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臣(32)
曹南宗反手重新握住夏归楚的手,嘱咐他不要呼吸得太快,免得激惹老毛病,这回轮到他向前领路,带着夏归楚直往楼顶去。
夏归楚不由腹诽,幸亏刚刚的宴会厅就在高楼层,否则要他从一楼爬到最高层,那还不如直接跳楼爽快。
顶楼风大,夏归楚的脚刚落地,劳累的身体就被吹得东倒西歪,他也不管身上衣服多贵,就那么顺势坐到地上的草坪,连带曹南宗也身子一歪,坐到他身边。
夏归楚大口喘着气,汗水流过前胸后背,热辣辣地痒。他转头瞧曹南宗,这人是不爱流汗的体质,刚刚这么没命狂奔,身上也只是覆了一层薄汗,亮晶晶的,漂亮得很。哪像夏归楚,都赶上小河流淌了。
“我们这样丢下大家跑了,是不是不太好?”曹南宗这时缓过来了,责任心让他如坐针毡。
晚风吹散身上的热气,和汗液里的信息素味道,夏归楚等待狂飙的心跳平复,没所谓道:“你累不累啊?没了你,这世界也一样转好吧?就让他们炸一会儿呗,想那么多干嘛。”
“不过,”夏归楚想起这一出的罪魁祸首,仍觉愤然,“妈的,要让我知道是谁把照片搞上大屏幕,我弄死他。”
曹南宗好奇问他:“你早就知道照片的事?”
“呃……算是吧,”夏归楚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不看曹南宗温和又专注的眼睛,“草,更气人了,我的钱打水漂了。”
本来想把事情偷偷处理掉,学曹南宗处变不惊,也不打扰任何人的姿态,没想到还是被人捅出来,帅没耍成,还浪费了那么多功夫和钱。
夏归楚揪住脚下草坪的草叶就想泄愤,被曹南宗按住手劝阻:“草是无辜的,莫杀生。”
“你也无辜啊,”夏归楚烦躁地嚷嚷,倒是没再继续揪草,手也任由曹南宗握着捏着,像是忘了,又像是太习惯他的触摸,“自己和自己‘开房’被抓算怎么回事,就算你真和哪个擦边博主私会,又关他们什么事?反正你也单身。还不如爆我逼你激战几天几夜,不但劲爆,还不算太假。”
曹南宗莞尔一笑:“你这说得什么话,怎么还多连累你一个?”还给自己添油加醋,真是可爱。
“我绯闻那么多,债多不愁,不差你这一条,”夏归楚没所谓地摆摆手,“你就不同了。”
曹南宗是什么人?夏归楚心说,持明教尊崇的月君,哪里陷入过这种乌七八糟的争端?都是因为做了这破集团的曹总,又和自己这个黑红体质捆在一起,才惹上那么多是非。
“其实我也没什么不同,阿楚,我说过,我不是神,”曹南宗看着他,淡淡地说,“人人都能吃的苦,我为什么不能吃?”
“你!”夏归楚被曹南宗的淡定气急了,他见不得这人吃亏,自己忙活半天,结果人家根本不领情,“行,是我手贱拉你出来,妨碍你接受千夫所指,吃苦修身了,你伟大你了不起,那你快滚回去,爱怎么吃怎么吃,我不管了!”
是他多管闲事,曹南宗就算被骂成猪头,暮云集团股价跌穿,又关他夏归楚什么事?曹南宗就是不需要他,这个事实,他不是三年前就知道了吗?
