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世子(240)
“爷?”王彦追上皇帝,“爷!”
皇帝没有听王彦的呼唤,追寻着身影拥挤在人群中。
最后看着那个身影上了一辆极为朴素的马车,王彦追上皇帝,粗喘着大气,“爷,您这是?”
顺着皇帝的视线,王彦看竟也看到了熟无比悉的身影,“这女子……”
本想上前去亲自追问的皇帝,犹豫再三后止住了步伐,“去查查,她是哪家的姑娘,是否婚配。”
王彦点头,当即命了两个人尾随于马车身后,一路跟随到家宅。
皇帝从宫内出来,赏了一路灯火与戏耍,但仍旧盖不住眼里的孤独。
妻子离去,孩子也不在身侧,连宫外的热闹都无法让皇帝开怀,王彦便也想不到任何法子了。
“走吧。”皇帝道。
“爷要去哪儿?”王彦问道。
“回去。”皇帝道,随后便跨上了马车,上了车便将大帽脱下,露出裹发的网巾,脸色阴沉,以帝王的必得之势道:“明日,朕要那女子的所有信息。”
“是。”王彦站在马车旁回道。
【作话】
深情固然有,但帝王是帝王,永远也不要忘记男人的天性。
第174章 新欢旧爱
永康元年十一月冬至,以仁孝张皇后小祥,免除大朝会,令诸国不必来朝,朝鲜王派遣使臣入朝致祭。
永康二年,政务日益繁多,遂派学士心腹文臣进入文渊阁,成立内阁,参与要务,自此国家行政权归六部,议政则权归内阁,六部总理地方三司大权,司法、行政、军事,内阁与六部直归皇帝,皇权再一次得到集中。
皇帝登基后,为防止重蹈覆辙,开始着手治理藩王,下诏宗室,藩王之藩后于地方开府,然不得干涉地方军政,无诏不得擅自离开封地,遂于永康年之后,明宗室藩王,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分封之制名存实亡。
同年,仁孝张皇后大祥,于宫中大祭举行斋戒,命僧道主持法事,皇帝率百官亲自巡幸北京,至昭陵祭奠。
永康三年春,仁孝张皇后崩逝近三载,群臣上疏奏请立储,遭到皇帝拒绝,同年秋,又有内阁及六部上疏皇帝,以六宫空虚,皇嗣凋零为由,奏请皇帝从家境清白的低级官吏或与民百姓家中挑选秀女以充后宫,延绵皇嗣。
——顺天府——
藩王不治事,然赵希言以皇子名义,仍然监管着顺天府的军政事务。
哒哒哒,轻盈的脚步声传入内。这一次,坐在书房椅子上的人明显是察觉到了的,但依然不动声色的继续处理着自己手中的事务。
晋阳公主像往常一样,亲手熬好养身体的羹汤送过来,有时帮着赵希言一同处理着政务又或是顺天府的疑难案子,有时便静静坐在窗边看着认真处理政务的燕王。
她将羹汤放下,几番欲言又止,赵希言感觉之后,便抬头问道:“姐姐想说什么?”
“京中的消息,殿下可知道了?”晋阳公主问道。
“是民间议论的事吗……”赵希言道,旋即又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我听说了。”
赵希言说得不紧不慢,一脸的淡然,“群臣上疏,逼着陛下册妃填充六宫,能有什么办法呢。”
“陛下大权在握,朝中满是心腹,难道大臣的上疏真的可以左右陛下的决策吗?”晋阳公主提醒道,“于情于理,这都是天子家事,虽为国事,然陛下已有嗣出,你正值盛年之时,何故要纳妃延绵皇嗣,要也是让你纳妃,大臣这样做岂不是挑起储君争端?”
