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就是不离婚(224)
楚迟思的“谎言”之所以难以戳破,是因为她每次都会做好万全准备,尽量将所有的漏洞都弥补、隐藏起来。
可如果是她不知道的事情,楚迟思就没有任何办法去弥补了,这也就成了她致命的破绽。
楚迟思已经没有办法反驳了。
看着老婆面色苍白,唇畔毫无血色的模样,心软而自责的那个人反而成了唐梨。
她闭上眼睛,揉了揉额心。
“迟思,你别慌,我没有任何责备你的意思,我也完全没有生你的气。”
“我-我只是……”
唐梨斟酌着,微不可闻叹口气:“我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她还以为自己可以将迟思拉回来,让迟思改变彻底自毁的想法,让迟思再等等,再撑那么一小会,一小会就好。
鞋尖踏过草木,淡香轻依。
阳光烘烤着树梢,剪下斑驳破碎的影子,落在她稍有些苍白的皮肤上。
指节触上了面颊,拂开褐金长发,将唐梨捧在了手心之中。
肌肤相贴着,冰与火,凉与热,截然不同的温度悄然相撞着。
“……是。”
楚迟思承认得干脆利索,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平淡:“17岁的我并没有选择融合记忆,而是修改了切割节点。”
微风刮过耳际,远处有枝叶在婆娑地响。
她轻声说:“对不起,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其实就在对你撒谎了。”
唐梨闭了闭眼睛,任由楚迟思抚摸着自己的面颊,指腹慢悠悠地蹭过肌肤。
动作不紧不慢,稍有些痒。
唐梨知道自己没有老婆聪明,所以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下,她必须要弄明白楚迟思藏起来的计划与思路。
她所有的信息都来源于小楚。
想到这点,唐梨忍不住一阵心酸,兜兜转转这么多个循环,楚迟思铁了心要抛弃她,浑身上下嘴最硬。
只有小楚,可可爱爱的小楚,不仅叨叨地透露出了一堆信息,还为唐梨开辟了一线生机。
小楚跟着自己进入八号区域,并且接触到核心代码之后,也拥有了整个系统以及代码的彻底控制权。
她可以将所有记忆融合,只留下一个完整的楚迟思,与此同时,她也将自己切割成数个不同的记忆体。
上次循环进入八号区域后,南盟就被彻底屏蔽了所有信息,而唐梨忙着到处设置炸-药,并不清楚小楚和楚迟思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所以,除了楚迟思本人,包括唐梨在内,没有任何人知道“切割节点”的事情。没人知道楚迟思有没有分割记忆,也没人知道有几个“楚迟思的意识体”存在。
【这是一个信息差的问题。】
“所以,这次分割记忆的节点是哪里?”唐梨覆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将楚迟思拢在手心里。
楚迟思抿着唇,没有说话。
唐梨叹口气,说:“既然你记得实验室的事情,也就证明你有着‘进入循环之前,我们之间的记忆’。”
“而你不记得‘红果子’的事情,代表你并没有最后几次循环的记忆。”
她拢着楚迟思的手,指尖还不太安分,极轻地挠了挠老婆的手心:“迟思,我说的对吧?”
楚迟思面色一僵,有点想抽回手,结果唐梨这人可坏,指节握得死紧,偏偏就是不给她走。
唐梨说:“我猜,你把节点设在了中间?”
她看着楚迟思,盯着对方的表情变化,猜测道:“所以现在是拥有一半循环记忆的你,和另一半循环的你?”
