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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佳损友(25)

作者:郁棠 时间:2024-02-03 07:34 标签:强强 破镜重圆 竹马竹马 相爱相杀 港风 酸甜 职场

  蒋洛盟垂下头,漫不经意地锁了车,边说边绕到贺祺这边:“有什么不方便的?有人等你回家报道吗?”
  贺祺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伸手扶住了手边的车门,偏头避开蒋洛盟的目光。
  “就……”贺祺没料想到蒋洛盟问题的落点,没做好瞬时间撒谎的准备,语气中满是心虚:“不是,就是……不方便。”
  贺祺说完就后悔了。
  这种话再重复一遍,也未免太蠢了吧!家里有第二天要带的东西,这边没有换洗的衣服,说什么都比这好啊。
  贺祺尴尬得不想抬头,一直偏着眼睛。但蒋洛盟也没有动作,站在原地,贺祺只能听到他微微发抖的呼吸声。
  不能一直躲下去啊……贺祺咬咬牙,重新迎上了蒋洛盟的目光。
  蒋洛盟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直线,瞳孔漆黑,定定地看着贺祺。那张本就没有多少情感色彩的脸变得更冷淡,蒋洛盟胸口起伏了一下,语气冷到了冰点:
  “行吧,你随便。”
  蒋洛盟说完便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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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有很多山顶也有很多山顶餐厅,这里是虚构的没有特指,一切为剧情服务哈~


