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鸡尾酒(66)
“你说。”
“你会画插画吧?”
“会一点。”
“Photoshop玩的溜吗?”
“还行。”
“我打算最近把酒吧重装修,酒单也会更新,我想在酒单里加入一些水彩风格的插画,关于每一杯鸡尾酒。”
“每一杯?!”程铄的嗓音有了一丝起伏。
不过他很快又平静下来,“也不是不行,就是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啊,确实,工作量好像有些大,那就不用全部画,只画热销的鸡尾酒吧。”
赵铭疑惑道:“诶,你之前不是说要用摄影实拍吗——”
陆淮骞轻飘飘一眼扫了过去。
赵铭立即心领神会,“啊——确实,插画更好,肯定是插画更好!”
陆淮骞转头看向程铄,“你放心,画完之后,报酬少不了你的。”
程铄当即说:“不用给钱,我免费帮你画,以我俩的关系,我还要收你的钱吗?”
陆淮骞故意追问:“我俩的关系,什么关系?”
程铄嗔怪地瞪了一眼回去,“什么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小声嘀咕,“明知故问。”
顿了几秒,程铄又想到什么似的,“你急不急着要?”
陆淮骞含笑道:“急,当然急。”
不知道真的假的。
“是这样的,我认识一位学姐,在网络上也是小有名气的画师,她当年就是以干净、通透的水彩画风出名的,如果你着急,我把她喊上,就是她那块的费用,可能需要你额外支付一下。”
“如果你不着急,那我就慢慢画,虽然我平涂、厚涂都画过,但最近还是厚涂画的多,所以我也不知道,你想要的水彩效果我究竟能不能画出来。”
陆淮骞笑盈盈地听完,心说,他又不是真奔着插画去的,他纯粹就是想知道程铄的画师微博账号,但是这话,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不然打草惊蛇,程铄只会更加警惕。
他摆了摆手,“没事,只要是你画的我都喜欢。”
程铄身形一僵,只装作没听见。
他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所以我到底要不要请那位学姐?”
陆淮骞差点脱口而出没必要,但转念一想,万一那位学姐知道程铄的画师微博账号呢?看程铄的语气,他俩的交情似乎还不错,万一那位学姐和程铄是互相关注呢?说不定就是现成的、送上门来的线索?
毕竟他要是等程铄主动和他坦白,估计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于是陆淮骞不着痕迹地改口道:“请吧,因为我真的很急。”
语罢,他又忍不住想,小有名气的画师,听程铄的语气,一定能请到似的,程铄和这位学姐的交情有这么好?
第54章 “不敢。”
傍晚五点,酒吧开始营业。
陆淮骞右手无法调酒,便十分自觉地暂居幕后,同时不忘叫上程铄——周六生日会,酒吧停业一天,员工调休,周日,也就是今天,程铄原本要打工的,但他这位病患也需要有人照顾不是吗?
酒吧二楼,晚饭过后,程铄钻进厨房里洗碗,再洗葡萄。
紫里透黑圆葡萄被摘下枝干,一颗一颗对着水流仔细冲洗,最终装入果盘,端上茶几。
茶几外围的真皮沙发上,陆淮骞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程铄坐过来,后者表面不声不响,行动却在默默地顺从。
还没来得及上手调情,陆淮骞蓦然接到母上大人的电话,上来开门见山,询问他骨折的右手。
陆淮骞急忙给出一个总结性的词语:问题不大。
他早有预料,最迟明晚,他就要面对老妈关切的问东问西,所以他早在打完石膏的那刻,就已经斟酌好了所有的、应对的说辞。
至于老爸老妈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司机的通风报信,那位接送司机,在陆家干了至少十几年的光景,堪比心腹的存在。
想当年,他被狐朋狗友带去体验人间烟火气,诸如逃课网吧开黑,路边烤串啤酒,滑板魔方溜溜球,有次正好被司机撞见,他还天真地,忍痛掏出几百大洋零花钱,只为贿赂司机,请求对方保密。
司机没收,刚正不阿,说不用。
陆淮骞还以为是帮他保密的意思,暗中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同时决定暂且收敛,避避风头。
谁想第二天傍晚放学,事情彻底败露,陆淮骞被叫走训话,男女混合说教,听得他一个头两个大,宛如被唐僧念经的孙悟空,想都不用想,泄密的人,除了司机还能有谁?
