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47)
周朔一把抢了,僵着脖子说了句嗯。
顾清渠笑了笑,不发表意见。
“快过来吃吧,面都坨了。”
顾清渠轻声细语地说话,眉目十分友善,跟冷战前一天转身就走的抬杠态度天差地别,周朔一时适应不良。
但顾清渠都已经主动把台阶搬到眼皮子底下了,周朔开始考虑用什么姿势走下去合适,能彰显自己并非无理取闹。
食不言寝不语,顾清渠有眼力见,不在周朔吃饭的时候出言打扰。等一碗面即将见底,周朔吃饱了,顾清渠脸上挂着笑,他不轻不重地咳嗽两声,吸引了周朔的注意力,接着声东击西,抚掌一滑——
周朔的练习册就这么落到了顾清渠手里。
此时周朔的注意力全在顾清渠脸上,他被勾的五迷三道,没反应过来。
顾清渠只看一眼,不忍直视,他手腕轻轻一动,把练习本扔了回去。
“三题错了俩,”顾清渠说:“怎么了周朔,浪的时间久了,知识不进脑子了?”
周朔:“……”
大意了。
“对,我学不了啊,”周朔轻轻放下筷子,“你不是说要教我吗?人呢?”
顾清渠挨着周朔坐下,他把空碗挪到桌子另一端,回过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周朔:“不是在这儿么,有什么不懂的就问。”
太蛊了。
周朔的五脏六腑猛然一阵,身体的血液横冲乱撞,它们找不到宣泄口,差点从鼻腔出来。周朔自觉定力不足,他凭最大努力压下满口血腥,在顾清渠的笑靥下,再一次跟自己和解。
算了,周朔想,气不动。
顾清渠在周朔房间待到很晚,把整本练习册做了
周朔有大半时间处于云里雾里中,他能听明白,但听不太进去,状态不好。
顾清渠并没有说什么,他能理解,这些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顾清渠合上书,说:“周朔,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周朔:“你回去了?”
“嗯?”顾清渠反问:“不然我睡哪儿?”
反应不错,能开玩笑了。
周朔:“清渠哥哥,你明天还来吗?”
顾清渠想了想,说:“你看这样有效果吗?”
周朔很坦诚,他耸耸肩,说:“一个晚上能看出什么。”
说的也是。
机会不错,顾清渠顺着周朔的话往下接,“周朔,我给你找了一个老师,白天去他那儿学习。明天早上我带你过去,挺早的,你起得来吗?”
周朔反应不大,早在意料之中,他轻轻一笑,说:“好。”
第37章 一起回家啊
周朔能早起,但顾清渠不能,他睡了一觉,把’早起’两个字一脚踹到太平洋。
周朔惦记着在西天取经前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包子,于是亲自上门提供叫醒服务,完全不惧怕顾清渠那一言难尽的起床气。
顾清渠睡相一般,天气冷了,被子捂着脑袋裹得严严实实,他倒是完全不怕把自己捂得神智不清。
周朔跟周国盛拿了备用钥匙,大大方方登堂入室,可他进屋后回身把门一锁,看着就不像干正经事的样子了。
房间的窗帘并未严丝合缝,清晨暖阳顺着缝隙洋洋洒洒,周朔抬手一扯,把这些全部挡在他的身后。
室内再次晦暗不明。
顾清渠好像听到动静,他动了动,露出半个脑袋。
周朔轻步走到床前,他屈身座在床沿边,动作不算轻。
顾清渠反应不大,从侧卧转成平躺,被子也顺势往下滑一点,顾清渠的眼睛露出来了,没睁开,还睡着呢。
他闷在被子下的鼻腔发出细软的哼唧声。
于是身处封闭空间,顾清渠总是有意无意撩着周朔的神经末梢。
