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佳损友(18)
贺祺眉间一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被蒋洛盟打断了:
“我知道,你觉得按业绩来说应该Sandy升经理对吧?本来也是这样计划的,但你也清楚,现在项目三组能顶事儿的只有她,她的岗位不方便调动。
“不过我已经跟人事沟通过了,Sandy的工资待遇会升成部门经理级别;你一会儿交接工作的时候,可以顺便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跟她解释一下。”
贺祺还是认可蒋洛盟这种做法的,点了点头:“好。”
蒋洛盟笑了笑,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项目交接的事情处理完之后,下午跟我去出一个外勤。晚上……”
蒋洛盟停顿了一下,眼神稍稍向一旁偏了一点,装作看墙上的时间的样子:“晚上跟我去山顶餐厅吃饭。”
贺祺眼睛一下子睁圆了,看着蒋洛盟,有些讶异地眨了两下。
蒋洛盟清了清嗓子,迎上贺祺的目光:“有问题吗?”
蒋洛盟的眼神里不全是严肃,似笑非笑的,像是还有其他复杂的含义。
贺祺瞬间想到了那笔险些丢了的三个月奖金,心有余悸: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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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也没有需要注释的粤语吼?
第13章 (十三).外勤(上)
贺祺要求开除阿May的事情,说实话,蒋洛盟真的没想到。
在他之前的预设里,如何开除阿May,应该是他要花心思应付的问题;没想到贺祺一句话,让整件事情变得无比自然而合理。
那天晚饭结束后,蒋洛盟收到一封阿May发给他的邮件,是一张电子发票。
一般情况下,蒋洛盟很少在这种发票上核查开票单位;毕竟很多店铺的名字和公司本身的名字不同,难以一一对应;一般情况下,只要金额合适,就也没有必要花时间去查。
但是由于已经产生了怀疑,看到一点线索,蒋洛盟便忍不住想要追下去。
外贸公司的业务实操和之前的创业公司不同,尤其是前期调研方面,香港的外贸公司做得极其细致;饶是蒋洛盟自认为有过商业实践经历,也在这方面大开了眼界,了解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调查手段。
只是蒋洛盟没想到,第一次从零开始、系统运用这些新鲜的手段,不是为了什么大项目,而是为了查阿May。
这家公司主营业务非常之多,从美容到零售,从烟酒到体育;无关多元化做成这样还没倒的公司屈指可数。
但蒋洛盟顺着线索继续查下去,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多元化商业帝国,而是一个专做高端俱乐部会所的公司。
里面的消费高得令人咋舌,但其实服务和产品上并无太多出彩;真正的卖点是一个认识行业巨鳄的平台,一个私密性良好的娱乐场所,一种“我跟他们一样”的身份认同。
蒋洛盟认识阿May很久了,这次公司调阿May来做他助理,蒋洛盟也是亲自首肯过的。但无论再怎么看,他也无法将阿May跟这个地方联系起来。
深水湾、薄扶林……这些地处山林之间、市区缝隙中的低矮洋房建筑……蒋洛盟不知为何,觉得这些环境图片分外眼熟;可他自己明明从没去过。
但联系到蒋立绅,蒋洛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进了他之前的ins账号——最早追溯到三年前,蒋立绅就曾在放假回香港的时候到过那里。
至于阿May……蒋洛盟想不到别的更合理、更易被接受的解释。除了她已经成为了蒋立绅阵营的人。
阿May肯定是留不得了。
尽管蒋洛盟跟她私交甚笃,尽管他们三年前在美国就认识过,尽管阿May在他刚到美国时帮过他很多……可一旦牵扯到利益竞争层面,一切情面都显得如此脆弱。
无论是对阿May来说,还是对蒋洛盟来说。
蒋洛盟根本没纠结“该不该”的问题,真正让他头疼的是“怎么做”的问题。
如何用最自然最不刻意的方法,把这个他亲自肯定过的人调离身边呢?
