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144)
入内时,有几个官宦前来上香的夫人出寺时认出了赵希言,便赶忙迎上前福身道:“妾,见过世子。”
赵希言愣住,“夫人识得我?”
妇人头顶盘发髻,只插着几根朴素的木簪,连耳饰也不曾带着,身上穿着浅色的半壁搭配下裳百褶裙,虽穿着朴素,却仪态端庄得体,一眼便能瞧出是大户出身,“妾是通政使司通政使之妻,曾在端午宴上见过世子爷的风采,世子爷一骑绝尘,妾等外命妇,有谁不记得呢。”
“原来是通政使的夫人。”赵希言很是客气的回礼道,“夫人也是来礼佛的吗?”
妇人点头,“近日朝中案件不断,我家老爷数月不曾歇息了,便想着来鸡鸣寺祈福,以保平安。”
“这是小女。”说罢,妇人将躲在身后的一名刚及笄的少年推搡上前,轻斥道:“见到世子还不行礼。”
“世子万福。”少女无奈,匆忙福身后便又躲了回去。
妇人只好赔笑,“小女性情内敛,不识礼数,还望世子莫怪。”
赵希言打量了一眼,旋即笑道:“岂会。”
“妾府中还有事,便不叨扰世子入内礼佛了,若世子不嫌弃,可至府上,妾备薄酒相待。”妇人福身告退道。
赵希言微微点头,便擦身进入了鸡鸣寺,明章跟随在身后,捂着嘴笑道:“爷来京城这么久了,这桃花还是一点都没有减。”
“就你话多。”赵希言从宫绦内抽出折扇敲了一把明章戴爪拉帽的脑袋。
明章摸着挨打的后脑勺,“小人又没说错,刚刚那通政使夫人见到世子后走不动道的眼里,分明就是钟意世子,还推搡着自己的女儿上前,看着年纪,十四五岁,当是刚及笄不久吧,恰好爷也刚行冠礼,婚冠婚冠,既然冠礼已成,那么也该要筹备大婚了,小人还等着日后照料小世孙呢。”
“你!”赵希言回头一瞪,忍着怒火最后只轻轻踹了明章一脚,“话这么多,你怎么不自己生?”
相互插刀,明章却不生气,反而笑眯着一张脸,贱兮兮的摸着脑勺说道:“小人就是想,那也没法子生出来呀。”
赵希言捂着额头作罢,绕过大雄宝殿去了旁侧的观音殿,殿内很是僻静,犹如第一次来时,赵希言看着观音殿前竖立的对联,“问观音为何倒坐,叹众生不肯回头。”
“世子是在可怜齐王妃么?”明章问道。
赵希言沉默了一会儿,“芸芸众生,齐王妃也只是万千迷失方向的人之一罢了,最终没能逃过命运,沦为了权势争斗中的一颗弃子,也是可怜之人。”
“若齐王妃这等位尊之人咎由自取都可谓作是可怜人,那么那些深受上位者迫害的位卑之人,又该谓之什么呢?”殿内传出一道女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这声音对于赵希言并不陌生,甚至是久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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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冬至祭祀
——鸡鸣寺——
声音从殿内缓缓传出, 赵希言顺着声音定睛一瞧,突然变得呆滞了起来,虽穿着便服, 可还是被眼前人一眼认出, 王氏上前福身道:“妾, 见过世子。”
赵希言抱合双袖回礼, “王姑娘。”卸下伪装之人, 变得谦和有礼, 这让赵希言颇为不适应, “多日不见, 王姑娘的性子都与之前大有不同了,吾还是习惯先前的你。”
“先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未能让王氏逃脱沦为弃子的命运,世子觉得废齐王妃林氏可怜?”王氏问道赵希言, “那我满门忠烈, 我父为国征战数十年,身上落下无数伤痕与旧疾如今却遭人陷害枉死,于国而言, 构陷忠良与有功之臣这与叛贼何异?这样的人难道值得可怜?”
