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19)
在场的旁人倒没注意这么多,公主和驸马是夫妻,二人行为举止间亲密点也无可厚非。倒是吕仲,自从顾云璟喝了酒后,他就全神贯注观察着对方的变化,眼睛就像钉子一样,牢牢锁住顾云璟。
吕仲觉得很不可思议,距离顾云璟喝完酒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为什么她药效还没发作。虽然顾云璟表情是有些异样,可这远远不够,吕仲要得是驸马爷当众发癫发狂,在满堂嘉宾面前做出让人不.耻的举动。
吕仲在心头纳闷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难道是药的份量不够?
他暗自摇头,不应该啊。他在顾云璟的酒中放了足够剂量的药物,就算对方有超强的忍耐力也不可能轻易控制得住,毕竟这是让柳下惠也不能做到坐怀不乱的药。
春.心.动的药性,吕仲亲身测试过。因为听人说过顾云璟的个性,所以他不仅在自己身上做了测试,还特地在几个清心寡欲的和尚身上测试过。和尚服用这药后都破戒了,顾云璟没理由能做到无动于衷啊?
难道顾云璟不是男人?吕仲闪过这个念头后,又一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这既不可能也太荒诞,如果驸马真是女子,那公主早就揭穿其身份了。
思来想去,吕仲只能猜测大概是药效上的问题。说不定顾云璟确实忍耐力超常,他不擅饮酒,身体又羸弱,可却义无反顾喝下刚才满满一大杯的性烈之酒,由此可见,她有着超常的坚韧力。
这么一想,吕仲倒还真觉得自己的想法毋庸置疑。看这情形,刚才放了半包剂量的春.心.动显然不够。既然是剂量过少,那么就再加剂量。总之一定要让顾云璟身败名裂,他才肯善罢甘休。
其实,这位心肠歹毒的国公世子陷害顾云璟并不仅仅是为了报仇出气,更重要的是,他还想染指萧慕雪。
六公主是萧国第一美人,外面的胭脂俗粉岂能和她相提并论?纵然萧慕雪已非完璧之身,吕仲觉得能得到她也是件高兴的事。
南楚国君宇文彦不日即将抵达萧国,只要顾云璟在宴会上做了不.雅之事,萧冠就会龙颜大怒,二话不说就会废了顾云璟的驸马之位。
皇帝不可能同意让女儿远嫁南楚,势必会为六公主再择一个夫婿,吕仲就自然而然成为了驸马的最佳人选。
吕仲把自己阴冷的面孔伪装成了一张笑脸,吊稍着眉眼,看了看顾云璟笑道:“驸马爷果然好胆识,吕某佩服佩服。看你这样子,还想还没喝尽兴,要不,我再敬你几杯?如此重要的日子,该一醉方休才好。”
顾云璟飘飘欲仙的,思考能力微乎其微,迷迷糊糊点着头。
吕仲笑得格外灿烂,忙又从桌上拿起一个酒坛,倒上满满一杯,亲自端到顾云璟面前。
陶策这会再也看不下去了,朝着吕仲厉声责骂道:“吕仲你到底安得什么好心?我告诉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别人怕你,我陶策可是不惧你丝毫!”
吕仲并不生气,阴笑道:“武安侯世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欺人太甚了,吕仲不太懂,还望你明示。”
“你明知驸马不胜酒力,却还逼迫其喝酒,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一向玩世不恭的陶策格外愤怒。
“驸马爷自己愿意喝酒,怎么能说成是我强迫得呢?陶策,你莫非真把我当成软捏的柿子了。”
陶策俊朗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霜,他冷声道:“你很难捏么?吕仲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觥筹交错的宴会上,突然间冒出了浓重的□□味。
皇帝之前是抱着看热闹心态观察场中一切的,当然现在他再也无心看热闹了。看吕仲和陶策这样子,大有斗得不死不休之势。
萧冠板着个脸,沉重道:“你们是把朕当空气了么?朕就坐在这里,你们唇枪舌剑的算什么样子?”