狗屁破镜重圆。
过量运动下的心跳过速还没完全缓过来,眼下心脏又皱巴巴地蜷成一团,让夏归楚难受得蹙眉,他讨厌软弱的心情投射到身体上,让人变得更软弱。
夏归楚推了一把曹南宗让他滚,曹南宗岿然不动,他就自己站起来:“你不滚我滚。”迈开软绵沉重的腿往来处走,曹南宗没有出声挽留他,和从前一样。
头顶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夏归楚脚步顿住,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暮云集团备好的跨年烟花,管理烟花的人似乎完全不知宴会厅的变故,依然准点燃放。
108响,在这个云遮月的跨年夜,天空升起108个颜色各异的满月,声声炸耳,绚烂之际。
夏归楚嘴唇微张,仰望五彩夜空,脸被焰火涂抹成流淌的抽象画,耳朵几乎被震聋,嗡鸣作响。
似有风吹来,曹南宗从背后抱住夏归楚,在他耳边说:“新年快乐。”
夏归楚竖起耳朵勉强听清,刚开口骂了句“快乐个屁,滚”,双唇就被曹南宗的吻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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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你算什么
唇齿打湿是一瞬间的事,再然后浸溶,融化,也是可预见的。
和曹南宗接吻,常让夏归楚轻易沉醉,轻易得让他心底有一丝害怕,害怕自我就这么解离,却又从害怕中生出诡异的期盼,盼望着彻底堕入虚无,拉着曹南宗一起。
但这次曹南宗没有深入,他只是在第108响烟花绽放的尾声,重重吮一下夏归楚的唇,像要吮下清甜果肉一般,几乎有些久违的强势,结束了这个吻。
“别生气,阿楚,”吻虽结束,曹南宗的唇却仍似有若无地摩挲夏归楚的嘴角,他安抚他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总归要面对的,这点风浪我不怕,你别担心。”
看夏归楚为自己着急上火发脾气,曹南宗从不觉得厌烦,反而打心眼里高兴,夏归楚还和从前一样,在夏归楚的心中,他仍有一席之地。
“你何止是不怕,你简直是喜欢吃苦,这么喜欢吃苦也不怕吃死你,”夏归楚气哼哼地咬了曹南宗一下,“要我说,能换视频的人,多半是你身边的人,我看乔闻达就很有嫌疑。”
“他?”曹南宗动作一顿,思忖道,“应该不至于吧。”
夏归楚顿时吊起眉梢,呵呵一笑:“这么信任他?”
曹南宗哑然失笑:“照片曝光,我怎么样倒是其次,集团声誉也会受损,闻达能得到什么?难道他被人挖墙脚,想跳槽去别家公司?”
这是个不好笑的笑话,连夏归楚都知道乔闻达那人是绝不可能跳槽的,他的事业和感情,全都寄托在曹南宗身上,除此以外,他几乎一无所有。
有时候夏归楚会觉得对方有点可怜,他不赞同把自己绑在任何人身上。
“谁知道呢?有的人就喜欢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夏归楚推开曹南宗的脸,虎口钳住他的双颊,“你还是别说话了,我不想听,也不想生气。”
曹南宗一开口,就是分析事态,他怎么样没关系之类的话,听着就叫人生气,夏归楚宁愿他闭嘴,安安静静接吻。
虽然圈内叫夏归楚“魔鬼摄影师”,夏归楚也骂哭过不少模特,但他问心无愧,那都是对作品、工作的高要求、高标准,从来不是针对个人的情绪输出。
可和曹南宗吵嘴,夏归楚却经常动真火,尤其是看对方老一副万般皆可、不动如山的模样,这火便烧得更旺。
“刚刚我在心里许了一个新年愿望。”夏归楚抬头看焰火消逝后有些寂寞的夜空,靛蓝似黑的天幕上,此时只剩袅袅青烟,那么绚烂的胜景,也只是一个吻就结束了。
夏归楚说:“我许愿来年少生气,Alpha的乳腺也是乳腺,也会长结节,可想要实现这个愿望,恐怕首要一条就是离你远点。”
曹南宗听得心中一颤,果然他猜得不错,夏归楚约他见面是要谈结束,带他从宴会厅逃走,不过是好心的人顺势而为,就如当年夏归楚划船带他走,也是碰巧。
“不行,我不同意。”曹南宗被夏归楚掐住腮帮,话说得有些艰难,却仍坚持要说,“我们是好朋友,你当着那么多人、那么多媒体的面,亲口承认的,好朋友为什么要离远一点?相反,应该多多联系才是。”
夏归楚举手投降,彻底无语,他又想破口大骂,曹南宗就这么需要一个上床的朋友吗?那大可以去包养一个乖巧的小情人,去找乔闻达,去重新选一轮月影,甚至去睡粉不行吗?
为什么非要捉他做这个“好朋友”?
这是报应吧,夏归楚心想,怪他自己一时欲望蒙心,以附加条款的名义,自以为高明地提出和前夫做炮友的提议,结果现在曹南宗拿着鸡毛当利剑,真把他当炮友了,他又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