阿May的工作向来完成得很妥帖,从未出过差错;除非蒋洛盟要有意给她埋坑才有可能。
但绝大多数情况下,阿May的错误都会波及蒋洛盟自身,所以这个错不能太大;但如果错误不严重的话,又难以自然地得出“开除”的结论。因此这个坑并不好埋。
可谁能想到,贺祺这么一闹,蒋洛盟什么力气都没费,就把这么麻烦的一件事解决了。
但……至于把贺祺调过来坐阿May的位置,蒋洛盟的动机比贺祺想的要复杂很多。
贺祺手里的项目基本都接近尾声,大概率不会再有大的变动,交接起来很顺利。下午上班没多久,贺祺就接到了蒋洛盟的电话,要贺祺下地下车库,跟他一起去见个客户。
虽说副总监和总监只是半级之差,但公司福利待遇却相差甚远。
总监以下的经理层只有一些形式上的交通补贴、住房补贴,数额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但总监及以上级别则可以享受免费住房,也会配给专车和司机,连加油的钱也不用出。
贺祺从电梯间出来的时候,蒋洛盟就站在车边,一只手撑在车门把手上,对贺祺轻轻点下头。
看着这辆崭新的四座黑色商务车,坐在后座柔软的真皮座椅上,闻着车里皮革味和草木味混合的香气;贺祺还是克制不住地想——要是没有空降这回事的话,这些会不会已经是他的了呢?
正想着,蒋洛盟忽然俯身过来,把前后排之间的隔板降了下来。
贺祺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像是一只被惊醒的狼犬,扭过头去警惕地打量蒋洛盟的动作。
蒋洛盟脸上坦坦荡荡,轻轻朝贺祺张了张眼睛,同时俯身从座位一侧拿出一个白色纸袋,从里面取出一套还包着塑料套的西装。
没等贺祺明白过来,蒋洛盟便自顾自地脱了现在身上的西装外套,拆了领带,开始一颗一颗地解衬衫扣子。
月白色的衬衫从中间开了一条缝,半遮半掩地露出了一线蜜色的皮肤,隐约看得到腹白线处纵深的凹陷。蒋洛盟伸手把两侧的衣襟扯到肩膀后面,两手背在身后,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袖口的扣子。
蒋洛盟胸腹部裸\露的皮肤仿佛在升温,贺祺再没办法若无其事地盯着他看,只能尽量气定神闲地把目光转开:
“你……阿May在后排的时候你也这样吗?”
蒋洛盟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把两个袖子也脱下来:“阿May很专业的,她会在我去见客户之前提前把衣服取过来,我在办公室就换好了。”
话音未落,蒋洛盟又十分利落地解开皮带,在座位上顶/起胯骨,把裤子一路褪到了脚踝;露出两条没有一丁点多余的肉、肌肉线条紧致的腿。仅剩的那点轻薄布料之下,是贺祺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的、绝对不可忽视的分量。
“裤子也要换?”贺祺皱着眉朝蒋洛盟侧目而视,用愠怒嫌弃的表情合理化了耳际的红晕。
蒋洛盟难掩语气中的笑意:“裤子皱了。”
贺祺毫不掩饰地白了蒋洛盟一眼,把头扭向自己那边的车窗:“不就是怪我把秘书给你开了吗?你要不愿意当时可以提啊,至于在我面前做到这份儿上嘛……”
蒋洛盟无奈:“我没有怪你。我为什么会怪你?这不是……”
意识到前面还有司机,蒋洛盟不方便再跟贺祺说下去,兀自收了声,开始换新的西装。
蒋洛盟平时上班穿的西装虽然尺寸定制,但也就是普通料子;在办公室大多数时候只穿衬衣,外套都是挂起来的。
但现在换的这一套明显品质更好,布料看起来更厚更有质感,上面印着颇有设计感的不规则暗纹。剪裁也并不古板,衣襟上有一处不对称的设计,正式中带了些轻盈的趣味感。
现在不是衣不蔽体的状态了,贺祺便忍不住开始打量起蒋洛盟来,心中不免暗自咋舌:这套衣服应该随随便便能顶自己一个月工资了。
蒋洛盟俯身去拿纸袋里的领带,状若无意地问:“好看吗?”
没指明是“衣服好看吗”,还是“人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