第19章 (十八).就因为你喜欢男人?
  贺祺一头雾水,沿着原路走回地库的入口,也没明白蒋洛盟为什么突然生气。
  贺祺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发愁。
  这雨下了一路也没有要停的迹象,路上的水积了一层,裹着泥土和落叶快速地往下水处流。豆大的雨滴重重地落下来,在路面上砸出大大小小的水泡。
  为了去山顶餐厅吃饭,贺祺今天还专门选了自己面料最金贵、最舍不得穿的西装出门。
  贺祺懊悔自己没问蒋洛盟借把伞就走了,站在地库口长长地吐了口气,脱下西装翻了个面,叠成一块抱在怀里,低头迎着雨快步走了出去。
  在香港,尤其雨天,打车甚至不是一件“方便”的事。
  雨天运力不足,交通拥堵,线上预约有大把人排队。路边也不是处处都能拦车,必须要找到竖着牌子的“的士站”,才有路过的空车会停下来问要去哪儿。
  贺祺记得自己开车时有见过的士站,凭着印象,抱着自己的西装外套跑过去之后,才发现那个的士站只是个牌子。旁边只有棵粗壮的榕树,并没有遮雨棚。
  雨下得太大,榕树的枝叶早已挡不住雨。树冠下是一层被雨砸落的树叶,混杂着不少断掉的细树枝。雨水在树叶上聚成更大的雨滴,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起码树下雨滴落下的频率低一些。贺祺这样想着,跑到的士站的牌子下喘着粗气站好,焦急地看向道路来车的方向。
  贺祺不知道自己站了有多久,怕这里太暗,贺祺每看见一辆出租车都努力地招手示意,但每辆路过的车都已经载了客;有几辆没载满的车放慢了速度,但最终还是开走了。
  贺祺穿的是浅口皮鞋,植鞣革底防水性极差,一路跑过来,袜子早就湿透了。
  身上的衬衫和西裤也差不多,吸过水之后冰凉地贴在皮肤上,重重地向下坠着。头发和眼睫上的雨水滴下来,贺祺快要看不清了。
  贺祺无奈地垂下头,虽然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怀里这件三万块的西装可能还是难逃此劫……
  也不一定?
  贺祺打了个冷颤。
  头顶的雨停了,冰冷的雨滴变成了落在伞面上的砰砰声,如他此时擂鼓般的心跳。
  贺祺僵着脖子朝后转身。榕树下的灯光不亮,树影晃动,只能隐约看出蒋洛盟的五官轮廓。
  蒋洛盟嘴角冷硬平直,表情并不算好,撑着弯柄伞举在贺祺头顶上方。
  贺祺张口结舌,眨着眼发愣。
  蒋洛盟语气里没多少耐心:“愣着干嘛?伞接着啊?”
  贺祺如梦初醒,赶忙伸手握住伞柄,有些迟钝地说:“谢谢……”
  蒋洛盟没回贺祺这句话,微蹙着眉冷冷地转开脸,低头把手里另一把折叠伞打开,自己撑着。
  这把折叠伞明显小一圈,很透光很廉价的浅绿色,上面还印着某保险公司的logo。
  蒋洛盟浅灰色的西装裤湿了大半截,小腿往下部分的裤管全成了深灰色。脚上那双做工精细的布洛克皮鞋也湿了,鞋底直到现在还浸在雨水里。
  蒋洛盟就这样在贺祺身边站住了,面朝着马路的方向不发一言,视线也不朝贺祺偏去丝毫。
  沉默持续了太久,连雨滴落在伞上的声音都变得刺耳起来。
  贺祺握着伞柄的手不安地紧了紧:“谢谢你。我这样就可以了……”
  见蒋洛盟仍然没有反应,贺祺顿了顿,接着补充:“那个……谢谢你的伞。打到车估计还得一会儿,伞我明天会带去公司还给你的,可以吗?”
  蒋洛盟还是不说话,像是听不到贺祺的声音一样,倔强地梗着脖子一动不动。
  贺祺心中忐忑得厉害,他知道自己方才在地库的表现有多生硬、多奇怪,也无法欺骗自己说蒋洛盟没感觉到。
  可让贺祺想不通的是,他之前挑衅蒋洛盟还少吗?比这过分的情况太多了,怎么他偏偏为这么小的事生了气呢?
  贺祺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蒋洛盟朝他转了过来。
  适应了树底的昏暗,这次贺祺把蒋洛盟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蒋洛盟竭力克制着眉间的紧蹙,两腮的肌肉动了动,语中是满腔难掩的愤懑:
  “贺祺,你非要这么对我吗?”
  贺祺怔了一下,不明白蒋洛盟具体是在指什么,但心中却已经有了些幽暗模糊的预感。捉不住具体的词句,却已然让自己的心跳又快起来。
  蒋洛盟的胸口起伏了一下,接着开口,语气中的强硬与坚定不减丝毫:
  “就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男人,所以你就要像避瘟神一样避着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针对我?”
  “什,什么?”贺祺瞪大了眼睛,紧张到下意识结巴起来:“谁说……谁喜欢男人?!”
  蒋洛盟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贺祺沉默着。
  尽管树底昏暗,贺祺还是很真切地看到了蒋洛盟的眼神。
  那不是拿不出证据时心虚的沉默,而是根本不需要证据的坚信、认为争辩没有必要的沉默。
  蒋洛盟的胸口平稳地起伏着,黑曜石般的瞳孔定定望向贺祺的眼睛。
  贺祺全身都在细小地颤栗,也许是因为湿衣服在身上贴了太久,让亚热带长夏的雨夜也冷了起来。贺祺完全能想象到,此时开口,他的声音会多么虚飘颤抖,说出来的字句会多么苍白而可疑。
  贺祺没有办法,震惊与惧意交织,他的目光开始不定地闪烁起来。
  贺祺知道此时言多必失,便也强作镇定地沉默。可贺祺的沉默与蒋洛盟的不同,更像是无可奈何的默认。
  蒋洛盟闭了闭眼睛,语气软了些:“我知道,这件事你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贺祺借机逃脱了蒋洛盟的注视,轻轻垂下眼神,干巴巴地说:
  “这只是你的猜测,我并没有承认过。”
  但也并没有否认。
  “呵……”蒋洛盟也低了头,有些沉闷地低笑了一声;抬起头时,眼神昏暗而复杂,声音更轻:
  “好,那我这样说——
  “如果你愿意试着交男朋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此时贺祺也忍不住出声笑了,但更接近于苦笑。
  是入世者对天真者的嘲讽,是对蒋洛盟盲目的理想主义的哂笑。是自己的磨难被想当然低估时的心寒,想要用笑来稍显得体地掩盖,却拙劣至极。
  “为什么?”
  贺祺心口仿佛压着块冰冷沉重的石头,朝蒋洛盟瞪着眼睛:
  “是因为你觉得,只有交了男朋友,我才算是终于在尝试‘做自己’了?”
  蒋洛盟却即刻摇头:“不。”
  很平静,却斩钉截铁。
  蒋洛盟磊落地迎上了贺祺的目光,定定地望着他眼底闪烁的微弱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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