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驸马(58)

　　说到这，顾云璟又纳闷了起来，问道：“咦，殿下不是喜欢女子的么？据我所知，在这之前你并不知我的秘密，为何还会喜欢有着男子之名的我？”
　　“驸马容貌甚好，温文儒雅，体贴细腻，才情盖世。”萧慕雪伸出手指，轻轻摩挲在顾云璟如羊脂玉般滑润的脸庞上，俏皮一笑，“驸马难道不知道，这样优秀的你，是很容易俘获女孩子芳心的吗？”
　　“随着和你的深入接触，我已经彻底被你的风采折服了。不管你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罢，我都会喜欢你。”公主的纤纤玉指点在了驸马的鼻翼上，“当然，驸马若是女子那就更好了。不管前世今生，你都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顾云璟沉如秋水的眼眸中尽是激动之色，她欣喜道：“殿下，真的，你的话太让我意外了，我很欢喜很开心。”
　　“驸马，我的事情说完了。接下来，我可以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么？”
　　“殿下请说。”
　　“驸马可喜欢兮若妹妹？”萧慕雪凝眸问道，不管怎么说，上官兮若就像一根刺深针在她心中。以前她可以不问，然而如今和顾云璟发生了某些实质关系后，她就更加要弄清楚，上官兮若到底在顾云璟心中占有怎样的份量。
　　顾云璟温柔一笑：“既然殿下说完了心声，那么接下来轮到我来说了。”
　　“在我心里兮若很重要，不过也只能永远是妹妹般的存在。我从小生活在忘忧谷，和她关系很好，情同手足。我一直把她当成最亲近的妹妹，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她拉过萧慕雪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让公主感受狂热的心跳声。
　　“殿下，这心从一开始便为你而跳了，早在洞房花烛夜初见你时，我就已经沦陷了。”顾云璟想起和公主相处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分，“可我因为自己的秘密，从来不敢在殿下面前表露心意。我想让你喜欢我，可同时又害怕你喜欢我。这种心情当真是复杂无比，百回千转。”
　　萧慕雪噗嗤一笑，脸色如雪霁花开般灿烂：“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兮若妹妹的，心里很难过。可是又忍不住喜欢你，想要和你亲近，因此才会对你若即若离。”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纠结着，纠结着。互相喜欢，又互相折磨，真是一对冤家啊。”
　　顾云璟笑道：“如今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说来还真得感谢下师父。若非他的春.心.动，我们彼此可能要一直饱受感情的折磨。”
　　“春.心.动？”萧慕雪问道。
　　“正是。”顾云璟浅笑，这笑容不同于平常的温雅，而是带着几分小坏，“若不是药效发作，只怕我还看不到殿下风姿绰约的一面。当真是妙趣横生，别有一番风味。”
　　“驸马。”萧慕雪的脸顿时一阵娇红，故意揉个拳头，轻轻捶打在顾云璟胸口间。
　　“其实不光要谢谢师父，还得谢谢玉瑶和顾忠。怎么说，他们也是我们解开心结的牵线人。师父一直担心我会暴露身份，给自己和家族带来灾难。如果他得知这一切，一定会为我们高兴的。”
　　萧慕雪略有些顾虑，她说道：“驸马，关于我穿越之事还是不要声张为好。万一传出去了，总归是不好的。”
　　顾云璟知道公主的担忧有道理，如果这事传到皇后和陛下耳中，他们定然会伤心失望。或许也会因此而给萧慕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殿下放心，我只和师父说我们感情的事，免去他的担忧。至于其它的，我一定只字不提。”
　　“驸马，我还有一问，你为何要扮作男子呢？”
　　顾云璟闻言，神色突然变得感伤了起来。萧慕雪捕捉到后，轻声道：“驸马要是不想说，就不说，没关系的。”
　　“其实，这个秘密压在我心头很久很久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分享它，也是件好事。殿下既然想听，我当然愿意说。”
　　思绪被拉回到了儿时。
　　“我母亲原是忘忧谷的人。父亲当时出征，不幸中了敌人的奸计，一时间损兵折将。他带着部分士兵突围，在突围的路上，又遭遇到了敌人的埋伏，最后只有父亲一人逃了出去。”
　　“父亲逃到一座破庙中时，已经是遍体凌伤、奄奄一息。母亲采药归来时，遇上了风雪天气。她在庙中停顿时，救了重伤垂死的父亲。二人也因此，互生爱慕。”
　　“父亲伤好后，因为还要赶回朝廷复命，于是就离开了母亲。母亲回到谷中后，日日思念父亲。为了见到心爱的人，她千里迢迢来到侯府。”
　　“父亲当时是世子，集万千尊贵于一身，可偏偏对我母亲情有独钟。在当时，遭到了我祖父母的强烈反对。他们觉得母亲一个江湖女子，是攀不上镇远侯府这根高枝的。”
　　顾云璟的脸上涌出了无尽的悲痛之色，好像是在替母亲鸣不平。
　　“母亲和父亲真心相爱，父亲为了不娶其它富贵人家的女子，便选择私下和母亲私定终身，后来也就有了我。”
　　“对于礼制颇多的侯府来说，这是件奇耻大辱的事。我母亲挺着肚子出现在侯府时，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虽然父亲一直在保全维护母亲，可母亲仍旧受到了很多不平等的待遇。”
　　“侯府九脉单传，祖父母一直都想抱孙子。母亲知道，如果生下个男孩，说不定还能继续留在府中，留在父亲身边。只可惜天意弄人，我生下来是个女子。”
　　“母亲生我时，正值严冬，父亲又刚好在外领兵。她知道如果我是女子的身份暴露后，我们娘俩必定得不到善待。因此万般无奈之下，就谎称我是男孩。”
　　“母亲怀孕在侯府时，享受得待遇很差很差，甚至连下人都不如。正因如此，我一出生，便从娘胎里带了病根。”
　　“母亲产后大出血，身体特别虚弱，后来虽然让大夫救治了下来，可身体留下非常严重的后遗症。”顾云璟的眼眶中隐隐闪动着晶莹的泪水，“正因为我是个男孩，我和她才能留在侯府。”
　　“我自幼时便很聪明，祖父母虽然不喜欢母亲，不过对我倒是很钟爱。母亲怕我的身份被发现，用我身体虚弱需要调养的理由把我送到忘忧谷中去。”
　　“父亲在外领兵三年未归，母亲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对他的无尽思念，最后郁郁而终。待父亲班师回朝时，他们二人已经阴阳相隔了。”顾云璟泣不成声，“我娘离开我已经十年了，十年了。”
　　

