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195)
鞑靼可汗走近,揪起大臣衣领,“宁娜是我唯一的亲妹妹,她要嫁的,自然是草原上的第一勇士,而不是那个什么好色的世子,此等沉迷酒色之人,日后定也是负心之人,待他做了皇帝,还不知道后宫要有多少女人,你难道要让我的妹妹与那些中原女子共侍一夫?”
“臣不敢,臣不敢。”大臣连连磕头谢罪。
“滚!”鞑靼可汗一把将人甩开,“往后再敢打让宁娜联姻的主意,我定将你们与牛羊一起宰杀了。”
“是,是,是!”
--------------------------------
成德十四年,夏末。
——杭州——
烈日洒照在西湖上,前方战事吃紧,但画舫上吟诗作画的文人却不曾减少,游船划过的水面,波光粼粼,一只白皙纤细的玉手在一朵粉白的荷花上轻轻拂过,荷花随风摇曳,似在向游人示笑。
女子靠在画舫的栏杆上,任由风吹过青丝,在指尖环绕,旁侧有一个年岁略小的丫鬟跟随,而身后则站着一个负手静立的年轻人。
夏末的风,带着秋意,从远方归来,穿画舫而过拂向西湖的水面,潺潺的水声顺着木浆流动,一道道波纹从船尾散开。
这道风,吹得绿衣紧贴双腿,空荡荡的袖子也被吹得鼓起,他盯着船边的女子,“孙姑娘怎知在下会来杭州?”
“先生的本家是在湖广布政使司,但绍兴也是第二个家,既是回京述职,难不成还会走扬州?”女子回过头,清风吹拂着她身上的襦裙衣摆,臂间长长的披帛向风拂的方向飘动,轻薄的尾端与年轻人飘起的绿衣相交缠,“绍兴归京,杭州岂不是必经?”
年轻人不作言语,丫鬟便于一侧嘟囔道:“自先生离开,我家姑娘可是随了一路,哪知先生跑得如此快,只身便没了人影,害得姑娘只得到杭州等待,这一等就是数月之久。”
丫鬟不知缘由,但女子却是能猜到年轻人的去往,于是在杭州独居多月也不曾离去,直到等待的人出现,于是轻轻斥道:“好了。”
年轻人听后,合起双修微微躬身,女子便询问,“是我自愿来此,先生这是作何呢?”
年轻人不语,丫鬟随后走开,于是船尾之处便只剩她二人独处,他便走到栏杆另外一侧,负手道:“姑娘随父至湖广,伺机接近,可将在下调查清楚了?”
女子愣了愣,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年轻人不解,回身问道:“姑娘笑什么?”
“妾在笑,难怪先生已至而立之年还未婚配。”女子回道。
“...”
女子见他不解,于是起身走近,“先生多谋略,一计可安天下,亦可乱天下,身份多疑,难免引人猜测,故警惕之心重,也不足为奇,难道先生觉得,所有女子的接近,都是有所有目的的?又或是,”她再近一步,直至耳侧,呼吸近在咫尺,轻道:“不怀好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3 13:41:51~2021-10-24 15:2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414183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应天府生人
耳畔的呼吸声让年轻人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 于是故作镇定道:“昭,不是那个意思。”
女子背着手后退了一步,旋即在他身侧走动, “若没猜错, 被废的先皇后姓张, 九昭, 九昭,先生应是对赵姓皇族恨之入骨, 如今肯卖命于燕王,必是有着救命之恩,所以站在妾身前的大人其实是大明…”
年轻人闻之慌忙转身进前一步,抬手将女子的嘴捂住,“姑娘慎言。”
女子瞪着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不再继续多言,年轻人随之松开手,退后一步合袖拱手道:“昭, 失礼了。”
年轻人一身书生气,官场顺遂, 却与女子相处起来有些许的木纳,女子便捂嘴笑了笑,“先生如此怕妾说出去, 是否要给些好处来封口呢?”
年轻人愣了愣,直言问道:“姑娘想要什么?”
