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鸡尾酒(78)
程铄急忙检查了一下,连的好好的,于是问陆淮骞,“你怎么会知道是男人?”
“我猜的,”陆淮骞顿了顿,面色复杂道,“难道,你还会和女生聊上床的事情?”
“怎么可能!”程铄急忙否认,证明自己的清白。
陆淮骞闻言耸了下肩,意思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但他左想右想,心里还是不舒服,“我看你刚刚和他聊的挺开心的,而且你还笑了,你和我聊天都没有那么笑过。”
说的好像他面对陆淮骞,总是苦大仇深一张脸,程铄扶额,无奈道:“我那是苦笑,苦笑,懂吗?”
他叹了一声,语气也变得沧桑起来,“老陆,你活这么多年,也应该有过不少合作的经历吧,你和你的同事,或者你的合作伙伴,在共同推进一个项目时,能愉快得起来吗?”
“我现在看到那位画师的消息就烦,甚至有的时候会产生,把对方弄死的念头,没有撕破脸,而是在心底痛骂对方傻逼,已经是给足面子、仁至义尽了,你知道吗?我刚刚和那位画师聊天,我俩就差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你他妈画成这个逼样子怎么还有底气接商稿?”
“所以,真没必要为了这件事吃醋,同事之间是不可能产生好感的,更别说发展爱情了,反正在我身上是不会应验的。”
倒是有理有据,陆淮骞一时无法反驳,于是另外寻找新的角度,“可是那个男人知道你的微博账号,而我还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陆淮骞提及他的微博账号了,程铄额头青筋微跳,“那个男人还没见过我三次元里长什么样呢,但是你见过,你不仅见过,还和我睡在一起。”
“好吧。”陆淮骞想了想,又道,“所以,为什么不愿意把你的微博号告诉我?”
“我每次一想到,你列表里很多男人都知道你的微博号,就我不知道,我心里就会不平衡。”
“你是醋精吗?”程铄很是无奈,“你吃醋的角度真的很新奇。”
“我是。”陆淮骞大方承认。
“……”
程铄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他并没有和陆淮骞敞开了说过,干脆借着今天的机会,说清楚了,“你觉得情侣之间应该有秘密吗?”
“我觉得有,但你的画师微博账号不应该成为其中之一,我不觉得这是需要隐瞒的事情,我会以此为荣,我会觉得我男朋友有多么多么牛逼。”
“或者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这个账号是我了解画师圈的大门,我也想和你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每次你和列表画师网聊的时候,我感觉我就像个局外人一样,我的意思并不是我想加入你们的聊天,而是我对你部分生活一无所知,板绘就是你的部分生活。”
“但我说这些,并不是在要求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只是把我的想法告诉你,我不说,你可能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对你的微博账号如此执着?”
程铄慢慢地垂下脑袋,用眼帘遮住瞳孔里的情绪,“我之前和你说,我想把二次元和三次元彻底分开,所以我希望你不知道任何关于我的、画师圈里的事情,你觉得,这个理由有说服力吗?”
“实话实说,当时,我听到之后的想法是,人和人果然不能完全互相理解。”
程铄仰头看了陆淮骞一眼,又很快地低下头去,“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
程铄喉结滚动了一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其实我——”
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不敢。”
没等陆淮骞发问,他自顾自地说下去,“之前,我认识的一个画师,他的水平很高,在圈子里很有名气,后来谈了一个男朋友,谈的时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时候我还真心地祝福过他们,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可是后来分了。”
“如果,只是和平分手,那也没什么,但是他们的分手,好像闹得很不愉快,他男朋友挺疯的,为了报复他,就把一些聊天记录、照片、视频等等公开到网上,说是揭露某某知名画师的不为人知的一面,真实性暂且不谈,然后他经历了一场小规模的网暴,我们最后一次聊天,是他和我说他要退圈。”
“我的微博账号,有很多粉丝,那我就是公众人物,想毁掉一个公众人物,很容易,因为人无完人,我会犯错,而最亲近的人,最容易收集到我犯错的证据,就算搜集不到,也可以捏造,如果有一天,我的微博账号,被骂到不得不退圈,那我只能换个马甲,从头开始,因为我还要靠画画吃饭。”
程铄没有再说下去。
“所以,你害怕以后,我们会分手,我怀恨在心,会利用网络报复你?”陆淮骞平静地发问,“因为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不是,”程铄抿了抿唇,双眉紧蹙,“我不知道该如何说,我应该相信你的,但我又觉得还不够,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够,还得再等等,我知道这样做,显得我好像不信任你,而情侣之间需要信任,但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我只是——”
他吐出粗重的一口气,有些挫败地抓了把头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可能落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不信任你。”
第66章 “郑重声明。”
接下来应该沉默,因为他词不达意,害怕说多错多。
程铄耷拉着脑袋,恹恹的,像雷雨交加的夜晚,一只流浪的野猫。
他想,他本来习惯了孑然一身的生活,也做好了独自漂泊的准备,像一个孤儿,四海为家地流浪,他要行万里路,去见更多从未见过的风景,用画笔记录下眼底的江河山海,这是他与未来所有的幻想,曾经,都只和他一个人有关。
然后陆淮骞出现了,他其实,给过陆淮骞很多次后悔的机会,这次也算,只要陆淮骞,说后悔了,他会在第一时间,识趣地离开。
因为程铄一直觉得,他生性多疑的性格,不适合谈恋爱,他学不会建立亲密关系。
他本来就对恋爱不渴望,他总是会给自己这样的暗示,久而久之,暗示的次数多了,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渴望,真的无所谓,就像现在,他又开始心理暗示,他不在乎会不会被陆淮骞放弃,万一被放弃了,他也不会难过。
这似乎变成了程铄在长年累月里,总结出来的一套生存法则——只要他能做到不在乎,别人是否放弃、抛却、背叛他,他都不会收到伤害,因为他不在乎,于是他无坚不摧。
但为什么,在等陆淮骞的回应时,他还是会忐忑不安?
会心跳加快、会呼吸变得稀薄,会四肢百骸都不自在。
他好像在害怕,他会听到某个答案,不过,他并不后悔,在今天和陆淮骞挑明,万一,和他预想的结果相同,那也好过长痛,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你说完了吗?”
他听到陆淮骞平淡到没有波澜的声音。
程铄低头绞着指尖,努力让他的肢体表现得不紧绷,“嗯。”
“你好像忘了,我在很早之前,和你说过的一句话。”
程铄的身形陡然一僵,灵光乍现一般,沉睡的记忆片段复苏,耳畔的声音与回忆重叠,过去与现在接连,他听到陆淮骞在重复——
“没关系,我有信心,让你在未来完全地信任我。”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那时的程铄只以为陆淮骞是在开玩笑,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很高兴,你能和我坦诚,”看到程铄头顶翘起的发丝,陆淮骞用手指轻轻抹平了,“这时候,我得借用你关于朋友的理论。”
“我们对于信任这个词的定义,并不相同,可能你觉得,信任我,就要对我公开你的微博账号,但我觉得,信任我,是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愿意对我公开你的微博账号?”
“我可能确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个大前提——”陆淮骞停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