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鸡尾酒(2)

　　“卧槽，我没听错吧，你说的是宋汶渊——”
　　程铄陡然顿住身形，怔怔地呆在原地，眼睫颤了颤。
　　他好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薄薄一层床帘外，室友还在窃窃私语。
　　“对，就是他，原来的学生会会长。”
　　“我听说他休学休了好长一段时间，好像家里发生了点事？”
　　程铄蓦然将床帘拉开，看向姜彦，“除了约炮的传言，你还知道些什么？”


第2章 “暗恋。”
　　姜彦被背后的动静吓了一跳，缓过来后，他摇了摇头，“没……没了。”
　　程铄盯着姜彦追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休学吗？”
　　姜彦愣愣地摇头，“不知道啊。”
　　程铄看着姜彦，视线却渐渐放空，失焦，陷入沉默。
　　“呦，程哥，你不是说你不听的吗？”
　　床上传来一声调侃，笑着将沉默打破，贺令秋伸长脖子好奇道，“看你这样子，你们认识？你和前学生会会长有什么关系？”
　　听得对床的蔺寒也放下手中的平板，跟着贺令秋看向程铄。
　　程铄猛地回过神来。
　　什么关系。
　　程铄抿了抿唇，该如何形容他和宋汶渊的关系？
　　对于他来说，宋汶渊是暗恋的归宿，是山间泉、天上月，永远以澄明的形象存在。
　　但对于宋汶渊来说，他或许只是无关紧要的记忆片段，注定落得被遗忘的结局。
　　程铄垂眸，他唇瓣翕动，最终挑了一个不会出错的、不会引人遐想的答案，“我们是高中校友，虽然他比我大一届，但是因为一些校园活动，我们有接触过，但是不多。”
　　姜彦便问：“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那你们大学还有联系吗？”
　　程铄：“没有。”
　　他回答得干脆，好像他和宋汶渊大学真的没有接触过，但其实……是有的。
　　那边姜彦忽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相册，献宝似的送到程铄的眼前，“既然你们认识，那你帮我看看，这张图上，这个人的脸，就是宋汶渊对不对！”
　　大概是偷拍，酒吧的光线昏暗，角度也足够刁钻，所以照片的画质很模糊。
　　程铄接过姜彦的手机，面部的轮廓是熟悉的轮廓，和记忆中重合，他又将图片放大到不能再放大，凑近了瞧，果然在对方颈侧发现一颗隐约泛红的圆痣。
　　是宋汶渊。
　　程铄把手机塞回到姜彦的手里，“是他。”
　　反倒是姜彦，又想起什么似的，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程铄，一个劲地追问，“哎，程哥，这个宋汶渊在高中的时候是不是也表里不一，是个很花心的人？他高中谈的女朋友多吗？”
　　“他高中没谈过。”程铄顿了顿，他默默地坐回自己的板凳上，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又低声道，“也有可能谈过，但是我不知道，他高中没有过公开的对象，我们高中查得严，不准谈恋爱。”
　　“哦。”姜彦不禁感慨道，“他看上去还真不像一晚上约三个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可是——”程铄忍不住道，“就像你最开始也说这是传闻，哪怕是这张图片，也只能证明宋汶渊去过酒吧喝酒，这不算锤吧。”
　　姜彦不假思索，“他会去酒吧，肯定约过炮啊。”
　　程铄问道：“为什么你觉得去酒吧就一定要约炮，这难道不是刻板印象吗？”
　　姜彦稍加思忖，发觉自己竟然一时无法反驳，于是解释道：“主要是我朋友，说他亲眼看见宋汶渊一晚同时和三个男人喝酒，喝完就搂着人踉跄奔向对面的酒店，都去酒店了，不是打炮还能是什么。”
　　程铄看了姜彦一眼，默了几秒才说：“是这样么。”
　　姜彦觉得程铄这眼神分明不信，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在造谣，又急忙补充道：“宋汶渊那张脸毕竟是校草级别的，我朋友绝对不会记错，所以我觉得已经锤了。”
