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64)
安阳公主想了想,“孟子说过,性本善,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没有天生就会作恶的人,因此舒月并不怕,若所嫁非心悦之人,即便他再好,我不喜欢又有何用,如此的话,舒月宁愿孤老一生。”
晋阳公主没有想到妹妹的脾气与其父一样犟,语气与态度好似认定了便不会更改一样,“你呀你,天下好男儿这么多,何至于此,只要你开口,陛下又怎会拒绝。”
“舒月只是不喜这样,况且这不是以善恶之分,而是你们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安阳公主回答道。
“是。”晋阳公主并未否认妹妹的通透之言。
“为什么呀?”安阳公主皱眉表达着不满。
“因为你是天家的女儿,国朝的公主。”晋阳公主回道。
这句话一下便让安阳公主低了头,捏着双腿上的小手喃喃自语道:“生在谁家,成为公主,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哐!——
“进球了!”
锣声与欢呼声充斥整个球场,负责蓝旗的锦衣卫拔出一杆旗帜一路小跑插至计分的台子上。
御座上,皇帝全神贯注的盯着赛场,侧身倚向一边,摸了摸长须道:“想不到这个张九昭不仅文采出众,这御马之术恐也不弱于你吧,齐王。”
齐王越过中间的皇太子,起身回道:“张大人骑术精湛,连臣也被他所惊。”
场上,因王氏阻拦,孙氏不敌,便在最后关头将球传至毬场另一端,赵希言就在不远处,传球轻而易举,却被张九昭纵马一跃拦截下。
赵希言也不恼怒,而是一手拿着画杖慢悠悠的打马靠近,“张大人,好本事。”
张九昭行着平常文人常用的揖礼,“不敢,若非世子谦让,与身下的好马,哪有昭得球之日。”
赵希言朝其笑了一下,随后调转方向,望着缓缓靠近还在喘气的孙氏,道:“孙姑娘,这可不怨我,你与庶吉士互换马匹,将我那千里马给了敌人,这才让了球。”
“小女不在乎输赢,只要世子莫嫌弃便好。”孙氏回道。
“岂会。”赵希言笑道。
咚咚咚——
很快,本场比试的第二球也开始了。
张九昭本就因金榜题名而为众人所知,加上出众的容貌与今日毬场上的纵身一跃,便引起了不少年轻女子的青睐。
“这个张九昭…倒不像表面那般文弱,”晋阳公主捏着一只白玉杯酒,一双丹凤眼变得极为深邃,“文武兼备么?”
啊——
没过多久,场上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声,毬场上一匹比试的骏马在疾驰时忽然失足。
见场面动作,晋阳公主将已经送至红唇前的玉杯重重砸下。
作者有话要说: 赵希言:“看不出来呀,小张还是一匹黑马。”
张九昭作揖道:“都是世子的功劳。”
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则王许之乎?
翻译:眼光敏锐足以看到秋天鸟兽生长的细毛的末端,却看不见一车子的柴草,大王会相信这句话吗?
文中服饰出现一律为明代服饰,前文贴里就是,又名贴裹,常穿于圆领袍之内,因为有褶,可以撑起圆领袍的下摆,明代晚期的衣服放量很大,因为讲究正衣冠,宽大的礼服可以约束举止。
感谢在2021-07-13 16:19:23~2021-07-14 21:0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弈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大图 10瓶;程澈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少年身似故
孙氏坐下的马突然在疾驰时失足, 围观的众人惊呼,大九卿之列的刑部尚书孙万诚焦急的拍桌离席,还有孙氏的长兄, 若不是遭到禁卫的阻拦,恐怕此时早已冲进去了。
本在前头的赵希言听见马的悲鸣声后当即调转方向, “驾!”扬起马鞭重重抽挞下去。
离近时, 蹬着马背纵身一跃,将被马甩下即将坠下的孙氏横抱住旋即搂腰轻轻落地, 毫发无损, 避免了一场落马灾难。
众人见之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同时燕王世子的举动也引来了不少议论。
张九昭与王氏很快也骑马赶到, 张九昭从白马上跃下,眉目紧凑,有些自责道:“孙姑娘无碍吧?”