☆、变化

　　镇远侯顾威声名远播，受万人景仰, 萧慕雪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赤胆忠心的英雄, 还会有如此一段让人唏嘘的感情过往。
　　再看顾云璟, 春风和煦的驸马从来都是以微笑示人, 何曾有过如此声泪俱下的样子。足以可见, 这个秘密她保守得有多么难多么苦。
　　萧慕雪揽过顾云璟的肩头，用手小心拂去她眼眶中的泪珠, 疼惜道：“一切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有我陪着你。”
　　“殿下……谢谢你。”顾云璟动容说道, “这个秘密在我心中压了很多年, 说出来反而心里轻松了不少。”
　　“驸马，那侯爷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么？”
　　顾云璟垂下眼眸, 脑海中浮现出了父亲那刚毅威武的面孔。她微微说道：“父亲还不知道。侯爵世家向来看中子嗣，我怕他万一知道我的身份，会大失所望, 也怕他怨母亲。”
　　当年顾夫人去世后，老侯爷曾有让顾威续弦的打算。顾威直言拒绝了, 一方面是因为对亡妻情深义重, 另一方面是觉得膝下已有一子。基于这两个原因，他一直没有再娶。
　　顾威不再续弦, 最主要的因素是考虑到宝贝儿子。后娘哪里比得上亲娘，万一娶了个品性不好的女人进门，宝贝儿子多少是会受委屈的。
　　顾家九脉单传，到了这一辈, 香火自然是要由顾云璟来承接的。顾云璟可以想像，自己父亲若是知道真相后，该是有多么的失望。
　　“其实，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侯爷真相。”萧慕雪道，“他是个明事理的人，如果知道这其中细节，想必一定不会责怪你和你娘。毕竟，顾夫人当时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等父亲西征归来时，我再找合适的机会告诉他真相。”顾云璟点头道，总不能一辈子瞒着父亲。
　　“萧国和西凉对峙不下，也不知道父亲何时才能凯旋归来？边塞地区天气寒冷，他的旧伤怕是要发作了。” 顾云璟微微挣脱出了香软的怀抱，目光充满担忧。
　　萧慕雪一边轻抚着顾云璟的脸庞，一边宽慰道：“侯爷是赫赫威名的战将，相信他很快就能平息边境祸乱，班师回朝。”
　　…………
　　塞外，北风卷地。
　　顾威正在军营中，有条不紊地给将领们部署着紧急任务。
　　“左先锋曹云听令，你即刻率领五千士兵在附近一带挖草根树皮，行动一定要明显，务必引起敌人注意！”
　　“右先锋孙维听令，传令下去，三日后让所有士兵退到三十里处安营扎寨！”
　　“中郎将许沐听令，从现在开始，你率领一万兵士去敌军营前骂战，给我狠狠骂，骂他个狗血淋头！”
　　三位将领得令后，便迅速按照元帅顾威的指示去调兵遣将。
　　待三人离开后，顾威忽然觉得后背传来锥心般的疼痛，仿佛数十颗钉子凿在上面。顾威挺直如松的背一下子大幅度弯曲了起来，刚毅的脸庞骤然间惨白着，向后趔趄了好几步。
　　“大帅，你没事吧？”司马群忙扶着顾威，问道。
　　“没事，休息一下便好。”顾威摆手道，他的声音分贝不觉中下降了不少，不再像那般慷慨激昂，让人振聋发聩。
　　“大帅，要不要传随行军医来看下？”司马群扶着顾威坐了下来，小声提议道。
　　“不用。眼下正是军情紧急的时候，我身体有恙的消息如果传出去，一定会引起军心不稳。”顾威隐忍着疼痛，“你去拿些绷带来，帮我把后背裂开的伤口包扎起来。”
　　不多时，司马群便找来了一堆绷带。顾威脱下衣服后，露出古铜色的后背，咬牙道：“来吧！”
　　司马群正准备把绷带缠在顾威背上，然而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他的眼眶竟微微红润着。
　　这个名震朝野、风光无限的兵马大元帅，他的后背上竟然找不到一丝没有受伤的地方。一道道伤痕纵横交错着，如同沟壑般醒目。
　　这些伤痕有的是从前留下的，有的是新增的，新添的伤口裂开了好一块，皮肉被生生割离了。伤口周围又红又肿，不断渗着血。
　　“大帅，这伤势很严重，如果不让军医来看看。一直包扎着，伤口恐怕会腐烂。”司马群唏嘘道，在这一刻，他对顾威的佩服之情更加浓烈。这位赤胆忠心的侯爷，一直在用生命承担着保家卫国的责任。萧国边境前几十年的安稳，都是他用铜墙铁壁之躯捍卫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