周朔:“……”
要了命了,在这个房间,六根不净等于渡劫。
“清渠哥哥——”周朔压着声音叫顾清渠的名字。
顾清渠在床上蹭,边蹭边哼,被子被他踢走了大半,脖子一下的皮肤若隐若现——
穿得少啊。
虽然蹭不到自己身上,可看在周朔眼里并没有区别,他又要起反应了。
周朔咬牙切齿地忍,忍到顶了,一脑门热汗。他双手卡进顾清渠身下,轻而易举地把人捞进自己怀里。
顾清渠半睡半醒,全身都是软的,他迷迷糊糊,后脑勺落在周朔的手掌心,于是身体一侧,他完完全全伏在周朔身上了。
“清渠——”
周朔的双唇摩挲着顾清渠的脖颈,湿润的触感令顾清渠微微发颤。
周朔得寸进尺,他的双手从顾清渠脊背一路往下,若有似无地点触,一直到腰,最后轻轻握住了。
“清渠——”
“嗯?”顾清渠回应,声音却哑。
简直火上浇油。
“起床了。”周朔压着声说。
顾清渠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周朔没有动作了,他就着这个姿势等,耳边呼吸贴得太近,他知道顾清渠快醒了。
不敢再继续试探,再把人惹毛就不好哄了。
时间过得太漫长,许久之后,顾清渠又动了,他抬手扶着周朔的手臂,挠痒似的一捏,然后拖着长音,“周朔?”
“嗯。”周朔回应
顾清渠笑了笑,他换了地方蹭,蹭着周朔的肩,问:“几点了。”
周朔受不了,头微微往后仰,让两人中间空出一点距离,能顺畅地呼吸。
“七点。”周朔回答。
这个时间正好卡着顾清渠的生物钟,他醒了,醒得不算彻底,只是睡眼惺忪地盯着周朔看,懵得云里雾里。
“别看我,”周朔相当镇定,“昨天晚上是你自己说的要早起,我起了,等你半天呢。”
顾清渠:“……”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
顾清渠抬起眼皮,问:“你这是在叫我起床?”
周朔面不改色,“是啊。”
可叫人起个床怎么黏黏糊糊的,顾清渠不太敢往深处计较,想轻描淡写地把这页掀过去。
“啧,”顾清渠摸着自己脖颈位置,摸到了一手温润的触感,“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周朔十分从容地起身去拉窗帘。
突如其来的阳光跟周朔的脸一起横行霸道,差点闪瞎了顾清渠的眼睛。可饶是如此,顾清渠有脾气也发不出来——好像是自己理亏。
周朔没再回去,他从窗户变走到门边,只偏头看了看,立刻收回目光。周朔再往后一退,直接走出了室外。
“清渠哥哥,我在楼下等你。”
顾清渠:“好。”
周朔不至于落荒而逃,但确实窘迫,年轻气盛下的如狼似虎不算好事,太容易闯祸。
等顾清渠穿戴整齐下了楼,他满院子没找到周朔的影子。
鸟祖宗正在引吭高歌,顾清渠往它的鸟笼里换了鸟食。
“你哥呢?”顾清渠问。
“嘎?”鸟祖宗摸不清这段复杂的家庭关系,鸟脖子一歪,一双眼睛瞪得怪可爱。
顾清渠心情不错,能跟黑鸟聊几句,“周朔去哪儿了?”
周国盛从堂屋出来,听见顾清渠说,以为这话问的是自己,“他说回屋洗个澡。”
“……”顾清渠说:“大早上洗什么澡啊。”
周国盛乐呵呵地说:“那谁知道他,闲的吧。”
周朔到底闲不闲的顾清渠不知道,但他八百年难得一次的清早沐浴更衣倒是花了不少时间。
顾清渠等到七点半出头,周朔总算下来了。
“这么长时间?”顾清渠揶揄,“这得洗的脱层皮吧?”
周朔反舌一句:“你上回不是还说我快呢么。”
“什么?”顾清渠没听懂,“哪回?”
“没什么。”周朔轻轻一挑眉,欲盖弥彰,他问:“清渠哥哥,现在可以走了吗?你要带我去哪儿啊,还来得及么?”