晋阳公主的意思十分明了,赵希言自己当然也很清楚,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说新册封的贤嫔是永康元年龙飞榜上一个新科进士的女儿。”
“那名秀才是山西人,不惑之年才中举,又逢兵变数载,因陛下登基初年,为施恩天下与读书士人,龙飞榜所选进士远超历代,这才侥幸中举,进而成为龙飞榜末的进士同知。”晋阳公主说道,“新册封的贤嫔只是一个庶女,母亲非汉人,与殿下的母亲,来自同一个地方。”
“云中?”赵希言摩挲着光滑的下巴,“怪不得有人说贤嫔酷似先皇后,陛下是因太思念先皇后,才纳的贤嫔。”
永康三年,宫中大选秀女,凡低级官吏之女满十五岁者,呈画像于十二监,由司礼监进行筛选,随后呈至皇帝眼前,同年,皇帝册翰林院侍书刘辅之女刘轻衣为贤嫔,赐居仪柔殿,同月,一张经过画师修改的贤嫔画像流入民间,后又经民间画师临摹加以修改,为人广议,言贤嫔酷似先皇后殿下容颜,又是汉人与异族混血所生,纷纷以皇帝情深论道。
“这只是用所谓的情深充当借口罢了。”晋阳公主不屑道,“为了掩饰自己惯用的手段。”
赵希言长长叹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丧母之痛,“变心,是何其简单之事。”随后起身从燕王府驾马离去。
赵希言骑马朝昭陵处狂奔,只修建好地下玄宫的昭陵,如今仍在动工的状态,工匠们夜以继日的修砌着皇陵,见燕王身着素服纵马而来,负责督造的官员赶忙从蔽日的大棚内匆匆走出,“下官不知燕王殿下亲临……”
赵希言跳下马,朝官员做了个手势,便独自一人前往了昭陵的地宫,一路上,陵墓修建的嘈杂将她的心扰乱。
进入深处地下的地宫,虽有长明灯照亮,但仍然挡不住地底的黑暗,但外面的嘈杂声总算是小了许多,仁孝章皇后的梓宫孤零零的躺在宽大的墓室中,这里建造的如紫禁城的坤宁宫一样,赵希言一把跪在梓宫前,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泣。
脚步声紧接而来,她很熟悉,便也没有设防,随后一双绣花鞋站在她身侧,轻轻蹲下,“殿下,是时候回京了。”
“我不明白。”赵希言道,“母亲只有一个丈夫,为什么父亲就不能也这样,如果是父亲死了,母亲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晋阳公主轻轻搭着赵希言的肩膀,“这是世道与思想所造就的,没有哪个女子能逃脱这样的宿命。”
赵希言忽然侧头,目光坚毅,“有,我和你。”
晋阳公主愣了愣,皇帝的这一番举动,彻底刺激了这个孝子的内心,激发出了先前在京与对敌那样的斗志。此刻,福祸相依二字再贴切不过于她。
皇帝登基之后,赵希言以为从此天下太平,尽管父亲因为权力而变,但在她心中,父亲永远是父亲,作为曾深受呵护与宠爱的儿女,她永远都忘记不了儿时,父亲的慈祥,她以父为榜样,敬重、爱戴,追寻着脚步。
但接二连三的变故,让她深受打击,也许是受不了曾经如此恩爱的双亲,在母亲离世不到三载,父亲便另寻新欢,又或许是新进的妃嫔深受皇帝宠爱,将来诞下皇嗣便会危及自己,这种种原因,都让赵希言选择不再忍让。
——半月前——
——紫禁城——
在册立刘轻衣为贤嫔之前,王彦拿着她的画像,与她的家世至皇帝跟前一一赘述。
“刘氏本家,原是山西商贾,家中世代从商,而至父亲刘辅时,喜好读书不善经营,致使商行日日亏损,其祖父母便为刘辅娶了几房妻妾,生有一儿一女,嫡子自幼聪慧,便接管家中的经营,是晋商其一,陛下起兵时,还曾借过粮给燕军,而刘氏是庶出,其母并非汉人,而是胡人出身,祖籍……云中,今年才随父入京。”
听到那个古老的城池名字,皇帝心中一怔,那夜他他便是觉得女子样貌长得独特,不似汉人,“云中……”
“刘辅位于龙飞榜榜末,如今还是不入流的候补官员,若要转任,需满三年由吏部考核。”王彦又将查到的刘氏的父亲的资料呈给皇帝。
“既有功名在身,那便将他调入翰林院吧。”皇帝极大方道。
王彦听后,有所顾虑道:“龙飞榜所选进士数千人之多,远超国朝历代进士榜,此人位于榜末,调其入翰林院,恐不能服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