楚迟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这次重置之后,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脖颈上围着条浅色丝巾,从领口之间,能看见一点细白柔软的皮肤。
有缕碎发垂在耳侧,被风吹得轻缓,勾在丝巾上面。唐梨很自然地伸手,帮她挽起。
指节勾着发丝,柔柔地擦过面颊,挽到了楚迟思的耳后。
唐梨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廓,指尖有些贪恋肌肤上的香气,不舍得收回手来。
楚迟思在她的掌心之下,乖顺地闭上了眼睛,鸦睫很密很长,像一只蝴蝶钻入手心。
她说:“唐梨,好…好了。”
可能是阳光太细微,亦或是香气太诱人,唐梨的心跳得有点快,她抽回手来,塞到自己的臂弯里。
研究院位于高山之上,又因为那场事故而烧掉了旁边大部分的树林与,没了枝叶的遮蔽,寒风便越发凌冽刺骨。
冷风卷着砂石与尘埃,吹得人直打哆嗦,唐梨走到楚迟思身侧,帮她挡着些寒风:“这里有些冷,我们先回到车上吧。”
楚迟思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唐梨向楚迟思伸出手,对方便将手放了上来,小步靠近了她,靠在肩膀旁边。
两人并排走在山顶的冷风之中,彼此都藏着心事,彼此都心照不宣,其实她们两人的终点类似,却各自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机密的文件本就不多,遗址废墟上的那堆大火燃了一会,没有其他的助燃物,很快便静悄悄地熄灭了。
整理之后,楚迟思的后尾箱被塞得满满当当,一半是齐整的装备,另一半则是唐梨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后座也堆了点东西,只不过并没有太满,还是有一下空余位置可以放东西或者坐人的。
那一束粉色玫瑰花在唐梨的坚持下,还是避免了被扔掉的命运,漂漂亮亮地摆在了前座中间。
楚迟思似乎有些安静。
唐梨这人什么都不在乎,在北盟武装里各种消极怠工让唐弈棋很是头疼。只有牵扯到老婆的事情,她才会格外上心。
车内开着一点暖气,出风口向外吹着热风,将那一条薄而透明的丝巾吹动,雾气般笼罩着她的脖颈。
唐梨最了解老婆,楚迟思一直对衣物着装之类的事情不太感兴趣,衣橱里非黑即白,所有好看的裙子全是自己给她买的。
而她破天荒地戴上戴上丝巾,必定有其用意,可能与纹镜相关,也可能是想要遮掩、隐藏什么东西。
唐梨调了调座位,将身子倾过去:“迟思——”
这声喊得亲昵又缱绻,绵绵地缠上楚迟思的耳尖:“迟思,你怎么不说话了?”
楚迟思说:“在想事情。”
唐梨问:“想什么事情?”
楚迟思的心思吧,大多数时候都非常好猜,能被唐梨摸个八九不离十,但也有少部分情况,唐梨是一点都猜不到的。
就比如说,现在。
楚迟思抚上她的脸,指尖滑过面颊,而后向下,向下,揽住唐梨的后颈。
细小的纹路辄过皮肤,似一只轻盈的蝴蝶从面前飞过,悄然停在后颈处一块小小的皮肤上,细细的,痒痒的。
“唐梨……”
楚迟思轻抚着她的后颈,指尖仿佛在画着小圈,也似乎在写着字,将唐梨的呼吸绕乱了几拍。
“谎言是一种虚伪的,不符合事实的陈述,我欺骗了你,我故意想要躲开你,你会生我气吗?”
楚迟思声音好干净,带着一点点鼻音,糯糯地询问着自己:“唐梨,你是不是生气了?”
唐梨喉咙微哑:“没有。”
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着,被楚迟思身上的淡香牵住了步调,一下快,一下慢,全落在她的手心之中。
指节拢着后颈,将她往回勾。
座位被“哐”得降到了最低,勉强能够让人平躺下来,本就有些狭小的空间里,距离更是被缩近的几乎交叠。
安全带勒着身体,像是皮带,也像是绳索,绕过白净的衬衫与肌肤,将那个人绑在座位上,绑在自己下方。
“唐梨。”
楚迟思依偎在肩颈旁,双臂环过脖颈,鼻尖蹭着肌肤,轻轻吻她的唇角:“不要生我的气。”
那吻太柔,太暖。
将唐梨的呼吸全扰乱了。
她了解楚迟思,楚迟思又何尝不了解她,两人本就是多年的伴侣,早就对彼此知根知底,永远也分不出真正的“胜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