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就是不离婚(275)
耳畔嗡嗡作响,视线模糊。
朦胧的灰白颜色之间,有个人向自己走过来,清脆的女声传入耳朵,有点惊慌失色:“少将?”
唐梨睁开眼睛:“怎么了?”
派派抱着一个黑色背包,得仰头才能看见唐梨的表情,她神色迟疑,小声说:“少将,您还好吗?”
“……应该是远程连接的后遗症,”唐梨皱着眉心,用指腹压着额角,“我稍微有点不舒服。”
唐梨这身体素质,她口中的“有一点不舒服”放到别人身上,指不定就是撕心裂肺的疼意了。
就来派派都看得出来,唐梨脸色苍白得厉害,步伐都有些许虚浮,风一吹就能倒下似的。
派派想起之前唐梨跪在地上,不止咳血的骇人场景,至今还有点后怕。
她连忙说道:“远程连接对身体伤害太大了!少将您应该好好休息,去医院检查一下才行。”
唐梨低声说:“我没事。”
她勉力睁开一丝眼睛,立刻就注意到派派手中熟悉的黑色背包,伸手接了过来:“这是迟思的东西。”
派派:“对,是迟思姐的背包,刚刚有一名您的队友在基地中找到的。”
她顿了顿,神色有些惋惜:“只可惜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很多东西都不见了。”
东西不见了都是小事,关键人找回来就好。唐梨打开看了眼,发现里面还有不少东西。
整整齐齐的衣物被翻乱后又塞回去,剩下的还有一些洗漱用具,唐梨翻了翻,翻出一个贴着小花贴纸的马克杯。
果然!老婆就是口是心非!
之前唐梨买了一叠小花贴纸,在家里到处乱贴的时候,楚迟思看向她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又默默忍住了。
直到唐梨往她的平板上贴了一朵小花,又往马克杯上也贴了一朵,楚迟思终于忍不住了:“你在干什么?”
唐梨说:“我在贴贴纸。”
楚迟思:“…有什么作用吗?”
“没有什么作用,”唐梨理直气壮,凑过去亲了一口老婆,“我觉得很可爱。”
楚迟思唇瓣软软的,被她亲的耳尖泛红,嘴倒是一如既往地硬:“可爱并不能提供什么实际价值。”
唐梨指了指自己,恬不知耻:“但是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开心的老婆,这难道不是实际价值吗?”
楚迟思:“…………”
最后楚迟思被唐梨的歪理打败,根本说不过她,只能放任老婆把自己大大小小的东西都贴上一朵小花,就连背包都没有放过。
想起这段往事,唐梨眉眼间露出些笑意,她将杯子放回去,将链子重新拉上。
“我拿进去给迟思看一下,”唐梨说,“告诉她结婚照找到了,背包也找回来了。”
派派点头:“好!”
唐梨拿着背包往回走,长靴踩着松散的雪层,忽然像是没踩稳,身形倏地晃了一下。
近乎于撕裂般的疼痛顺着脊骨往上窜,猛地在额心炸开,积攒数日,硬生生压下的后遗症终于控制不住了。
派派只听到了“咚”一声闷响。
她慌忙转过头去,便见唐梨倒在了地上,砸的雪花四溅,怀里背包却被保护得很好。
“少,少将——!”
