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满天星(32)
真正利用他的残疾、他的少数民族身份的,不是他江星野,是秦知俊,是锦绣集团。
孟舟胡乱应着秦知俊的话,脸上没心没肺地笑着,时不时捏捏Kevin的嫩脸和小腰,尽力演好自己一掷千金的金主形象,心却被酒拉扯着往下坠。
原来江星野不是众星捧月,只是提线木偶。
脚下忽然一痛,孟舟匪夷所思,若说这个卡座要说还有谁敢踹他,那无疑就是江瞎子。
他斜眼看了一旁的江星野,这人稳如泰山,岿然不动地“醉”着,只有微微翘起的嫣红嘴角,暴露了他真实的状态。
他妈的这瞎子是装醉!亏自己还担心他喝醉了被人占便宜!
孟舟差点当场跳起来给他一拳,碍于旁边两个人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也在桌子底下回踹了江星野一脚。
这一脚似乎起了反效果,江瞎子非但没消停,反而头一歪,整个人重重栽到了孟舟肩膀上。
肩头猝然压上重担,孟舟没忍住叫了一声,秦知俊和Kevin赶紧送上暖心关怀。
“哎看来是真喝多了,孟先生,他平时不这样的,”秦知俊道完歉,厉声对江星野道,“小江快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
Kevin翻个白眼:“可不是嘛,酒量不行就别喝那么多,喝醉了就去休息,赖别人身上算什么?哥,你说是不是?”
他一边阴阳怪气,一边上手想推开江星野,秦知俊也不甘人后,也来拉扯,孟舟只觉得眼前伸过来一片七手八脚,把斑斓的酒吧灯光切得稀碎,晃眼,烦得要死。
肩上的人似乎也被吓着了,抗拒地躲着,把自己并不娇小的身躯,塞进孟舟后背和卡座之间的空隙,退无可退,只能和孟舟越贴越紧,很无助的样子。
……孟舟心里骂了句脏话,他怎么还会觉得江星野无助?这个影帝,最擅长装可怜。
只是一晃神的瞬间,两片炽热柔软的东西,在混乱中贴上他的后颈,孟舟浑身一激灵,那是江星野的嘴唇。
他的唇还是润的,几乎是一挨上,就裹挟着体内流转蒸腾的酒气,热辣辣、湿漉漉地渡给了孟舟。
这瞎子怎么敢?怎么敢当着秦知俊和Kevin的面,暗渡这种陈仓!
孟舟心惊肉跳,自己好好的千杯不醉,此刻竟被这一点点酒气,勾得手脚发软,口干舌燥,渴得要命。
真是昏了头了,他好像才是醉了的那个,秦知俊和Kevin都面目模糊,只是些烦人的虚影,唯有脖子上的触感无比真实,但他又似乎醉得不够彻底,还想转身吃光瞎子嘴里的酒。
倏然间,江星野的唇离开了,好像刚刚那只是躲闪中误打误撞地擦过似的,孟舟却不信。
他挥开秦知俊妨碍的手臂,推开粘上来的Kevin,搀着江星野站了起来。
“行了,不用争了,我送江店长去休息。”
抛下这句话,孟舟拖起江星野,消失在秦知俊和Kevin复杂的目光中。
第27章 能不能轻点?
拖着一个大男人,走不了多远,幸好独角兽酒吧有为常客预备的休息室,像孟舟这种出手就是包场的大金主,自然休息室都是最好的。
扭动的人群,在身后变成五色混杂的调色板,孟舟半扶半抱着江星野,穿过这些色块,脚步踉跄地撞开休息室的门。
门一合上,杂音收敛,他甩手就把赖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扔向地毯,没好气地说:“你这醉倒是装得彻底,一点力气都舍不得用。”
可惜江星野没有如他愿被甩在地上,反而身轻如燕地旋了个身,稳稳站住,除了脸如胭脂,哪里有半分醉态?
“不是吧,才走几步路,你就虚了?”江星野笑着虚点了点孟舟的胸肌,“这么大块的肌肉,原来都是摆设呀,孟妹妹?”
“去你的妹妹。”孟舟朝他比了个中指,扯开衣领,戳着后颈被江星野啃出来的牙印,恨恨道,“瞎嘬也就算了,咬我算怎么回事?你老实交待,你们族是不是有什么吸人血,食人肉的癖好?”