众人一看皇帝发怒了,连忙跪在地上高呼:“陛下息怒。”
吕仲和陶策即使跪在地上,二人也不忘互来一波眼神杀。
萧冠意在止住吕仲和陶策间的口舌之争,他并没有要责罚任何人的意思。他只有一个女儿,把萧慕雪的归宁宴看得很是重要。所以就算萧冠心有怒气,也不会在宴会上撒出来。
“平身吧。”萧冠微微说道,“今天的归宁宴是特意为公主设置的,朕不想破坏氛围。众位皇子,众位朝臣,不管你们间有什么间隙,朕不希望看到你们在公主宴会上砸场。不然,朕对犯事者绝不会轻饶!”
众人伏在地上,齐呼遵旨后,又依次入席。他们知道萧冠想看到宴会上热热闹闹的样子,因此很快场面上就恢复了欢声笑语的氛围。
当然吕仲和陶策则各怀珠胎,碍于萧冠的口谕,二人纵有怨恨之气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撒,只能私下相互吹鼻子瞪眼。
刚才顾云璟喝酒之事,被陶策岔开了,吕仲又烦又闷。他现下根本不想搭理陶策,只想让顾云璟重新喝下含有大量春.心.动的酒。
吕仲动了动脑筋,从席上走出,跪在地上,朝萧冠恭敬行了一个臣子礼,说道:“陛下,臣十分仰慕驸马,难得有此机会同驸马饮酒。”
“驸马品貌俱佳,臣想与之相交。因此想再同驸马痛饮几杯,这也算是臣的一个心愿。还望陛下恩准。”
吕仲态度极为恳切,霎那间真给人一种他很仰慕驸马的错觉。
萧冠考虑到顾云璟单薄的身体,缓缓道:“驸马体弱,不能过度饮酒。”
“臣之前不知驸马不胜酒力,因此唐突敬了他性.烈的酒。臣这次一定敬他性温的酒。”
吕家在朝中势力颇大,不少朝臣对其趋炎附势。吕仲在宴会之前,就已经和几位勋贵公子通过气了。这时吕仲稍微一使眼色,他们立刻走出席来,跪在地上,朝萧冠附议道。
其中一位说:“陛下,我等也很仰慕驸马,也想与之饮几杯酒,沾沾驸马的才气。”
另一位说:“驸马爷是人中俊杰,如今又娶了公主,可谓是人生双赢者。臣想敬驸马一杯,祝驸马和公主幸福美满。”
萧冠爱拣好话听,一听臣子们高度赞赏顾云璟,心里很是欢喜。赞赏顾云璟,也就是在变相赞赏他慧眼识珠,相中了顾云璟当驸马。
萧冠笑道:“众位爱卿说得也有道理。”他看了一眼顾云璟,“既然众卿仰慕驸马,那驸马便和他们饮几杯吧,好接受众人的祝福。”
萧慕雪不太满意萧冠的安排,她说道:“父皇,驸马实在不适宜再喝酒。”
萧冠对萧慕雪说道:“这归宁宴是特地为你和驸马而设的,驸马是宴会的主角,岂能扫了大家的兴致呢?再说吕仲他们也是一片好心,敬酒一来是因为仰慕驸马,二来则是为了祝福你们。”
“朕觉得,驸马这酒该喝。”萧冠在征求顾云璟的同意,“驸马意下如何?”