而他年纪轻轻,就体会到了人心险恶。
听筒里,陆母问他怎么受伤的,陆淮骞的思绪瞬间回归现实,直言为了救人,救他喜欢的人,现在他们已经是恋爱关系。
陆母好奇心发作,只多问了一句。
结果陆淮骞借题发挥,如数家珍,夸程铄夸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行云流水。
陆母正因为太清楚自个儿子的德行——夸着夸着就夸张起来——所以她信了,但没全信,全当听个乐呵。
说到对象的事,陆淮骞趁机表态,以后不能再关照唐意了,真的不合适,对象会吃醋。
其实,在英国留学那两年里,陆淮骞也曾郑重其事地,和陆母表达过类似的意思,并且强调,唐意喜欢他,倘若他总是有事没事嘘寒问暖,恐怕唐意误会。
然后陆母怎么回答他来着,哦对,说他自我意识过剩,自恋,想太多,唐意只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去他妈的哥哥,陆淮骞据理力争,请问哪位弟弟在醉酒后,会死死抱住哥哥的腰不撒手,还想玩强吻的?
陆母反正不听,坚定地认为,他和唐意之间的感情就是纯粹的亲情,甚至主动帮唐意解释,说不定是喝醉后认错了人呢——偏爱得让陆淮骞恍惚间以为,唐意才是陆母亲生的那位。
那时的陆淮骞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那时也还没有莫蓝酒吧,陆淮骞还在密谋未来之路,陆母还会定期定时给他打钱,经济不完全独立,他没法对陆母的要求say no。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眼下他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陆母爽快答应,并且宣布从今往后,关照唐意的重任将尽数托付给他的好弟弟——谁让淮轩到现在还不成家——说起这个,陆母的语气颇为幽怨。
陆淮骞可算是,在维护家庭大和谐的前提下,全身而退。
可谓是十全九美——唯一的不美是陆淮轩,他当然无所谓。
才一通电话的功夫,竟然有不少葡萄被剥去了外皮,静静躺在盘里,陆淮骞左手拈起一颗,却是往程铄唇边送。
程铄:“我是剥给你吃的,我想吃我自己会拿。”
陆淮骞置若罔闻,用不由分说的语气。
“张嘴,乖。”
程铄蹙眉看了陆淮骞一眼,只好小心翼翼地叼住葡萄,尽量不碰到对方指尖。
可陆淮骞却主动贴上程铄的唇瓣,重重摩挲,用指腹描摹冶艳的唇角、唇珠。
“陆淮骞!”程铄将头别过几寸,故意将葡萄嚼得嘎吱响,“你再这样我咬你了嗷!”
陆淮骞再次将手指送到程铄唇边,似笑非笑,不以为意道:“咬吧。”
程铄盯着陆淮骞的指尖看了两秒,最终还是选择不理会。
因为他相信,如果他咬上去,最后差不多落得被陆淮骞用手指玩/弄/舌头的结局——老狐狸既没有道德感,又没有廉耻心,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不剥了,这些也够你吃了。”程铄忽然站起身,“我写作业去了。”
他的英语听力作业。
从今早起床开始,他被陆淮骞不知道吹了多少次耳边风——周一没课,留下来过夜吧,有他陪着,手腕的疼痛都会减轻许多。
什么,还有作业没做,作业是可以线上做的吧,那没事了,电脑随他用,陆淮骞如实说。
见对方如此坚持,帮他排除千难万难,程铄只好遂了陆淮骞的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