回刀鞘中。
　　余良沉声道：“进钱庄后千万不要给我耍滑头, 不然的话吕家上下没好果子吃。你只需要露个面，再随便打两声招呼就可以了，其它的就交给我来交谈。”
　　撩开车帘，两人下车。余良嘱咐了车夫几句, 便跟在吕林身后走着。钱庄是吕霖置办的产业，这老板也是他雇佣过来的伙计。
　　老板行徐，名广田。曾在吕府当过差，跟随在吕霖身边也有十几年，国公也很是信得过他。所以才会把钱庄这么重要的产业交给他打理。
　　徐广田正在拨弄着算盘，见国公爷到来，忙放下手中正在忙碌的活，前来迎接。吕霖和他说了要把存在钱庄中的银票全部提取出来。
　　徐老板听后非常诧异，因为以前吕霖和他说过，这些银票是不动产业，是留着以后捐献太学用的。所以他斗胆问了吕霖两句。
　　吕霖刚想说什么，却被余良打断了。他看着徐广田，冷声道：“国公爷的话都不听了吗？你个做下人的问东问西做什么？难不成国公爷行事都要和你汇报一声吗？”
　　徐广田知道眼前这个冷峻青年叫余良，他在吕府中有着很高的地位，身份不是一般下人所能比拟的，深得吕仲公子的欢喜。
　　徐老板忙摇头道：“徐管家说哪里去了？我当然不会违背老爷的意思。我这就去核对账目，把银票全部提出来。只是这毕竟不是小数目，需要耗费几天时间。”
　　余良问道：“老爷要这些钱有急用，最快需要几天？”
　　徐老板答道：“召集钱庄中的全部伙计来核对，最快也要一天。”
　　余良回头，故意对吕霖恭敬道：“老爷核对账目需要些时间，我们先去忙手头的事吧，待徐老板核对好后再来提取。”
　　吕霖道：“好。不过等一下，我有些口渴，先喝杯茶再走吧。”
　　余良有些犹豫，怕吕霖耍花样，可是他如果不同意，徐广田肯定会怀疑的。他想了下还是同意了，料吕霖在他眼皮底下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他装出毕恭毕敬的样子，跟在吕霖身后。吕霖坐在长凳之上，等待着伙计送茶水。徐老板会泡茶爱喝茶，他不仅是吕霖的下人，更是他少数的茶友之一。
　　以前吕霖经常和他一起品茶，他最喜欢徐广田泡的茶。所以现在徐老板自然责无旁贷地泡起茶来。
　　一会儿之后，徐广田把一壶普洱茶端到吕霖面前。他喝了一口，悠悠道：“这碧螺春的味道真不错，你泡茶的手艺越来越精进了。”
　　这分明是普洱茶，为何吕霖会所产的碧螺春呢？徐广田心中震惊，国公爷是那么风雅那么懂茶的一个人，不可能分辨不出普洱茶和碧螺春的区别。
　　徐广田刚想提出疑问，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忙闭上嘴巴。他神色有些慌张，却还是强作镇定。
　　没错，他真的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当初和吕霖一起品茶时，他们经常开玩笑说，若是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却又无法明说的，便用茶语来代替。
　　徐广田知道，国公爷肯定是遇到什么大困难了。否则不会一下子把存在钱庄里面的钱全部提出来，也不可能会故意说错茶的名称。
　　吕霖喝了几口茶后，在余良的监视下，默默从钱庄走出，又重新上了马车。
　　顾忠一直暗中监视着他们，他躲在角落中探出头来，看到马车中坐的人是余良和吕霖后，觉得没什么稀奇。毕竟这个钱庄是吕家开的，作为东家的吕霖来巡视一下钱庄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正准备离开回去向顾云璟复命，这时他看见很多个年轻力壮的钱庄伙计从钱庄走出，他们兵分两路。一队悄悄上了马车跟在吕霖身后，一队骑着马慌里慌张往官府这边奔跑来。
　　顾忠觉得奇怪，于是走出来拦下钱庄伙计的马匹，问道：“你们这慌里慌张的做什么？”
　　伙计不认识他，当然不想理会他。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怒道：“你快躲一边去，不要妨碍我们，我们有急事要做！”
　　“你们是往官府那边方向去吧。”顾忠道，“我是官府那边的人，你们有什么事情和我说，我或许能帮到你们。”
　　伙计们不信，顾忠这时亮出他的侯府特制腰牌。伙计们看到上面的大字镇远侯府后，忙从马上跳下来。
　　“镇远侯府上下向来忠勇，这位大人你一定要救救国公爷啊。”伙计们急声道。
　　顾忠有些懵逼，他问道：“别着急，有话慢慢说。这具体是救哪个国公啊？”
　　萧冠当皇帝后，封了很多大臣国公的爵位，比如定国公，安国公之类的。如果没有特指哪位，顾忠当然是分辨不清楚的。
　　伙计非常着急：“是吕霖，吕国公。他被吕府的管家，余良给控制了。”
　　

☆、求助（捉虫）

　　“余良控制了吕国公？”顾忠十分不可思议道。
　　吕霖何许人也？当朝国公，皇帝老师, 位极人臣。他足智多谋, 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下人控制？顾忠又重复问了句：“”大兄弟, 你没说错吧？”
　　钱庄的下人疯狂点头, 用最快的语速把吕霖来钱庄的目的以及徐广田的猜测, 全部告知顾忠。
　　顾忠心猛然一抖，看着伙计一脸沉重的表情, 他便知此事有可信度。余良控制吕霖，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