赵希言不语,王氏又自叹道:“此案不同寻常,妾知道牵涉众多, 齐王妃不过是之一罢了, 我父沦为弃子,说到底也是与王家不肯舍弃权力有关。”
赵希言长叹下一口气, “令尊的冤屈已洗,皇室之间的争斗远比这个残酷,既然能重获新生, 王姑娘莫要越走越远才好,否则越国公在天之灵,又岂能安心。”
“爷!”世子府的下人匆匆赶入鸡鸣寺寻到赵希言喊道,“宫里头来人宣旨了,请您速速回去接旨。”
王氏见此,遂福身道:“世子既然有要事,那妾就先行回去了。”
“好。”
王氏离去后,明章摸了摸脑袋,“爷,这王三姑娘是不是受的挫折太大了,连性子都变了许多,想越国公还在的时候,王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连陛下都敢怼。”
赵希言摇头,淡淡道:“这才是她。”说罢便转身离开了鸡鸣寺,乘车赶回世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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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
——武英殿——
皇帝正在犹豫终献人选,对于名册上的名单反复斟酌不定,“皇爷,锦衣卫指挥使回来了。”
“让他进来。”皇帝道。
胡文杰理了理飞鱼服,跨入殿拱手道:“陛下。”
“怎么样了?”皇帝放下名册问道。
胡文杰摇了摇头,“臣奉陛下之命去了一趟齐王府,林氏下葬之后齐王府的灵堂便被拆解,但是”
“但是什么?”
“齐王仍旧穿着哀服,即便会客之时,也将哀服穿于衮龙袍之内不曾脱下。”胡文杰道。
皇帝攥紧拳头,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你先下去吧。”
“是。”
胡文杰离去后,皇帝将桌子上的奏疏全部推倒在地,大怒道:“朕苦心栽培的长子,怎会为了个女人做出如此举动,他竟要为一个被废的妃子服丧吗?”
高士林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陛下息怒,御体要紧。”
“朕的病,都是给他们气的!”皇帝一把坐下,撑着自己的额头满是苦恼道。
“罪人林氏毕竟是齐王殿下的结发妻子,殿下对其情深义重,这足以说明齐王殿下是一个极重情义的君子,陛下应该感到欣慰才是。”高士林劝诫道。
“若是作为子,这的确是难得的品性,”皇帝瞪大双眼看向高士林,“可他是皇帝之子,是皇长子,岂能为情所困,代王抱恙,朕本想让他终献,看来还需要从长计议。”
不等高士林说话,皇帝又挥手道:“去将大九卿唤来见我,商议冬至祭祀的终献人选。”
高士林无奈,只得应道:“是。”
没过多久,鸿胪寺卿与礼部尚书等九位大卿一同被宣召至武英殿商讨冬至祭祀终献人选,对于皇帝新提出的终献之人,主管祭祀礼仪的鸿胪寺与礼部两司长官很是犹豫。
“祭天乃国之要是,陛下是天子,太子是储贰,而原先终献所定代王,乃是宗室声望中最高,最年长,又于国有功的亲王,掌宗人府二十余年,如今代王身体抱恙,要另择他人,宗室之中,其余最具资格的莫过于燕王了,燕王有开疆扩土平定北方之功,如今又镇守边塞二十余年,可是燕王的世子”礼部尚书李文远瞧了一眼身侧的鸿胪寺卿,“燕王世子未曾上过战场,也未担任过职务,军政之上并无任何功绩,又素来有纨绔之名,怎可僭越其父与诸多宗室长辈登坛终献呢,若让世子终献,恐遭人非议。”
“李卿的担忧,朕未曾没有想过,燕王的确是祭祀终献最具资格的人选,但如今诸胡齐聚,推选出大可汗,意在南下,北平有燕王在,南方才可无忧,若因祭祀一事让燕王离开北平,恐诸胡趁机偷袭,届时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这与祭天祈福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