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75)
赵希言再次僵住,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杨书瑶再次靠近,站定在榻前低头俯视着燕王世子,“幼时,便有人告知我,女子不能太贪心,想要的太多,反而会什么都得不到,因为是位卑者,所以丈夫是天,谁能与天作对呢,与天争斗,只会自讨苦吃。”
“我是女子,做不了任何人的丈夫。”赵希言道。
“你是世子,大明朝的世子,”杨书瑶道,“我始终觉得,丈夫不过是个名词,亦只是一种身份,是女子还是男子,只要心悦,便都无关紧要。”
“所以杨姑娘,也喜欢女子?”赵希言挑着眉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是喜欢呢?”杨书瑶问道。
“情与欲的结合。”赵希言回道。
“所以世子的情在哪儿?”杨书瑶随之坐下,俯身逼近道:“欲又在哪儿?”
赵希言深呼了一口气,旋即挪动身体远离了几分,将头转向墙边。
杨书瑶便见到秀发两侧涨红的耳朵,不禁捂嘴笑道:“瞧奴这记性,都忘了世子还只是个未及冠的少年,哪里懂这□□之事。”
笑声渐止,恢复正常脸色的赵希言也将视线慢慢转回,杨书瑶认真仔细的盯着,眼中虽藏有万般心事,然这双眸子再配上一张精致的脸,极难叫女子不心动,“知道我为何要救你么?”杨书瑶忽然问道。
“杨姑娘不是自己曾说过答案么。”赵希言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别的原因。”杨书瑶回道。
“除此之外…”赵希言低头陷入思考,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另一个所以然来,遂缓缓摇晃着脑袋。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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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端午旬休,故而京报所登内容皆为民间私闻,扎成书本的小册内,燕王世子之事又占去了大半。
燕王世子因接青楼女子入府而犯夜禁,遭到羽林右卫右郎将鞭笞一事很快便在应天府传开,此事通过锦衣卫,极早就传入了皇帝耳中。
皇帝震怒,然却不是因为燕王世子狎妓与犯夜,而是右郎将曹斌私自刑加宗子。
朝臣也因朝廷命官动手打了燕王世子而为之恐慌,在燕王怪罪下来之前,纷纷上疏严惩右郎将曹斌。
——曹宅——
锦衣卫入宅拿人,值守了一夜的曹斌刚从睡梦中醒来却被绣春刀架于脖颈之上,“胡指挥使,你这是作何?”见带头的是锦衣卫指挥使,曹斌皱眉道。
“你私自用刑于皇室,本使奉陛下之命将尔捉拿。”胡文杰道。
曹斌听后瞪着一双鹰眼不服道:“我是例行公务,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燕王世子犯夜,难道不应该罚吗?”
“这话,你留到大理寺说去吧。”胡文杰道,“陛下念你有军功在身,故未下诏狱,而是交大理寺处置。”
“我无罪,为何要去大理寺?”曹斌蛮横道,“况且夜禁之令,乃太.祖高皇帝所设。”
“曹大人。”胡文杰冷叫一声,“□□高皇帝虽设夜禁之令,然国朝皇室宗子,岂能与旧朝同日而语,这是赵家的天下,不是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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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阳公主府——
晋阳公主按例晨起,静坐在妆台前由宫人梳妆。
“公主…”宫人犹豫的梳着青丝。
“有什么话便说吧。”晋阳公主道。
“昨夜出宫时陛下给了您夜禁的手诏,您明明瞧见了世子去燕春阁,为何不制止,昨夜才发生,今日京中就传遍了,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恐怕又要生怒责罚世子了。”宫人道。
“陛下不会责罚世子,只会迁怒右郎将,”晋阳公主道,“因为朝臣不会允许,他们不是陛下,真正害怕燕王的是过惯了安稳日子的他们。”
宫人旋即长叹一声,“世子也真是,不惜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犯夜,就不怕燕王府颜面扫地么。”
“她要是会顾及颜面,那就不是她了。”晋阳公主紧捏着一根金簪道。
嘶——
用力握住时,手指被金簪尾锐利之处刺破。
哐当——
金簪也从手中滑落至地上,“公主。”亦将宫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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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只因位同,何其无辜
翌日
天刚拂晓, 雄鸡立于屋瓦上鸣叫,有居民推窗探出脑袋,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后一日之劳作便开始了。
通往紫禁城的干道上疾行着许多车马, 两侧的糕点铺子往外扑腾着热气。
秦淮河畔的清风徐来,扬起阵阵铜铃声, 临街的百姓一听声音便知是燕王世子的车架路过。
车架并没有拐道往燕春阁, 而是径直朝东往紫禁城的方向飞奔而。
——轱辘轱辘——
晋阳公主端坐在车内,宫人随于身侧, 担忧的问道:“公主的手, 不用让医官处理一下么?”
“一点小伤。”晋阳公主道,“何足挂齿。”
“可公主还要视膳, 羹汤滚烫,小人怕…”
叮——当——
忽然听到一阵铃铛声,晋阳公主睁开双眼,音色与昨夜所听, 一般无二。
“公主?”宫人见她睁眼。
晋阳公主旋即摇头, 静坐在车内沉默不语, 一直到宫城门前,聒噪的铃铛声也跟随了一路。
晋阳公主走下车, 恰逢已下车往宫门口迈步的少年, 一袭赤袍被风吹得紧贴胸前, 气色与昨夜相比略差了些,也不知因何故。
“世子,晋阳公主也来了。”随在赵希言身后的内侍回头一眼后紧跟上前道。
赵希言听后却无任何反应的往宫内走, 监门的禁卫见衣着只是行礼而未作阻拦。
——紫禁城·武英殿——
快步走近的赵希言跨上殿阶,“高公公。”
守在殿外的高士林见之,“我的小祖宗, 您今儿怎么过来了呀。”
“我来见伯父。”赵希言道。
“早朝刚散,陛下正与六部尚书们商议国事。”高士林转告道,“今儿朝会,世子爷的事可闹了不少动静出来。”
赵希言摸着后脑勺,像个孩子一样扭捏道:“我就是顺路了一趟燕春阁,也不知道会闹出这么多事,以往在北平府的时候…”
“我的小祖宗,这儿可不是燕王殿下的北平府,有多少眼睛盯着看呢。”高士林哭笑不得。
没过多久,六部尚书拿着笏板从殿内一一退出,临殿口瞧见燕王世子,遂作揖行礼道:“世子。”
“诸位大人好。”赵希言回揖道。
六部尚书似脸色不大好,只与赵希言行礼问好便拿着笏板匆匆离。
待人走净,“世子请稍等片刻,容小人通禀陛下。”高士林道,旋即转身跨入殿内。
适才殿内传出一阵骂声,高士林便知道里面又将是狼藉一片,果不其然,奏疏被丢得满地都是,皇帝怒时脾气极为暴躁,任谁规劝也行不通。
高士林于是弯腰一一拾起,旋即叉手道:“皇爷,燕王世子来了。”
方才与诸臣商议削藩时大发雷霆的皇帝将手中的奏疏重砸至桌上,“他来干什么,还嫌昨夜不够丢人么。”皇帝一把仰躺在椅子上,伸手按着额头道:“若是为曹斌对他用刑之事,便让他回吧,人已经在大理寺受审了,大可不必来找朕诉说委屈。”
“皇爷,瞧世子爷脸色,应不太像是来诉求委屈的。”高士林道。
“那他来干什么,”皇帝直起身,“认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