-
耳畔的声音逐渐模糊,似乎有许多人围了过来,又逐渐散去,机器嗡嗡的运转声响起又停歇,归为寂静。
唐梨想起许久之前,自己也是这样倒在雪中,浑身都是伤口,看着苍茫天地,枕着松软雪床。
安静地,寂静地等待着死亡。
那次雪山围剿是北盟的一次自杀式袭击,军犬6队本不应该有一个人活下来,可是迟思却救了她。
世上真就有这么凑巧的事。
楚迟思瞒着科考队,偷偷摸摸抹黑上山做实验,唐梨浑身是伤跌跌撞撞地一路逃亡。
然后,她们就碰到彼此了。
唐梨梦了许多,等她在阳光中睁开眼睛时,那些浓郁厚重的情感便如潮水般褪去,只在岸边留下一丝水纹。
那些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被深深地藏在身体最深处,变成下意识的动作,无意间吐露的字眼,构建成为她的一部分。
“唔,头好疼……”
唐梨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张病床上,身上是松散的睡衣,手背还连着输液管。
真是狼狈,唐梨心想。
看来自己还是没能撑住,直接晕倒在了雪地里,估计把派派和A队都吓了一跳,兵荒马乱地把她搬上飞机。
更头疼的是,运输机只有一间医疗室,也就是说楚迟思肯定知道了,肯定又在为她担心。
唐梨长长叹口气,有点烦躁。
她抓住进来的护士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自己足足昏迷了两天,她们早已回到北盟,消息也跟着传了出去。
“这是您的专属病房,上将来看过您好几次,”护士说,“还有不少其他人也来过。”
唐梨抓着她问:“迟思呢?”
护士愣了愣,神情有些犹豫:“楚院士是Omega,她想要过来的话,稍微有点不方便……”
她不方便,唐梨就过去。
护士根本就拉不住她,只能帮唐梨拆了输液管,看她推开门大步向外走。
走廊中摆着一堆花朵果篮,写着“早日康复”之类的字眼,应该都是队友们或者武装那边送过来的。
唐梨对这里熟悉得很,自然知道Omega的病房应该在哪里,她轻车熟道地摸过去,在前台做着登记。
楚迟思也在专属病房中,位于住院楼的顶端,据说保护措施十分严密,能够前来看望的人也少。
唐梨当然不包括在内。
反正也没人能够拦得住她。
她“叩叩”两声,敲了敲病房的门,只不过里面十分安静,并没用得到回应。
唐梨试探地喊了声:“迟思?”
旁边的两名Omega护卫也有些奇怪:“院士一天前就醒了,按理说应该还在房间里面才对。”
唐梨说:“你们没有进去过?”
两名Omega护卫连连摇头,说她们从没有进去过,只是在外面看守着。
唐梨又说:“所以她跑了也不知道?”
Omega护卫:“…………”
果不其然,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窗户大开着,病床上面的人早就不见,只给几人留下一丝冷风。
唐梨耸耸肩:“我都说了。”
两名护卫兵荒马乱地找人,唐梨在房间里晃了一圈,思考片刻,然后便转头回到自己的病房中。
-
果不其然,病房中的小沙发上缩着一个人,听到声音后猛地抬起头,眼睛中亮了亮:“唐梨!”
“我们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唐梨失笑,“我找到你那边,你找来我这边——我们两个刚好错开了。”
楚迟思窝在沙发上,松垮长裤被卷在小腿处,露出一小截细巧玲珑的脚踝,在室光下白得晃眼。
她半踩着羊绒地面,长睫微垂着,眼里含着雨,盈着露,向着唐梨张开双手:“抱我。”
唐梨俯身抱住她,手臂刚环过肩颈,便被楚迟思反身压在沙发上,手腕撑在面颊旁,垂落几缕长发。
衣领微微敞开着,隐约能望见陷下的锁骨,一双微凉的手覆上唐梨的脸,软软抚摸着她的下颌。
唐梨的心底满是笑意。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浅色眼瞳中盛满了温柔的水光:“迟思。”
唐梨将对方衣领又解开了一枚,看着包裹着厚厚纱布的肩膀,皱了皱眉心:“伤口好些了吗?”
楚迟思说:“小伤而已。”
“迟思。”唐梨声音重了点,她直起身子来,两人挨着彼此坐在沙发上,气息交织着,有些若有似无的淡香。
“中弹可不是什么小伤,”她将衣领又全部扣好,语重心长地说,“你是怎么从顶楼逃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