　　“我朋友还说，他已经在莫蓝酒吧碰到宋汶渊好几次了，每次都带不一样的人来喝酒，真的，你要是不信，你也可以亲自去老城区的Moonlight Bar看看，宋汶渊经常去那里喝酒，你说不定正好能碰到他。”
　　程铄蓦然抬眼，“你再把酒吧的名字说一遍，我刚刚没怎么听清。”
　　“Moonlight Bar，音译过来就是莫蓝酒吧。”
　　“Moonlight，月光？”
　　“是。”
　　程铄从裤袋里掏出手机，开始在缺德地图上搜索这家酒吧。
　　正好被姜彦用余光瞥到了，“不是，你还真准备去啊？”
　　程铄否认道：“不准备去，我就搜搜看。”
　　姜彦：“嗯，你还是别去比较好，那个酒吧好像挺乱的。”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听说莫蓝酒吧那位陆老板，也是调酒师，他会帮着客人在酒里下药把人放倒，只要这位客人钱给的够多。”
　　程铄质疑道：“酒吧可是动不动就要和警察打交道的，酒吧老板哪来的药？而且真要这么干，早就关门了吧？”
　　姜彦愣了几秒，“啊不对不对，是我记错了，不是下药不是下药，但是——”
　　“一个酒吧老板想要放倒人，还真用不着药。”
　　姜彦拧着眉毛，神神叨叨地说，“你想啊，鸡尾酒的配方肯定有酒对不对？”
　　程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所以，只要把酒精度数调高一些，不就能把人放倒了吗？”
　　姜彦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鸡尾酒的配方是调酒师定的，调酒师要是在配方里做手脚，一般人也发现不了，只要钱给到位了，改变配方，也不会违法犯罪，就是不怎么道德。”
　　程铄嗯了一声。
　　姜彦兴致上来了，正打算以酒吧为主题再说道说道，这第一个字还没蹦出来呢——
　　对面的程铄忽然站起身，打了哈欠外加伸了个懒腰，“我要睡了。”
　　“哎，我这里还有八卦呢，你不听了？”
　　“和宋汶渊有关吗？”
　　“没有。”
　　“那我睡了。”
　　程铄转身提醒道，“你们要聊八卦可以，记得小声。”
　　然后毫不留恋地爬上了自己的床。
　　“艹。”姜彦冲着紧闭的床帘开玩笑地骂道，“感情你只想听宋汶渊的八卦是吧，你小子是不是暗恋宋汶渊？”
　　黑暗的空间里，程铄的身形顿了一下。
　　随后，声音从床帘缝里钻出来，轻飘飘的，伴着一声像是在自嘲的笑。
　　“怎么可能暗恋他。”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
　　程铄虽然声称自己“明早有事”，但他知道姜彦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不会特意去验证话里的真假。
　　所以他只是以一种委婉的方式提醒姜彦能有所克制，可千万别像大一那几次，一时兴起聊到大半夜，严重扰民。
　　按理说，画稿终于交了，周日早上难得清闲，程铄应该能够安心享受深度睡眠，但其实并没有。
　　噩梦不期而至，每一个梦都发生在高中。
　　程铄很讨厌高中时光，无论是校园，还是家庭，一样的忙碌、压抑、喘不过气，
　　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化作一块压缩饼干，他没有咀嚼的勇气，囫囵吞咽，却噎得喉咙发疼，饼干难以消化，于是积压在胃里，积少成多。
　　这么一想，那段时间里，唯一一点值得回味的地方，可能就是宋汶渊——
　　宋汶渊。
　　思绪蓦然停止，程铄将这条线及时掐断，他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消磨完残留的梦魇，才利落换下睡衣，去卫生间洗漱。
　　宿舍无人，程铄来到食堂，打饭打菜，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嚼着质朴的一荤一素。
　　食堂不算美味，但胜在便宜，不过也确实没有什么细嚼慢咽的必要，程铄埋下头，打算速战速决，还没扒几口，手机忽然震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