加上前次玫瑰花刺破掌心的事,孟舟算发现了,江星野这小没良心的,很喜欢让他受点伤,让他疼。
“你怎么能这么想?”江星野幽幽地叹气,委屈地抿了抿唇,整个人有点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让我看看?”
“看个屁,你看得见吗看?”
孟舟烦躁地脱口而出,让江星野罕见地哽住了,两人之间刚刚还暧昧流动的空气骤然凝固,和那句无心之言一般,硬得融不开,挥不散。
对自己嘴太快的臭毛病,孟舟不是没有反省过,但一来这毛病根深蒂固,又被小弟们,和那些追着他跑的小0们捧惯了,从来都是别人替他打圆场、递梯子,他自己呢,只用顺竿爬。
二来,他由衷觉得男人干就完了,没必要解释那么多,上次送江星野黄玫瑰,也是因为花比自己能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星野那情商,无人能及,能把所有人哄开心,自己笨嘴笨舌的,说多错多。何况,今天他可是全场巴结的金主,金主怎么可以软骨头,怎么能低头?
硬骨头的金主先生昂起头,一屁股坐到床上,瞥见床头柜上摆着酒水和双人酒具。这酒吧真是了不得,到处都是酒,休息室都不例外。
床也够软,够弹,抽屉不用打开也猜得到,里面一定放好了包装精美的油和套。所有设施齐全,按西比尔酒店总统套房标准配置,格调优雅,熏香白雾,调温灯光,什么都恰恰好。
到这孟舟才觉得,今晚的钱花得值。
他给自己和江星野倒上一杯,不管三七二十一,横冲直撞地杯碰杯,叮地一声粗暴破冰:“喝点吧,醒醒酒?”
杯里的酒被撞得微洒,冰凉酒气四散,江星野哑然失笑,不想开口也得说话了:“拿酒醒酒?”
“对啊,”孟舟自有他的道理,“和那些人喝,酒喝到肚子里都没味道,赶紧喝杯新的,醒醒酒。”
乱七八糟的歪理,但是中听,江星野垂目细品,酒味清冽沁脾,比外面的酒好喝多了,或许也不是因为酒好喝,是因为陪酒的人不同。
和他的慢条斯理相反,孟舟仰脖一口干,动作粗豪,溢出的酒水从嘴角滑落,划开喉结,映着蜜色的肌肤,流进锁骨深处,眼睛被新酒点得更亮了些:“费这么大劲,支开秦狗和Kevin,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如果刚刚不是因为江星野贴在他身后,用嘴型说了句“走”,他还真以为这家伙装醉是单纯撩拨自己呢。
江星野轻抬眼皮:“哦,原来那个男生叫Kevin啊。”
牛头不对马嘴,孟舟啧了一声:“重点是这个吗?”
“不是吗?孟先生那么招摇地和他搂搂抱抱,不就是为了做给我看?”江星野像忽然想起什么,耸了耸肩,“哦对,我哪儿看得见啊?做戏给瞎子看,也不知道谁这么幼稚。”
得,到底给他呛回来了,真是小气鬼。
孟舟眉稍一扬,大大咧咧又扯开衣领,露出颈上的伤痕指控江星野:“我幼稚,那你江店长别上钩啊。在人脖子上咬那么狠,敢说不是泄愤?谁更幼稚?”
以为江星野会像刚才那样理亏,或者继续演他那可怜委屈样,哪知道,话音刚落,他就一个猛子朝孟舟扑过来。
那动作,那速度,哪里是人,根本是条弹射的蛇,一个错眼,孟舟就被江星野按倒在床上。
这家伙不讲武德!孟舟攥紧拳头,觉得这是要开打的节奏,他绷紧全身肌肉,盘算着,王八拳打死老师傅,只要出其不意,未必还会再输给江星野。
冲啊,就是这把,打赢他,夺回上头的权力,什么轮流不轮流,什么屁股不屁股,一架定乾坤。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江星野没有动武,他只是伏在孟舟的肩头,用清凉凉的指尖拂过牙印,指下触感发烫,被咬过的皮肤微微凹陷,鸡皮疙瘩密密匝匝,他满意地笑笑,这狗真敏感。
趴在孟舟肩头,江星野懒懒地吐息:“我咬得又不重,要按我家的规矩,你这种当面跟别人瞎混的,是要被蛊虫噬心,肠穿肚烂的,我只是咬几口,多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