适才虚惊一场,孙氏惊魂未定的捂着胸口连忙从赵希言怀里离开。
自知不太好的赵希言憨笑着把搂腰的手背在身后。
孙氏并未忘记燕王世子搭救之恩, 遂福身道:“多谢世子搭救。”又回道张九昭, “大人不必自责, 小女无碍的。”
张九昭松了一口气,擦拭着额间的热汗道:“早知这马会如此, 我便不该讨要孙姑娘的马, 若是姑娘有个闪失, 这可如何是好。”
“都过去了,况且是我要换的,怎能怪大人呢。”孙氏宽慰道。
王氏骑马靠近, 但并未下马,低头俯视着三人旋即盯向赵希言,“世子好身手。”
赵希言回笑, 谦虚道:“不及王姑娘的。”
宗室席座上,安阳公主闪烁着双眼连连赞道:“世子哥哥身手不凡,不亏是二叔的儿子。”
磅——
旁侧听见长姊砸杯,安阳公主还以为是阿姊被惊吓到了,便侧身安抚道:“阿姊,孙姑娘被世子哥哥救下了。”
只见晋阳公主依旧皱着眉头,看神情并不像是惊吓。
“阿姊?”安阳公主望着长姊愣住。
“没什么。”晋阳公主回道。
“阿姊是觉得世子哥哥这样做不合礼数么?”安阳不解,遂问道,“还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动,可是她们都未穿戴甲胄,若从疾驰的马背上坠下,草场上满是沙石,必然要受伤的,马球坠马而亡之事,陛下登基之初就曾…”
“好了。”晋阳公主有些不耐烦的打断道。
安阳只好闭嘴,但旁侧的一众宗室子弟却喋喋不休。
“哎呀呀,燕王世子可真会寻时机下手,先前提亲不成,便借得今日马球的机会,二人靠的如此紧密,腰贴着腰,佳人在怀,成婚指日可待,便是输了这球又有何妨。”
齐王坐在座上,摸了摸下颚的胡须侧身贴近妻子问道:“爱妃觉得,是我更厉害还是燕王世子?”
“大王指的是那一方面?”齐王妃不想理齐王的好胜心,遂故意反问。
齐王便将手从桌上抽下,摸向齐王妃的柳腰用力一搂,使之贴紧自己的腰身,底气十足的问道:“吾问的自然是骑术与马球,不然爱妃以为是什么?”
齐王妃抬手轻轻推着齐王的胸口,皱眉道:“这么多人看着呢,陛下与皇后殿下也在。”
齐王继续搂着,眉眼带笑,“爱妃还没回答本王呢。”
“是是是,”齐王妃将手掌轻轻贴在齐王的胸口上,“自然是大王最厉害了。”
御座上,皇帝阴沉着脸色,适才场上那一幕,不禁让他陷入了以往的回忆。
“陛下是否觉得,王世子有其父风范?”一旁的李皇后问道,“临危不乱。”
皇帝抬手摸了摸胡须,脑海中再次印起多年前自己还是亲王时参加先帝的端午宴,曾与燕王及嫡妻张氏族人打过一场极为激烈的马球,“燕王的马球是先帝亲自所授,朕自然不能与之抗衡,但朕却在云中张氏的帮助下夺得了头筹,最后也夺得了东宫之位。”皇帝说完,握紧龙椅扶手,抬头望着赛场怅然若失,少年的身影让他又一次陷入往事,“那年,朕迎娶了王妃,端午宴上,朕的坐骑也如今天一般受惊失足,是王妃的幼弟所救,他也是燕王妃当年最疼爱的弟弟。”
李皇后闻之心惊,皇帝厌恶废后张氏,便下令不许宫内任何人提及前尘旧事,自己更是自下令诛杀张氏一族后再未提及过一句话,李皇后嫁与皇帝夫妻二十多年,从不曾抵达过皇帝的内心,也从不知皇帝在想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二人相敬如宾,她做着群臣称颂的贤后,母仪天下,人人敬仰,却独不受君王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