顾云璟没有回答,只是媚眼轻眯,她还沉浸在春.心.动的药效中。
*
陶策清楚顾云璟的身子骨,再这么继续喝下去,驸马爷就算身子不被掏空,也得在床上修养个十天半月的。
鉴于萧冠的三令五申,陶策再也不会贸然冲动辱骂吕仲之流。他向萧冠求情道:“陛下,驸马刚喝了不少酒,先让她缓缓休息会,臣愿先代她同诸位王孙公子饮上几杯。待驸马缓回来,再让她喝吧。”
自家父皇非要让驸马喝酒,萧慕雪也不好再相劝。萧冠是个好面子的人,在这么隆重的场合劝他,无异于拂了他的面子。而陶策刚才的折中提议,很显然再好不过了。
萧慕雪柔声道:“父皇,儿臣觉得武安侯世子言之有理。这样既不会扫了大家的兴致,又能照顾到驸马的身体。算是两全其美。”
萧冠也不愿意看到驸马身体欠恙,只是图个乐子而已。他想了想,觉得此法可行,点头答应:“准奏。”
吕仲一听,觉得事情不妙啊。皇帝金口一开,他再怎么进言也是无济于事的。看来今天顾云璟算是走了好运,只能下次伺机再陷害她。这陶策一心想要送死,能怪谁呢?
陶策得了萧冠的圣谕后,起身,走到顾云璟身旁,端起她面前的酒,蠕动了喉结,一饮而尽。饮罢,冷言冷语道:“这杯酒,我已经喝完了。你们还有谁要敬酒的,尽管来吧。”
他又接连着喝了好几杯,陶策本就爱喝酒,喝区区几杯酒,对他来说还不跟玩似的?
不过今天,陶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才饮了几杯酒,头便晕晕沉沉的,浑身轻飘飘的。因为药效刚发作不久,陶策勉勉强强可以支撑着自己回到座位。
陶策的反应比顾云璟要强烈千百倍。尽管他在极力克制,可似乎没啥效果。恰逢舞姬献舞,陶策鬼使神差上前拉扯着她的衣服,举动很是粗鲁。
陶策的这一行为,让在场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天子坐上,满座嘉宾面前,这陶策怎么敢如此明目张胆、肆意妄为?众人对他议论纷纷,说得当然是些极为难听的话。
武安侯一直用眼神朝陶策示意,奈何宝贝儿子根本不理他。
萧冠用力一锤桌面,把果盘震得抖动了起来。
“陶策,你在做什么?”萧冠火冒三丈。他精心为公主布置的宴会,竟然硬生生被陶策搞砸了。
陶策置若罔闻,继续拉着舞姬。
“来人,给我把陶策拿下!”萧冠就算再不想破坏宴会氛围,此刻也不能无动于衷。
可怜的陶策被士兵拿下后,嘴中还是软绵绵一个劲儿地叫着:“姐姐,姐姐。”
萧冠指着陶策骂道:“目无法纪,冥顽不灵!来人,把陶策押到大理寺去,等候审讯!”
“大理寺卿何在?”
“臣在。”
萧冠用力一拂衣袖,把桌上的果蔬菜肴摔了一地,“依律定陶策的罪,待定好罪后,再来向朕禀报!”
大理寺卿诺诺领命了。
皇帝正在气头上,纵然有几个大臣想要为陶策求情,也不敢向萧冠表明态度。当然武安侯不可能沉得住气,陶策毕竟是他儿子,他立刻跪在萧冠面前,求情道:“陛下息怒。我儿陶策虽然生性好玩,可他绝非登徒浪子之辈,还请陛下法外开恩。”
萧冠怒目哼道:“法外开恩?他都能在宫廷中,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如此不端之事,朕怎能不追究他?陶慎,朕没治你教子无方之罪,已经是格外留情了。”
“臣谢过陛下的恩情。”陶慎忙在地上重重磕头,“皇上,老臣有几句话要说。纵然陛下要治我的罪,可我还是得说。求陛下看在臣多年为君尽忠的份上,听我把话说完。”
相貌儒雅的武安侯再也顾不上仪态。老泪纵横着。
“说完之后,就算陛下立刻赐臣死罪,臣也无话可说。”
萧冠眉目间微微有些动容,神情比起之前略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