“妾只想要先生身上一件物事。”女子回道。
“何物?”年轻人追问。
“等妾想说的时候, 先生自然会知晓。”女子与之打起了哑谜。
年轻人不好再说什么, 便又提醒道:“令尊浩然正气,是朝廷不可缺的法官之才,日后江山易明主,必会再受重用, 因罪离京,其实是因祸得福,应天府形式紧张,昭此次再入狼穴,是还有未完成的使命,杭州离京城不远,易遭波及,姑娘当早些回湖广才是。”
见人要赶她走,女子道:“妾此行杭州也是要入京的,与先生回京复职不同,妾是应天府生人。”
年轻人笑了笑,女子旋即反应过来,也随之捂嘴笑了笑,“妾倒是一下给忘了,先生原也是应天府生人呢。”
-------------------------------
成德十四年,初秋,燕王率军第三次进攻济南府,在江阴侯吴达的严密防守之下,数次进攻无果,只得撤兵退回德州。
与此同时,张九昭抵达京城,复翰林院庶吉士,入京当日,便登国公府大门,携厚礼拜访吏部尚书李知裕。
曾作为湖广布政使司的地方知府的李知裕,早有在湖广听闻张氏之才,便破格接见,张氏投诚,随后被提拔为翰林学士,负责起草诏书。
济南府的战报传入京中,使得一众京官大松了一口气。
——紫禁城·仪柔殿——
自入秋以来,许是没了旁侧的嘈杂声,连仪柔殿都变得尤为安静,宫殿内偶有琴声传出,可却再没了伴琴的剑声,也再没了那曲越人歌旋律。
未靠近红墙的杏叶开始泛黄,秋风卷起几片落叶,秋千架上沾满了灰尘也无人擦拭。
仪柔殿大殿的门敞开着,秋风穿堂而过,煽动着殿内几幅画轴与卷帘。
白色皁靴踏入朱漆门槛内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内侍走上前叉手弓腰道:“公主。”
晋阳公主背对着内侍,不知何时起,仪柔殿内多了一只舶来猫与一只白色的凤头鹦鹉。
“三郎呢?”晋阳公主喂着笼中的鹦鹉问道内侍。
内侍瞧了一圈仪柔殿,见桌底露出了一条白色的长毛尾巴,于是走近将狮猫抱起,“它在这儿呢,公主。”
晋阳公主将这只狮猫唤作三郎,内侍抱着走近晋阳公主,道:“朝廷消息,先前回家省亲的翰林院庶吉士张九昭归京了,他去拜访了吏部尚书李知裕,因是长沙府人,李知裕曾任长沙知府,三人相熟,张九昭又投诚李氏,遂提拔为正五品的翰林学士。”
“张九昭…”晋阳公主抱过狮猫,顺着座榻坐下,一边抚摸着猫背一边思索,“吾从来没有见过省亲半年之久,却在最危机之时选择回来复职的。”
“公主也觉得这个张九昭很可疑?”内侍问道。
“不是可疑。”晋阳公主道,眼里充满了肯定,“那孩子,走之前倒是什么都交代得一清三楚,当真是不怕我将她就地卖了。”
“公主因世子困于此地,什么都交代,足已说明,世子对公主的信任,如今的时局,燕王取天下,是早晚之事,能让世子这般信任,于公主而言,可谓是福。”内侍回道。
“可是这孩子,终究是没将我的话听进去。”晋阳公主摇头道。
“公主教育孩子苛刻,难道也要苛刻到己身?”内侍笑眯眯着反问。
晋阳公主抬头,狮猫便从她怀中跳了出去,“连你也要打趣吾不成?”
内侍叉手,“小人不敢。”
“燕王虽强,但江阴侯吴达也不容小觑,想必燕军在济南府吃了不少苦吧。”晋阳公主问道。
内侍点头,“今日得知消息,燕王率军进攻济南府三次,三次都是无功而返,还折损了帐下几员大将。”
“僵持得越久,损耗就越大,朝廷有富庶的江南做后盾,对于燕军来说,持久战,并非好事。”晋阳公主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