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就是不离婚(121)
唐梨捏了捏自己手心,指尖一松,如墨般的长发便落了下去,在她心间洒下零星水汽。
楚迟思直起身子来,背靠着椅子,将那只粉色汤圆抱在怀里,指节一下下抚动着绒毛,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唐梨看得心痒痒。
她也想被对方搂着,慢悠悠地摸。
“对了,迟思,”唐梨叠着腿,身体微前倾些许,询问说,“关于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楚迟思淡淡地望过来。
这一句话藏了好几层意思,可以问的是“之前所有循环的记忆”,可以是“上上次循环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也可以是,“在进入循环之前,我们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的记忆。”
你还记得吗?
你还记得多少?
唐梨手心都沁出点汗,莫名有点紧张起来,虽然能从楚迟思卧室那副光景揣测一二,但她其实,更想听到楚迟思亲口说出来。
楚迟思看着她,眼睛像是一颗透明的黑珠子,沉默了片刻后,说:“足够多。”
轻飘飘的三个字,足够多。
楚迟思神色淡淡,声音里也没多少笑意,更多的是疲惫与困倦:“该记得的都记得,其他的忘了也挺好。”
刚说完,一双手覆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散落的发丝浸在她指节中,让楚迟思恍然有种被人捉住了的错觉。
“所以你就一大早跑游戏城去?”
唐梨揉着她细软的发,带了点坏心思,故意将几缕揉到她面颊上去:“然后准备花大几千买一个玩偶回家?”
几缕发垂在眉睫间,弄得楚迟思微有些痒,忍不住眨了眨眼,用指尖把长发勾开:“怎么?”
这一声小小糯糯的,带了点赌气意味。楚迟思垂着头,辩解说:“我又不会扔飞镖。”
唐梨立马接上:“不如花钱雇我啊!我不止会扔飞镖,我还会打游戏,一天下来保证整个游戏城的积分排行榜全是你的。”
楚迟思:“…………”
唐梨一边贫嘴一边动作不停,接连揉了好几下她的长发,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墨发又细又软,溪水般在手心间淌过,那一缕凉意在心尖悠悠地漾开,空气中满是她皮肤间渗出的淡香。
浸透了,湿透了。
让人有些渴,总想喝点什么。
唐梨的手收回来,但没有完全收回来,指节一勾,便又掂起了一缕她的长发,在指腹间悄悄摩挲着。
那沁冷发丝被揉了半天,好似也染上了些她身上的温度,那温热的,滚烫的温度。
楚迟思没什么反应,任由她作弄。
“我要排行榜干什么,”她托着下颌,长睫密密的,漫不经心地说,“还是一整个游戏城的排行榜。”
唐梨说:“呃,很帅气,很嚣张?”
“你想想,整个游戏城的排行榜全是你的名字,或者你的代号,每个来玩游戏的小屁孩都得瞻仰一下,不是么?”
这话说得极其嚣张,让楚迟思都忍不住弯了弯眉,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然后代代相传,大家都知道排行榜第一被某位大神拿遍了。就这样,你成为了游戏城里的传说,神一般的存在……”
唐梨洋洋洒洒地说着大计,也是为了将楚迟思的注意力引开,引到些轻松的事情上来。
那些时间太漫长、太痛苦了。
迟思,不要去想。
“真是,”楚迟思瞧着她,那双黑眼睛分为灵动,含着一点水意,“你刚才说,每个来玩游戏的小…孩?”
唐梨一噎,话语卡在喉咙里。
楚迟思瞧着自己,眼里分明就在说:‘你一个励志刷完游戏城所有排行榜的人,还好意思说人家是小孩?’
不愧是楚迟思,脑子转得太快了。
果不其然,楚迟思稍一偏头,那缕被唐梨牵着的发丝便给拽走了,晃晃悠悠地落到身前。
黑西装妥帖斯文,将白衬衫剪出一个三角,纽扣一枚接着一枚,锁住了她的身体,却锁不住那流动的光。
那一颗接着一颗,珍珠般的光。从她发隙之间滚落,顺着柔白的脖颈向下淌,倏地淹没在紧扣的领口里。
静夜沉沉,冷浸溶溶月。①
让人忍不住想要触碰,去将易碎的月光拥入怀中,一同坠入沉沉的夜里。
偏生那人还无知无觉,指节缠起发丝,慢悠悠地说着:“照这么说,你不就是个小孩么?”
唐梨讪笑,说:“我这是童心未泯。”
楚迟思这人天天晚上把玩偶搂得死紧,怎么也不肯放开,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孩。
“那……”
楚迟思想着什么,忽地又问道:“那除了游戏,你还喜欢什么东西?”
我喜欢你啊。唐梨一眨眼,说:“我喜欢猫,很小只还乖巧可爱的那种。你喜欢猫吗?”
“猫科动物?”楚迟思皱眉,“谈不上喜欢。”
唐梨就知道她会这么说。
之前在北盟科院的时候,不知是谁忘了关窗户,又恰逢巡逻的安保换班,严肃古板的实验室闯进了一只野猫来。
那猫咪身上黏着落叶,到处乱跑乱跳,把楚迟思整理好的文件统统踩散,还摔坏了一个小书架。
可把楚迟思气得不行,当场就要去隔壁实验室借个激光发射器来,两个助手拼死拉住她,场面一度失控。
最后,还是制服都没来得及换,抱着蛋糕来找老婆的唐梨一推门——
刚才还“野”的不行的猫瞬间怂了,蔫巴巴趴在地上,在唐梨面前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楚迟思震惊了:“怎…怎么回事?”
两个助手也震惊了:“这猫刚才还砸了三个烧杯一个冷凝管,怎么见着您就立刻怂了?”
唐梨说:“可能,因为我长得可爱。”
楚迟思:“……”
两名助手:“…………”
果然,演讲时那个光风霁月,高不可攀的少将全是演出来的吧!把北盟一群眼睛亮亮的年轻小姑娘骗得好苦!
那猫窝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最后被唐梨提溜后颈,扔外边去了。
在那之后,楚迟思给窗户上了五把锁,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投诉,阐明了野猫可能对实验室造成的毁灭性打击,希望安保能进一步加强云云。
写得真好,就是太长了。
唐梨隔天就发现这叠纸被扔在投诉箱积灰,她利用自己职权,耍了点小心机,偷偷摸摸地给带了回去。
把一叠文件带走容易,但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且将她带回去,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唐梨站起身子来,说:“走吧走吧,我带你看猫去。”
楚迟思疑惑:“看猫?”
唐梨神秘一笑,说:“等我们去到后就知道了。”。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拐上了一座高架桥,窗外景色倏地掠过,融成眼底一片灰蒙蒙的雾。
唐梨看似是在望向窗外,其实她是在看倒映在玻璃上的楚迟思。
楚迟思似乎有些困了,毛绒绒的脑袋栽在毛绒绒的玩偶上,墨发纷涌散落,凝成一道道蜿蜒的溪流。
唐梨看着她,眼睛浸着笑意。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系统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上次循环是怎么结束的?”
唐梨一挑眉,说:“你不知道?”
“Mirare-In三栋大楼连锁爆炸,瞬间占满了内存,程序一下子就卡死,触发了事先编写的【保护机制】。”
系统解释说:“我顾得去处理数据溢出,就没来得及注意你的情况——刚回来,就看见楚迟思紧紧抱着你的尸体,一声不吭的。”
唐梨一愣:“抱着…我?”
“对啊,”系统说,“你好像是中..枪了?反正血淌得到处都是,楚迟思就那样抱着你,表情冷漠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